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刚烧完一具尸体,电话铃声就响个不停,看一眼来电显示,却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本来不打算接的,毕竟上次的事情太恶心人了。
结果电话一直在响,对方毕竟是镇魔司,如此急着找他,肯定是有很着急的事,本着打探消息的想法,张易还是接听了,绝对没有一点儿从心的意思。
“张易,今晚你值班吗?”
奇怪,对面的镇魔卫声音很低沉,还有些压抑的悲伤,这种声音张易听到过很多次,这是有熟人去世了?
如此有些挖苦的话就不好说了呀。
“是我值班。”
“一会儿会有人送尸体过来,麻烦你让他们走的体面一点,还有注意保密。”
“我知道了。”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几辆黑色的面包车组成的车队开了过来。
张易到了门口,仔细检验了一番他们的身份令牌后,打开大门:“尸体就放在这里吧,夜里殡仪馆不进人。”
“小子,你别太过分,你知道我们是谁?”一个黑斗篷怒道,面具挡住了他的面容却挡不住他那双充血的眼睛。
“镇魔司的,我当然知道,但是殡仪馆有殡仪馆的规矩,夜里除了管理员,其他活人不得进入殡仪馆,希望各位遵守。”
张易说这话时没有私心,因为规矩确实如此,也不是他死守规矩不知变通。
夜班管理员做的越久,他越能明白那些看似不合理的规矩是多么的切合殡仪馆这个地方。
活人真的不适合在晚上进殡仪馆,普通人如此,气血强盛的武夫更是如此。
殡仪馆本就是阴气汇聚之所,全靠那些建筑压制着,白天还没什么,来往的人多还能增强阳气,更容易压制。
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
张易几次值夜班,对付的可不只有尸体,偶尔也会有鬼物闯进来,尤其是有人送了尸体后,鬼物出现的几率更大。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鬼物≈念珠,多点儿也无妨,可是活人的出现不止引来鬼物,阴气也会变得更加旺盛。
这股阴气不是鬼物带来的,张易几次感受下来,发现是从地下升上来的。
就这件事他问过其他夜班管理员,也问过馆长,得到的答案都是:晚上不要放活人进来。
要不是为了带徒弟,那两晚唐为波也不可能跟他一起值夜。
“你放肆…”
“坦克,不要冲动,殡仪馆确实有这规矩,哪里都一样,把他们放在这儿吧,张易会处理好的,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可是我想送他们最后一程。”铁打的汉子,此时已经哽咽。
狼头拍了拍坦克的肩膀:“走吧,我们要为他们报仇。”
张易认出了狼头,但没有说话,他注意到这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好好的镇魔司制服,已经千疮百孔,血迹斑斑,显然二人都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而且就他们刚才对话中不难听出,今晚有镇魔卫牺牲了,也难怪之前电话那头的镇魔卫说话时会那么压抑。
原本就猜是那镇魔卫的熟人,本以为是亲朋,没想到是他们的同僚、战友。
这还是他第一次处理镇魔卫的尸体,有感伤也有兴奋。
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只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所以见到镇魔卫的尸体居然还有兴奋这样的情绪。
将这些尸体一个个运到停尸间,这才有功夫仔细查看,他没想到居然会一下子收到这么多尸体,都是镇魔卫的吗?
兴奋之情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感受到了沉重。
一共十二具尸体,十二具啊,这要都是镇魔卫,他们今晚到底遭遇了什么呀?
张易心情沉重地掀开一人身上盖的白布……咦,怎么这么眼熟,这家伙不是那个叫什么刘键的香主吗?
就是看上去有些变化,头上多了个断角。
他在乌鸦的记忆中看到过此人,就是这家伙,让乌鸦和那些妖化人伏击他的,他很确信以前从没见过这个货,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难道就因为当时他也在黑风山?
真要这样的话,这货未免也太霸道了。
“这也不是镇魔卫啊,难道是我想岔了?又或者这个牛键其实是卧底,三年又三年?总不能那个叫坦克的和狼头是卧底吧,我靠狼头他的能力……”
张易赶紧收住了自己的危险想法,想知道真相,送罪狱里烧就是了,先看看其他尸体。
张易掀开六具尸体,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全部都是妖化人。
头上长角的,手变成利爪或者触手的,身上覆盖鳞甲的,不一而足。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张易执拗地要掀开所有尸体上的白布,若是以往直接往罪狱一送就是了。
“兔子?”
张易没想到真的在这些尸体中找到熟人。
虽然镇魔卫的制服都一样,面具乍一看也都差不多,但这些面具细看还是有差别,即便不刻意留下独特的记号,能够盖住所有人的脸,还紧紧贴合,这些面具大小上必然有不同。
张易是御物系,精神力强大,观察力也不能弱,要想御物首先就得了解这些“物”,若是连其大小、重量、性能都不知道,那不叫御物,那就是搬东西。
所以凡是他见过的镇魔卫,面具的不同、声音的特质、身形的差异、制服的大小,他都能分辨出来,所以他能一眼认出狼头,也能一眼认出兔子来。
兔子与他合作过两次,虽然第二次并没有并肩作战,只是没想到再次见到他,会在这里。
张易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掀下去,他怕再遇到熟人。
镇魔司医护室,如今人满为患,今日参与行动的十八个人,除了三个牺牲的,其他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作为指挥官的血刃,更是再次躺在了病床上,虚弱的不成样子,好在没有继续当木乃伊,但是看上去整个人快要被榨干了。
“屠夫,别哭了,刀疤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这个样子的。”
狼头摸着屠夫的脑袋安慰着,屠夫却像没听到,只顾着流泪,双眼无神,刀疤是为了救她才牺牲的。
也只有在这里,这些平日里用制服和面具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才能去掉束缚,以真面目示人。
坦克一边接受医护人员给他缝合伤口,一边痛骂着,他们城东也失去了一名战友,铁拳,跟他一起在突击组里的。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那些个狗屁香主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动手就先干掉了对方三个香主。
可谁知道那个狗屁庙祝居然玩阴的,在他们与其他香主相斗时,控制着那三个最先死的尸体玩偷袭。
铁拳就是那时候一时不察,受了重伤,后来在那帮妖人要逃跑时,拖着重伤之躯抱住了一名妖化人的双腿。
铁拳最后爆发的力量,让那名妖化人一时也难以挣脱,那双铁拳就像精钢死死锁住他的双腿。
那妖化人见挣脱不开,气急败坏,一螯下去拍碎了铁拳的天灵盖,可即便铁拳断气,也依旧死抱着他不放。
当时其他人正艰辛地与那庙祝缠斗,在那庙祝的攻势下苦苦支撑,无力帮助铁拳,只能眼看着铁拳被那妖化人用巨螯钳断双手。
关键时刻,镇魔司支援到了,一名六品的武夫,他保下了铁拳的双臂,却救不回他的命了,即便医师与三七联手也回天乏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