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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炎炎,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泛起一道道金色光芒。

周鉴迈着沉稳的步伐,有节奏的回荡在宫墙之间。

他要入宫面见太子。

“鉴哥!”

午门前,王业泰一身银色鱼鳞甲,头顶云翅盔,冲着周鉴招手。

他在羽林左卫任职,负责皇宫外守卫,今日当值。

“王老弟!”周鉴笑着迎了上去。

“鉴哥,你真是大手笔啊,一出手就是三十万两!”

王业泰将周鉴拉到一旁,哥俩聊了起来。

“我父亲说,你看看人家周国舅,为国为民,魄力十足,连家底都掏出来了!”

王业泰的父亲新建伯王先通,执掌羽林左卫。

助饷一事,使得周鉴风评反转,从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忽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只可惜,我家没那么多银子,不然我也大手一挥,全给捐了!”

王业泰面露惋惜,听说周鉴助饷三十万,他将伯爵府地契偷偷拿到牙行,准备卖掉助饷。

得知是京师内城的豪宅,牙行老板以为来了大生意。

一看地契竟是新建伯府的地契,吓得亲自去府上赔礼道歉。

生意没做成,还搭了几件礼品。

“鉴哥,你现在是京师名人,绰号‘三十万’!”

因周鉴助饷三十万,在京圈引起轰动,有好事者为其取的绰号。

只是这绰号也太难听了吧!

周鉴不喜欢。

“这谁起的绰号,能不能让他改一下,我给他十两银子。”

周鉴郑重道。

他想要的绰号是“小霸王”、“赛潘安”这种有逼格的。

王业泰道:“鉴哥,你就知足吧,绰号三十万总比大冤种强吧?”

“怎么,有人私下叫我大冤种?是哪个孙子?”周鉴顿时毛了。

绰号这种事,搞不好就是一辈子。

王业泰道:“是成国公家的逆子朱长贵,那小子这几天老在背后说你坏话,宣城伯偷偷告诉我的!”

一下子捐三十万两银子,按照勋贵们有些人的尿性,难免有人会觉得周鉴是傻币。

捐那么多干什么?朝廷又不是你家的?

成国公家大业大,家族传承二百多年,只捐了五千两。

朱长贵将周鉴当成赌场上的一生之敌,近日又输了一万两,难免心头不爽,借机贬低。

周鉴只能说他们肤浅!

这帮人死到临头都不知道,看他们还有几年可蹦跶的!

“王老弟,你盯着他点,寻个时间咱们将他装进麻袋扔进护城河里。”

“好!”王业泰眼睛一亮,已然脑补出朱长贵被揍的场面。

跟着鉴哥混,他谁都不怂!

“我进宫还有事,详细情况,晚上去聚贤楼再说。”周鉴笑着道。

“好,今晚老地方,不见不散!”王业泰朝他拱了拱手,满怀期待。

.....

东宫。

太子朱慈烺起身,亲自为周鉴端来一杯热乎乎的茶水。

“舅舅,听说外公与你断绝了父子关系,是因为那三十万两银子吗?

“嗯,那老东西就是个守财奴,不用管他。”

周鉴接过茶水,义正辞严道:“身为皇亲,眼看朝廷危难,女婿和外孙为粮饷日日发愁,自己却守着金山银山一毛不拔。”

“这种人,我周鉴羞与之为伍!”

“......”

朱慈烺的脸上露出了尊敬和崇拜的神情。

这一瞬间,他觉得舅舅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光芒。

周鉴轻轻地拍了拍朱慈烺的肩膀:“你外公认不认舅舅没关系,只要春哥儿认我这个舅舅就行了。”

朱慈烺郑重道:“舅舅,您深明大义,纵观历朝历代,也唯有秦之魏冉、汉之薄昭、唐之长孙无忌能与您相比,外甥永远都会认您当舅舅!”

太子说话就是好听,不过周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读的书少,你可不要乱说啊!”

他熟知历史,知道魏冉、薄昭、长孙无忌都是历史上的有名国舅,位高权重,协助新皇登基。

但他们下场都不好,外甥当了皇帝后,就将他们给弄死了。

朱慈烺脑子慢了一拍,忙摆手道:“舅舅莫要误会,我朱慈烺将来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您下手的!”

“你说话算数?”

“绝对算数!”朱慈烺认真道:“不信咱们击掌为誓!”

“啪!”

二人击了一掌,周鉴道:“春哥儿你再立个字据!”

“......”

“对了,舅舅正好有件事,要请殿下帮忙。”

周鉴将孙传庭的事说与太子听,狠狠称赞了他的才能。

“我听过他的事迹,舅舅若是不说,我都忘了此人。”

朱慈烺笑道:“我这就去和禀报父皇。”

“好!”

周鉴看着眼前的太子,心中满是欣慰。

大外甥的肩上承载了整个大明的希望和未来。

想要改写历史,将来还得靠他!

回到嘉定侯府。

从大门穿过前厅再到后院,一路没看到周奎。

平日里老东西喜欢到院子里晒太阳逗鸟。

周鉴拦住一个俊俏的丫鬟,打听了一下,原来老东西住进银库了。

此时是初夏,蚊子越来越多了,周鉴不得不佩服老东西的毅力。

他哼着小曲步入自己的院子,靠在躺椅上等待宫里的消息。

这时,一个中年大汉快步跳进院内,以一个漂亮的姿势滑跪杵了过来:“少爷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老纪?”

老纪是侯府的守卫队长,大名叫纪伯大。

当初周奎封爵时,从京营调来的三十名随从尉军之一,有编制。

十几年来,老纪一直守卫着嘉定侯府的安全。

“侯爷说,要将我们全部辞退!”老纪哭诉道,双眼微红。

“辞退?为什么?”周鉴稍微坐直了腰。

“还不是因为您......”老纪目光幽怨,指了指银库的方向。

几日前周鉴和老管家做局,将银库洗劫过半,看守银库的人也跑了。

周奎找不到责任人,只能怪罪府上护卫。

老纪道:“侯爷骂我们吃里扒外,为了银子听少爷的话,他要换掉我们所有人。”

“这样啊!”周鉴哦了一声。

当了十几年保安,因为工作失误突然被辞退,这很正常。

“少爷,您说过要对我们负责的!”

面对辞退,老纪很慌张,他才四十多岁,这般就丢了工作如何是好?

侯府守卫月俸二两银子,老纪是队长,月俸二两三钱。

没这二两三钱,一家老小该怎么活啊!

老纪辛酸落泪。

“嗯嗯。”周鉴应了声,没有过河拆桥。

老纪忙道:“少爷,以后就让我跟在您身边吧?”

在一个地方工作十几年,且混到了领导职务,老纪舍不得离开侯府。

周鉴没有应下,反而眉头一皱。

老纪武功平平,嗜酒如命,且上了年纪,老兵油子一个。

要他做什么?

当爹供着?

“你有什么才艺?”周鉴往躺椅上一靠。

老纪道:“我是个无用之人。”

“嗯,你还挺真诚的。”周鉴呵呵一笑。

这老纪,平时除了喝酒吹牛逼,就是偷偷看丫鬟,正经本事一个没有。

“但我儿子厉害呀!他在少林寺当过几年和尚。”老纪认真道。

周鉴摆了摆手:“我不信佛,要和尚做什么。”

“不是,他是武僧,武功很厉害的,可以保护少爷!”

老纪郑重道,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

“哦?让他来面试。”

周鉴忽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