不过一会,门外的大绥士兵便气势汹汹地破了大门,全都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双眼闪着亮光。
“放箭!”
一阵干脆利落的女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支支闪着银光的箭矢。
箭矢虽然不多,但也让急功近利,盲目自信的大绥士兵狠狠地栽了跟头。
有几个冲得最欢,杀得也最猛的敌人率先中了箭,直直地躺倒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们当中有人立马反应了过来,大喊:“有埋伏,防守!防守!”
毕竟是正规军队,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反应速度都比普通人要好。
不一会儿,就将防守的阵型摆好,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大刀格挡。
张敬自然也取了一把弓弩,搭上利箭,加入了战斗。
他的箭并无虚发,不过片刻便射杀了好几名大绥士兵。
在战斗中,弓弩虽然好用,但毕竟利箭是有限的,很快便派不上用场。
站在最后头,生得勇猛高大,年龄约莫二十来岁的士兵头子见状,抡起了大刀。
仿佛在用看废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一众护卫,目中无人地嗤笑道。
“先把这些碍手碍脚的男人解决了。”
顿了顿,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至于剩下的这些女人,咱们再慢慢享用。”
“大绥的女人玩得够多了,不知道大康的女人怎么样?”某个大绥士兵搓着手掌,一脸好色地附和。
另一个也接着说:“兄弟们快看,人群里头有个穿青衣的女子,那个漂亮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看得我都舍不得蹂躏她了。”
士兵头子听见,一一扫过去,最后目光落在许知意身上,双眼一亮。
仿佛在盯紧猎物,脸上浮现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摸着下巴道:“长得确实比大绥的女子还要美上好几倍,就是不知道在床上是什么滋味。”
这番话语落下,一众大绥士兵也纷纷伸长了脖子看去,片刻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样貌,这身段,放眼大绥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女子。
“———定然很销魂。”
“———这种外表看起来冷清的,到了床上实际都很热情,叫得那叫一个震天撼地。”
在场的女子们哪怕是未经人事,也都听懂了他们的话外之音,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握着长剑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着。
若是沦为了他们手中的玩物,简直是比死还要恐惧百倍。
许知意瞥了一眼在场的女子们害怕的模样,攥紧了手中的剑。
轻轻挑眉,抬头看向他:“呵……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不过是一群畜生而已,还是遗臭万年的畜生。”
突兀的女声响起,庭院瞬间静寂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数集中在她身上。
藏在人群里的某个黑衣女子也翘首看了过去。
“还真是有意思!我就喜欢你这种烈女,把你征服了肯定很有成就感。”
士兵头子对向她的目光,大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玩味。
“你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肯定很美。”
他说得极其轻浮放荡,让一众大康女子身形为之一震。
许知意依旧站得笔直。
冷道:“我就不同了,我喜欢征服畜生。但凡有一条畜生进了这个门,就休想活着离开。”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能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瞧着青衣女子温柔敛目,偏偏又盛气凌人的样子。
哪怕她的语气柔和又平静,此刻却像秋日的寒露,无孔不入地往人的身上钻。
在让一众女子士气大振的同时,也让不远处的大绥士兵后背一凉。
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不仅敢当众辱骂他们是畜生,还敢当众挑衅说要了他们的命,怕是连“死”字也不会写。
士兵头子听见这句话,当即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用力地耍起大刀,将凌厉的刀尖直指许知意,恶狠狠地喊道。
“大绥最勇猛的战士们,给我上,给我将这群无用的男人杀了!”
“给我抓住她!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我倒要看看她在床上还敢不敢嚣张!”
许知意见对方这副气势汹汹的架势,也不甘示弱。
下一秒果断拔出了长剑,有模有样地舞了两下。
“大康的百姓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利剑,随我一起战!保卫我们的家!保卫我们的国!把这群畜生就地正法!”
双方就此交手。
转眼间厮杀声,刀剑声、痛呼声一下接一下地响起来,让这个沉寂了一夜的庭院更为凄惨。
一众护卫手持长枪挡在了最前头,宛如一堵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他们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比这个场面还要危险不知多少倍的场面也见过,因此应付这个场面绰绰有余。
一时之间,竟然也没落下风。
可若是持久战却讨不到半点好,毕竟兵力有限。
许知意自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视线越过交手的人群,一错不错地落在对方首领身上。
只见他此刻正稳稳当当地立在后头,咬牙切齿地发布施令。
有几个护卫越过了防守朝他刺去,他也能轻松巧妙地避开,再趁其不备反手杀之。
她眉眼渐渐沉了下来。
如果只是普通士兵,这一百来人尚且不足为惧。
可若是里面有高手,那么这场战争将会很难打。
如今的情况很明显,府里的护卫并不是他的对手。
许知意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转身吩咐身旁的张敬。
“先去将这群畜生的头子解决了。”她淡定地伸手一指,“就那个。”
张敬没动:“属下要保证夫人的安全,绝不能离开夫人半步!”
