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明才走出天香阁不到百步,就见城西方向升起一道剑影,而后上清院所在腾空一道剑光。
“恒华师兄。”他瞬间就认出了后一道剑光的主人,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才有一分疑惑和几分紧张,“城西那边发生什么了?”
要知道,恒华自从来到泗水城,从来没有离开过泗水城,更是没有出过手。
皱着眉,宋启明立刻往千宝楼走去,他得立刻售卖完手中符箓,买好丹药,返回上清院。
到时就算有什么变故也好应对。
……
城西大河中,巨浪在靠近泗水城三十丈所在停了下来,河水翻涌,庞大阴影显露出了它的真身。
这时一条黑色鲤鱼,它大半身躯沉浸在河水内,硕大的鱼头显露出水面,冷冷注视着前方。
在它前面河面上,有一名黑袍青年踏水而立,他面容冰冷而严肃,衣袍上一头黑虎令其不怒而威。
一股凌厉的剑势,更是在青年周身萦绕,使得天地灵气不住波动。
“上清人族,我儿死在了你们弟子手中!”黑色巨鲤冷眼瞧着上方的青年,口吐人言,“若是不想此城覆灭,就将凶手交出来!杀我儿的人,必须死!”
这声音温婉清脆,却是寒冷无比,令得河水不住翻滚,巨浪滔天。
“前方上清人族城池,妖族止步,再进一步,杀!”恒华置若罔闻,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话音落下,他手中出手了一柄血色长剑,立刻散出一股凌厉气势,这气势瞬间笼罩下方大河,更是在那血剑上,散发出缕缕血色雾气,这些雾气缠绕在青年周身,一时之间,使得青年多了几分嗜血的邪魅。
“好大的口气,若你是金丹真人,我定然退去,至于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黑色巨鲤冷哼一声,大嘴猛地一张,立刻身下河水腾空,形成十丈高的巨浪,轰的一声,就朝着恒华覆盖了下去。
一人一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河水之中,却有无尽轰鸣声响起,河水咆哮,码头不住震动,岸边的碎石不断掉进河里,咚咚咚声不绝。
“怎么可能,你不过筑基境中期,怎么这么强!”
在一道惊呼中,在诸多凌空而立的修士眼中,一道血色剑光从内河深处冲天而起,似有开天辟地之势,狠厉朝着巨浪后方斩去。
“嗬——”
惊慌长啸中,整条内河陡然间变成了黑色,一条近乎四十丈的黑色巨鲤腾空而起,黝黑浑圆的身躯不住颤抖,就要往泗水大河逃遁而去。
可是下一瞬,血色剑光霎时间落下,漫天妖血挥洒,庞大鲤鱼身轰然间一分为二,血腥的脏腑哗哗哗的往下掉落,顷刻间染红了下方河面。
随着血色剑光消失,恒华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内河河面上,他依旧是那般冷漠,身上没有一丁点湿渍,漠然收起鲤鱼妖的尸身,便往上清院而去。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息!
百香阁五层一片死寂。
城西鱼市,褚莱身体颤抖了一下。
整个泗水城里,数十道人儿都是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涌来。
同样,整个泗水城里,却是无数人的欢呼。
……
宋启明在苗赤宏的陪同下,出了千宝楼的时候,正好看见恒华剑光返回上清院,两人不由都愣了下。
这就解决了?
回过神,宋启明就直接同苗赤宏告辞离去。
苗赤宏也没有久留,他也要去打听下城西的情况。
一路上,宋启明走得很慢,从一些路过的修士口中听完了全部过程,回到上清院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有几分震惊没有散去。
一剑诛妖邪,血染长江底。
“这就是剑修吗?”宋启明站在青径小路上,目光望向恒华所在院子,对方的强大简直让他有了新的认知,“可惜没有亲眼看到。”
这情绪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就因为瞧见了修炼室的大门而被宋启明无情摒弃了。
恒华再强,也只是恒华,而不是他,宋启明。
进入室内,宋启明继续了自己的修行历程。
……
月光流淌在波光粼粼的泗水城内河中,一缕微风带来清凉的同时,还有一抹散不开的血腥味。
而在这月光下,有四道人影站在内河河岸边上,直直望着那平静的河面。
“真是可笑,一头锻体境大圆满的鱼妖竟是被一名筑基境剑修给一剑斩了,传出去,那些自称泗水大妖的妖修还是早点撞死得了。”红衣女子依靠在一名白衣男子身上,语气满是嘲讽。
“我也没料到他这些年变得这么强大了。”说话的人站在一棵柳树后面,月光照不见他的身影,只有清风能够窥视一二。
“接下来呢?我们还有什么手段可以施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他?”月光都照不白的人儿粗着呼吸问道。
“杀他?咱们杀些普通人,杀些低阶修士都要偷偷摸摸,怎么可能杀得了他?白天那一剑,你们谁能挡得住?”叶韶思嗤笑一声,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我可不想死,你想死别拉上我!”
“你觉得你能脱得了身?”褚莱不爽出声,“而且此人不死,你们谁能将整个泗水城献祭得了?”
“三年!”柳树后的身影出声道,“只要再等上两年,等他离开,之后献祭依然可以进行。”
“你倒是说起来轻松。”叶韶思抚了下身旁男子的脸颊,“可两年多的时间啊,意外太多了,我们能撑住吗?”
在场之中,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叶韶思再次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妩媚的身姿一览无遗,“我们都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摇尾乞怜,活过一天是一天。”
话音落下,她便同身旁男子往东走去。
“就这样吧。”褚莱冷哼一声,也是瞥了一眼柳树,自顾自起身往回走去。
过了片刻,柳树后面的人儿也是走了出来,只是身影却不是在月光下,而是顺着河岸边的阴影往远处走。
“见不得光的老鼠又如何?摇尾乞怜又如何?活着不就是最好的恩赐吗?”
带着一分暮气的声音在河面上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