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后一件事,是爱可在上周刚满7个月的时候打败了战斗女仆,堂堂正正的那种。
我很欣慰,身为我魔王的孩子,就该对自己的力量充满自信。而爱可也显然并非有勇无谋,她对自身实力有着相当正确的估量。
我在旁观战了爱可与战斗女仆的比试,并从头到尾完整地作了录像。可以看得出,爱可的经验和技巧尚有缺失,但她并没有因为在较量中暴露缺陷而乱阵脚。或许她早在战斗前就已经将自己的失误考虑在内,换句话说,爱可的心态非常不错。
比如这里,爱可在战斗女仆的铁锤脱手后,没有意料到锤子会继续沿着既定轨迹旋转较大角度;以至爱可虽然及时做出躲闪,还是被锤头上的金属尖刺勾中了腰带,重心不稳后被战斗女仆一把擒住,反身摔在了地上。但爱可即便被凌空提起,也在不停地尝试挣脱桎梏,所以落地的那一下并没有摔得很结实……
“……爸爸!”
爱可的身影挡在了水晶球前,投影如同摄影棚的主灯,把爱可巨大的影子投射在我寝宫的墙上,像只从冬眠中刚苏醒的棕熊。
魔界的环境尤其适合影映,什么时候看录像都不需要拉窗户。我用右手掐熄水晶球的画面,看向爱可:“怎么了?”
“我不许你再看了。”爱可鼓着腮帮子,看起来气呼呼的,“每次我来你都在看爱可被打翻的样子,我再也不让你录像了。”
怎么会,爱可也有不少精彩的表现。毕竟最后是她以土魔法为障眼法,用藏匿于泥土之下的植物根茎控制住了战斗女仆的行动,使战斗女仆把要害处暴露在了爱可的冰刃之下,我才判爱可胜出的。
爱可觉得我每次都在看她狼狈的模样,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太在意失败了,才会只注意到我看见了她的屁股蹲儿。
“爱可,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
“我、不、想、听。”
爱可打断了我的话,瘪着嘴巴委屈巴巴地瞪着我。最近爱可的对待我的脾气好像有点暴躁,是青春期了吗,明明才七个月大。
我叹了口气,抚了抚爱可蓬松的银灰色刘海儿:“你说吧,我听。”
“我可以去人界了吗,爸爸?”爱可从随身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只有我手掌大的草绿色手账本,胳膊伸得老长,递来的本子简直要戳到我的鼻尖了,“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收集了全部……嗯,七个大家族的家主的签名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缓兵之计,为了让爱可明白,离开魔界前往人界并不是像出门逛街一样随意的事情。所以我特地设置了这么一道程序,让爱可在没有我的陪同下自己找到联络那几个大家族的渠道,找到他们的家主要来“许可”。
集齐七个签名后,再经我最后盖章,给爱可批一张“临时通行证”。
一般的魔族出入魔界并不需要走程序,也不必向我报备,只有率领军队前往人界执行讨伐等任务的伽门列会向我请示。
不过,如今传送门被我分配给了帕克里希家族进行管理,他们没有其他权限,只负责登记每次出入的魔族信息。这也是为了方便管理,顺便防范某些人类不识好歹的入侵。
这些家主在我的授意下,会对拜访他们的爱可进行适当的考核,形式不限。虽然战胜了战斗女仆,我也与爱可强调过她不能独自行动,至少也得有战斗女仆随行。
于是每个家主安排的考核内容都会经由战斗女仆告知于我,以警示某些心思活泛的家伙不要想着夹带私货。
翻看着爱可递来的本子,我好像在阅读小学生毕业时的各科老师评语。阿尔门达里斯和帕克里希除了给爱可的评语,还附注了给我的教育建议,严谨的帕克里希家主在属于他的那一页甚至盖了私章。
其他家主相对随意一些,尤其是拉米亚斯家主,她的那页贴满了贴纸,还有一些手绘的卡通图案,附带一个“做得很好!”的印章。
至于考核内容,无非是聊天喝茶、击打木桩什么的。不过阿尔门达里斯家主有意帮我出一套试卷,专门用于爱可的出行考核。我看了他那套“三年模拟”,内容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想借我的手让所有家主都应用他的管理办法这点,让我有些许介意。
我可还记得他很早就利用我魔王的身份,稳固了审议会的地位。他也是最早那个带着整个家族跟我套近乎的家伙,坦然地表现出与我交好的意图。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太识时务也很可疑。比起已经倒台的萨索家族,潜移默化的渗透比司马昭之心更需要警惕。
我一脸正色地看过爱可的笔记本,再把本子郑重地交还给爱可:“你通过了考验,爱可公主。”
“那我可以去人界啦?”爱可高兴得像一块笑脸薯饼,就这么期待去人界吗。
“嗯,明天吃过早餐再出发,带着战斗女仆一起,周五十八点前回来。”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给你施展的变形魔法不能维持太久,注意时间。”
“我知道啦,爸……魔王大人!”
爱可前脚离开我的寝宫,我就召见了战斗女仆。
“魔王大人,请您放心,我务必以性命保证爱可殿下的安危。”战斗女仆没等我开口,就跪在我面前表起忠心,“我也会认真履行职责,将爱可殿下的行程及时向您汇报。”
“你的职责?”我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
“是的魔王大人,我时刻谨记我的使命:达成您的旨意,以及作为您忠诚的眼线。”
我早就意识到了,对魔王城的一众仆从来说,即便是我魔王的孩子,他们也没有表现出追随我的那种狂热敬仰。其他大家族,甚至连秘书,他们亦没有对爱可有什么特殊的态度,仿佛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随便客气一下。
是因为爱可尚未展现出令他们敬畏的实力吗,这样也好,爱可能够靠她自己的努力获得认可的过程,对她而言也是一种宝贵的收获。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监视爱可了。”我淡然开口。
战斗女仆在短暂愣神后,立即匍匐在地向我请罪:“属下该死,竟然妄自揣测魔王大人的意图,我这就去‘下面’领罚!”
“这次就免了,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从座椅上站起身,走向床铺,“下去吧。”
几乎所有仆从对除我之外的所有魔族都能一视同仁,这个魔王城的“教育”理念,似乎比我想的还要有深意。而其中,小女仆对我的种种“忤逆”行为,就显得有些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