“放心,我不会有事。”许知意握紧手中的剑,一字一句提醒道。
“护卫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妙,沁园怕是撑不了多久。当务之急,务必要先灭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只要把最重要的命脉掐住,这群畜生就会如同一盘散沙,聚不成形,任人揉搓。
张敬心知许知意所言非虚。
但也不敢轻易冒险。
万一有不怕死的冲破防线……冲到她面前……他又没来得及阻挡……
他该如何向侯爷交代。
他和秋橘对了一眼,二人也都面露难色,这个决定太难了。
谁都不能心存侥幸。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保护许知意,前头的护卫肯定撑不住,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血流成河。
如果他出手,万一有敌人钻了空子,许知意就只能沦为敌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拿不定主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护卫越来越力不从心,有些身上也渐渐挂了彩,甚至倒在了地上。
对方却越杀越勇,不断朝她们逼近。
尤其是士兵头子,已经接二连三地杀了好几名护卫。
身后的一众女子见状,你觑觑我,我觑觑你。
下一秒,竟不约而同地提起手中的长剑,没有丝毫犹豫便冲进了满是刀光剑影的战场里。
和一众护卫共同守卫着沁园,守卫着沁园里的百姓。
哪怕此刻双手颤抖得连剑也握不牢,她们还是咬牙朝敌人的身子砍去。
一刀没砍中,再砍一刀。
两刀没砍中,继续砍下一刀。
尽管身上光荣地挂了彩,硬是没退一步。
直到再也提不起手中的剑,直到双眸的亮光逐渐散去,手中的剑也没松开一分。
眼见场面越来越焦急,许知意一张脸都拧巴了起来。
不能再拖了。
她的性命重要,难道他们的性命就不重要吗?
同样都是人,除了无法决定的出身之外,没有谁比谁高贵。
她径直看向身旁的张敬。
见他犹犹豫豫,迟迟不肯做决定,当即下了一剂猛药。
“杀了他就是保护我!他不死,我死。他死,我生。”
“你若是不去杀他,那我去杀!”
话落,果断提剑往前走去。
张敬猛得大惊,连忙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喊:“我去!”
他横长剑于身前,很快便加入了战斗。
两道身影,霎那间混成一团,只听到耳边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因着张敬的突然出现,横空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士兵头子没能再肆意屠杀,一众护卫也暂时得以保存性命。
张敬手中的长剑不断变化着招式,朝他的命门攻去,然而士兵头子也不是吃素的。
果断以大刀阻挡了长剑的猛烈攻击,每一招都避得准确无误。
张敬的剑连他的衣角也没碰到半分,一时震惊不已。
这人果真有两下子,绝对不是普通士兵能有的身手。
果然如许知意所言,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他不能再轻敌,不能再掉以轻心。
原来,士兵头子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兵,而是因为不服成玛调遣,不听从军令,擅自行动而受了军纪惩罚,被贬了职的副将。
而这次,显然也是私自行动。
许知意抿紧了唇看着场上的情况,眉头紧蹙。
以张敬的身手在士兵头子的手上也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这人果然不容小觑!
再这样下去敌众我寡,护卫们双拳难敌四手,一众女子也没有多少战斗力,估计沁园撑不了多久。
她朝门外看了一眼后又想了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就在她为场上的情况急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大绥士兵极其狡猾地越过了防守,一个箭步直奔许知意面前。
“你马上就是我们老大的女人了!”他双眸闪着亮光,极其猥琐地笑着说。
“等老大享受完,记得也让哥享受一下,不枉哥疼你一场。来,先让哥摸摸。”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往她的脖颈探去。
一直站定在一旁的秋橘瞳孔猛地一缩,想也没想,直接提剑往前砍去。
惊叫:“夫人小心!”
许知意自然也看到了这个畜生。
只是她终究是个未曾习过武的女子,哪怕反应再快,也快不过一个常年习武男子。
在他手即将落在她脖颈的时候,身子往旁边一避,连忙挥剑乱劈。
好巧不巧,乱拳打伤了老师傅。
无论是秋橘的剑,还是许知意的剑,都刚好划伤了士兵伸来的手。
钻心的痛感传来,士兵顿时止住了动作,痛呼:“该死的女人!”
他果断一脚将离得最近的,碍手碍脚的秋橘踢至一米开外。
秋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额头直接磕在了石阶上,鲜血不断地渗出,就连手中的剑也被甩飞了。
还没等她喘上一口气,士兵直接挥起大刀朝秋橘劈去。
这把刀在日头下淬着瘆人的银光,仿佛下一秒便能将人生生砍成两半。
“秋橘!”
陡然间响起了许知意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大绥人身材健硕,力气极大。
秋橘不过是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平常连重活也未曾多干。
突然受了这么大的力道,还刚好撞在了石阶上,就算是不死也得重伤。
场上的张敬自然也听到这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惊呼,脑袋里骤然“嗡”个不停。
秋橘出事了?
可是他此刻根本就无法抽身。
周围围着他的是一群大绥士兵,当然还有最难缠的士兵头子。
秋橘就在他的不远处,可他就是没有能力去救她!
他杀不出去!
他的双眸忍不住滚出了泪水,也正因为这一丝的分心,被士兵头子抓到了机会。
他趁机刀尖一挑,一道血痕便狠狠地落在了张敬的前胸。
张敬捂着血流不止的胸膛,依旧连气也不敢多喘。
强忍着泪水和痛意,拼尽全力地举剑,又朝士兵头子杀去。
脑海里不断回溯着和秋橘的每一天,每一夜……
此时此刻的秋橘视线一片模糊,昏昏沉沉的,根本看不清东西,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眼看一线刀光朝自己扑来,而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去死吧!你将会是我刀下的第八个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