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要如此决绝?义无反顾反顾抛下自己的容貌,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名字?”云祁湛的唇瓣微微颤抖,艰难地叫出她现在的名字。
“……吕道友?”
“云祁湛,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再多的事我也不想说了,就这样吧。”
乌姀不想和他们再过多接触,于是转身就要走,云祁湛下意识拉住她的袖子。
她没有回头,手指微抬,那把深嵌在树上的剑自己把自己拔了出来,飞回她身边,而她不需回头看,轻轻松松接住。
金剑闪过之时,划断了云祁湛拉着她的衣袍。
“给我衣服割得好丑。”她边走边埋怨。
云祁湛怔怔地看着手心握着的断袍。
割袍,断义。
这是她给出的答案。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似乎和小时候的她重叠起来。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么站在他面前,头上绑着小发髻,在一个寻常不过的好日头,两人做完任务回家,她在前头蹦蹦跳跳,如同林间小鹿。
他背着两人的剑,笑着问她,“你跑得那么快,万一师兄老了走不动了,跟不上你怎么办?”
她停下来认真地回答,“那我会回头牵着师兄走的。”
可是现在,他被留在了回忆之中。
乌淮玉急得想追,被云祁湛抬手制止,“罢了。”
乌姀离开了故人,没有立刻去见卫凤鸣等人,而是自顾自走到小河边。
她蹲在小河边,低头看着湖面倒映着的自己,理理头发,长舒一口气,她张了张嘴:“我……”
她边在脑子里组织语言,边磕磕巴巴地对着湖面里的自己演练,“我不是故意想骗你们的,我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才不能告诉你们的……认识大家,我很,很,很开心,谢谢。”
谢谢?
乌姀恼怒地蹂躏自己的脸,“说什么谢谢啊!会不会说话啊大笨蛋。”
她定定地看着湖面里的自己,明明清澈见底,她却似乎看不透自己。
她是个善良的人吗?是个有情的人吗?是个无私的人吗?是个好人吗?
似乎都不是,连好人的标准都似乎很勉强。
不知道看了多久,身后似乎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足尖一点躲到树上。
是卫凤鸣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向她过来的地方。
乌姀叹了口气,她现在还是没办法回去面对他们啊。
不敢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不敢看到他们怀疑的目光。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卫凤鸣带着身后的小伙伴气势汹汹地来到清坞宗面前要人。
“姓云的,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有再多的话也该谈完了吧。”夜不冕蹙眉看他,“人呢?”
云祁湛恹恹抬眸,“我们就谈了一盏茶时间,她就已经走了。”
“走了?”几人互看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解。
“她没有回去找你们吗?”云祁湛面容清冷,“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示意,才让她如此决绝,但是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不打算放弃她。”
什么示意?什么决绝?
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卫凤鸣嘴上不服输,“那就来试试看啊。”
云祁湛冷哼抬眸,“我们走。”
清坞宗的人神情复杂地朝他们投来一眼,再怎么不情愿,也跟着云祁湛走了。
他们走后,几人才放心下来商讨,卫凤鸣不解:“不是啊,人呢?”
“不会是迷路了吧?”
“应该不会,要是迷路了,她大可以通过缚灵绳找回来。”谢锒琅眉梢微动,“如果不是有其他因素阻挡她回来,那应该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她不想见我们。”
谢锒琅的答案,让在场的人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她,不想见我们?”卫凤鸣伤心眼,“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就因为我绑头发的时候偷偷往她发髻里塞小纸条吗?”
躲在树后的乌姀:?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一张纸条。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
“念出这行字的都是笨猪(在心里默念也算)”
“……幼稚鬼。”她把纸条扔在地上踩踩。
白枫鲤声音轻轻,“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也好。”
“为什么要一个人静静!她又不是一个人来的!”朝天娇不满。
“非要我直说你们太吵了吗?”
“……”
朝天娇和卫凤鸣对看一眼,没有抱头痛哭,而是互相指责:
“你太吵了。”
“是你太吵了,整天像个炮仗,不是说要茶死他们吗?”
“你才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一天到晚话那么多,还没有营养,难怪蝶蝶要走呢。”
卫凤鸣气到头晕,虚弱得倒在幸之星身上,“她气死我了。”
公竹钦啧啧有声,“和姑娘拌嘴都能把自己气晕,谁说这凤鸣没出息,这凤鸣太有出息了。”
“那我们再沿用蝶蝶的那个方法,把复制体引过来?”
君皎月思考,“可以是可以,但据我估计,这种方法只能对一个人有用。”
“谁?”公竹钦问。
“卫凤鸣。”
卫凤鸣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挠头傻笑,“我吗?为什么是我啊?哈哈哈哈……”
君皎月欲言又止。
温珏玉莞尔替她回答,“因为其他人有警戒心,换而言之,太聪明了。”
“……嗯?”
卫凤鸣恼怒,这些人什么意思!
半个时辰之后,一群人在密林乱撞,卫凤鸣怒气冲冲走在最前面。
“凤鸣,不要走那么快嘛。”君皎月柔柔地叫他,“你现在是我们之中最快恢复实力的,要好好保护我们啊。”
“知道了。”卫凤鸣不情不愿,又不大熟练地握着剑。
真是的。
文将变武将。
乌姀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偶尔出手,对付一些试图靠近他们,实力又不是很强的小蚂蚱。
他们扎营暂时休息,卫凤鸣坐在篝火旁捂着肚子喊饿,“饿死了饿死了。”
“你要辟谷。”夜不冕不冷不淡。
“什么屁股啊,我不要啦。”卫凤鸣饿得胡言乱语。
忽然,一条河鱼被扔到他的脚边。
卫凤鸣惊喜之余,向四周看了看,“奇怪,是从河里蹦出来的吗?”
“你饿昏头了吧,这里哪有鱼?”
“那这条鱼是怎么回事?”卫凤鸣指了指地上还活蹦乱跳的鱼。
“是不是哪只小猫,路过给你送的?”
“是吗?”卫凤鸣深信不疑,乐津津地捧起那条大鱼,“那谢谢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