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高耸的朱红院墙前。
安保头头打开车窗刷了个脸后，庭院的大门缓缓开启。
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忽然转变为古色古香的庭院，一时让王姜莱有些不适应。
翠绿盎然，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这少见的景色让他看得有些出神，一时分不清是在电视剧里还是现实中。
如此景致，二十来岁的他只在影视中见过。
惊叹着难得一见的建筑风格，园林幽景，车辆缓缓停在了庭院深处。
三人从车上下来，阁楼门口的守卫自然接过车钥匙，向着辛阳鞠躬后，转头开走了车子。
眼前的阁楼给人一种大气恢弘，中正平和之感，让人不禁肃穆起来。
辛阳转头向王姜莱介绍道：“这就是我们辛家老宅正阁，供奉着历代先人牌位，也是家族议事的地方。你外公在里面等着你，进去吧。”
王姜莱有些不明所以，“啊？就我自己进去吗？”
听到这话后，一旁的的安保头头，心中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小子果然是阳少的私生子！
“连鹏会跟你进去的，进去了记得少说话，多听。知道了吗？”
说完辛阳便示意安保头头连鹏带着王姜莱进去，随后自己便独自离开。
知道这可能是辛老爷子的意思，连鹏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在前面带路。
王姜莱目送辛阳离开后，看了眼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环境，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心里嘀咕着，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生母。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早在自己四岁时候就去世了。
他能这么配合的过来，除了屈服于舅舅的武力外，再就是想见见在印象中已经慢慢淡去的母亲，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自己。
……
阁楼之中，一处供奉着不少牌位的厅堂里，一位略微有些佝偻的老者背着手。望着眼前的灵牌轻声念叨着什么。
牌上刻着‘爱女辛洁之灵位’。
很难看出眼前这位有些日暮西山的老者，会是这安宁市最大势力之首，随口一句都能让这安宁市变天的存在。
他就是辛家之长，辛如海！
听到背后有些响动，老者慢慢转过了身子。
“辛爷，人带来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连鹏鞠躬，用尊崇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老者。
辛如海在他心目中，不仅是辛家之主，更如同再生父母。若不是早年辛爷收留，他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冷死饿死了。
辛如海看着面前有些拘谨的年轻人，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我和他单独聊聊。”
“好的辛爷。”
连鹏说完便轻声离开了此处。
……
偌大的阁楼内，只剩下了一老一少，四目相对打量着对方。
“你知道我是谁吗？”
片刻后，望着面前和自己女儿很是相似的青年，辛老爷子当先开口，嘴角噙着些笑意。
王姜莱望向老者，心道你应该就是我的便宜外公了吧。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说出来，说句老实话，他对自己的生母有怨，当然对生母一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了。
老者虽然威严之中带着和善，上位者的气息也扑面而来。
但并不至于让他屈服，开口叫上一声‘外公’。
见青年并没回应，老者脸上笑意却是更浓了，这倔脾气和自己丫头一模一样。
随即面色又是一暗，叹了口气后辛老爷子再次开口。
“我是你的外公。”
王姜莱沉默了片刻。
“您大老远把我带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他依然没有叫出‘外公’两个字，只是用了尊称。
心里却暗暗吐槽，这家子人怎么都一个样。
小的张嘴就是‘我是你舅’，老的一来就是‘我是你外公’。
早些年去哪儿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你们呢。
吐槽归吐槽，即便再怨，他却没有当着面讲出心里这些话，他有点数的。
“呵，你这小子。”
“我知道你心里有些怨气，你过来看看这个就清楚了……”
说着辛老爷子走到了一处牌位前站定，王姜莱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几步靠近，等看清牌位上的字后，王姜莱僵住了。
‘爱女辛洁之灵位’……
怎么会！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骗人的吧？好端端的怎么就…
难以言喻的情感让王姜莱红了眼。
过来的路上想的最多的，是怎么噎那个女人，那个抛弃他的女人，自己那所谓的亲生母亲。
结果眼前的牌位，让他彻底绷不住了。
“怎…怎么会…她不是还很年轻吗？”
“开什么玩笑！”
其实王姜莱心里清楚没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看着面前情绪有些失控的青年，老者再次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但……”
“你怨我也理解，这些年确实苦了你了……”
王姜莱略微收拾心神，红着眼看着面前的老者，眼神带着质问，他想知道自己的生母为什么会去世。
“她患了一种罕见遗传病，我尽力了…”
伤疤一次次被揭开，老者情绪也越发低落，低沉的回应着王姜莱。
得到答案后，王姜莱久久无语。
“那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不正是和自己父亲离婚后不久吗？
王姜莱紧跟着问道：“那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消息？”
辛老爷子听到这句问话后，良久没有回应。
难道要让他告诉这青年，是自己不让家族通知王家的吗？
理由除了记恨王姜莱的父亲外，同时他觉得离了婚后，根本没有必要把这种事告知王家，也不想告诉当时尚且年幼的王姜莱，他没有妈妈了。
辛老爷子艰难开口：“我……”
“没有及时告诉你，没能让她看到你最后一面，是我的问题。”
最终，他还是承认了。
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既然都选择接他过来，那就都说开吧…
“为什么？”
王姜莱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被蒙在鼓里二十来年。
虽然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他，并没有觉得父母不在身边是什么遗憾的事。
但好歹都健在吧！
即便是不在身边，想着父母应该在世界某个角落好好活着，那也足够了，自己便不是没爹没妈的孩子。
可如今…忽然有人告诉他，你永远没有妈妈了。
他一时真的接受不了。
看着双眼已经布满泪水的青年，辛老爷子也有些红了眼。
……
偌大的阁楼，此刻静的很，落针可闻。
王姜莱有些心灰意冷，其实他很想见到自己亲生母亲的。
哪怕是一面，那也够了。
“你让我来，就是告诉我这个吗？”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了吧，我很忙…”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王姜莱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并不打算认这所谓的外公，所以声音有些冷。
这世界变了，即便是高不可攀的大厦，也有顷刻翻覆的可能。
虽然眼下条件可能苦了一点，但他过的很舒心。
接触了一点新世界的他，并不怎么眼红便宜外公拥有的一切，也不愿意接受来自对方的帮助。
他觉得即便是靠自己，也会有一丝机会，站在高处一览这世界的风景。
听着面前年轻人有些生冷的言语，辛老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这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这苦果，只能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