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敏提及她温子仪,温婉就不能忍。
这么多年，无论多么严厉的教训跟打骂，温婉都能逆来顺受，除了温子仪。
她生前不能受的委屈，死后更不能。
“敏姨。”这声称呼转变的让张敏一哽。
“我之所以叫您一声妈，是因为陆锦曼跟我都是爸的女儿，我们三个血浓于水，你于爸爸，就是个外人。”
张敏第一次被忤逆，脸色可见地沉了下来。
“你跟我妈的恩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哦！对了。”温婉故意提高声线，朝张敏耳边凑了凑，一字一顿，“还有我妈泉下有知！”
张敏也不装了，轻蔑直达眼底地看向温婉，“小犊子终于不在人前装无辜了？”
温婉轻笑，“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天真无辜，怕是今日就不能站在这里咯。”温婉故意加重了尾音，想要告诉张敏一个道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好！好！好！”张敏被气笑了，悔不当初留下这么个祸患。
她话锋一转，“不过温子仪也挺有能耐的，活不下去能找个外国人接盘，这么些年过去了，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吧？”
张敏想捅温婉的肺管子，却不知比这更难听的话温婉都听过，完全免疫。
“再不好过，现在也好过了，爸让我认祖归宗，怕是以后的日子，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温婉倏地眼就亮了，挑着眉喘了口长气，“今后还请母亲大人多多包涵！”
张敏睨着温婉，眸光利刃般地看向她，“那就走着瞧！”
“爸爸！”
张敏浑身一僵，再转过身时，已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神情。
“长虹，你怎么下床了？”张敏一脸担忧地过去扶陆长虹。
边说边将他往病房里带，“医生不是说让你多休息嘛！”
陆长虹原地抻了抻胳膊，精神头还不错，语气也跟着温和了许多，“休息够了，就出来活动活动。”
温婉始终站在二人身后，陆长虹回头，笑意明显，“婉儿，跟爸爸去房间里聊聊。”
面对陆长虹伸出的手，温婉第一时间握上，只是那粗粝的掌腹，总让温婉想起母亲跟父亲往昔奋斗的岁月。
原来这就是父亲该有的温度。
张敏在左边搀着陆长虹，“长虹，别叫婉儿一直站着，咱们进屋说话。”
这话一出，温婉总感到女人语气里若有似无的急促。
到底在急什么呢？
长廊另一端。
是女人行色匆匆的呼唤，“爸！你怎么样了？”
张敏倏地青了脸皮。
陆锦曼顶着一张刚从男人床上下来时的慵糜面皮，连衬衫扣子都扣错了，醒目的草莓痕迹，更是刺目地让陆长虹呼吸一滞。
张敏皱着一张阴郁的面皮朝她弄眼色，还不快把痕迹给挡一挡！
温婉轻咳以掩尴尬，陆锦曼后知后觉，这才双手拢了长发来胸前遮挡，她略显尴尬地说了声：“爸，临时有事来晚了。”
陆长虹当即拉下脸来。
“哼，这么晚了还有事，你可得省着点精力，千万累倒了啊！”
语气悠长得让人头皮发麻。
陆锦曼像是没睡醒，听不出好赖，正准备迎合老爷子客套几句，却被张敏给打断了。
“咳，锦曼！”
张敏不动声色地上前，“让你爸爸跟婉儿好好聊聊。”她按住陆锦曼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
狠厉的眼色终于让她意识到言多必失，幸而陆长虹已经拉着温婉进了房间。
陆锦曼长吁一口气。
“你还有脸来？”张敏恼羞成怒。
“我又怎么了？”陆锦曼连忙回身，避其锋芒。
张敏一口气差点噎过去，“你还敢问怎么了？”她把陆锦曼扯至窗边，压低了声音，“你爸爸住院这么大的事，你磨蹭到现在才来？”
“床上的事，哪能说停就停！”陆锦曼快人快语，张敏气地脸都绿了。
“这话去到你父亲面前说！”张敏越说越气，掐着陆锦曼的胳膊就往里进，“你敢说，我就敢替你善后！给我去！”
陆锦曼饶是怕了，“妈！你再生气，别拉着我去死啊？”
“你也知道害怕？”张敏怒其不争，恨不得凌空抽她两个耳刮子，“连你那个刚回国的妹妹都来得比你早！”
张敏越说情绪越大，“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娘俩儿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陆锦曼猛地回头，像是没听清，“谁的地位？”
“你！我！”
张敏咬牙切齿。
“不可能！”
张敏笑得无语，“你说说怎么不可能？”
“就她那娇怯怯的脾性，还有兔子似的胆色，蹭吃啃老还差不多，怎么可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陆锦曼回想起当年张敏强势地逼宫戏码。
虽不得见，却又时刻得见。
光流传出的版本都够天桥下说书先生忙活一整年。
“你当年不也偷偷去m国见识过他们娘俩儿么？”陆锦曼信誓旦旦，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张敏悔不当初，“你娘我也是棋差一着，没想到那对母女卧薪尝胆去了，当初要是狠下心做了她们，也不会有如今的麻烦。”
陆锦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妈，你还能再讲大点声儿么？”
张敏一巴掌拍过去，“我还不是让你给气得！”陆锦曼捂着抽痛的胳膊悻悻然。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断了那些狐朋狗友的往来！”
“凭什么？”
“凭他们让你父亲不高兴，凭你地位不保，凭我们娘俩将被扫地出门！满意吗？”
陆锦曼极少看到气急败坏的张敏，“妈！你别草木皆兵如临大敌好不好？”
“我如临大敌还是你太过轻敌？凡事考虑在前头你不知道？”
陆锦曼忍着尚未宣泄完情欲的焦躁，“妈，妈！打住！打住行吗？”
女人耐心即将告罄，“再乱也别先乱了自己阵脚，您一向沉稳，怎么今日如此失态。”
看着女儿一脸无碍的神情，张敏唯有压着怒火劝解自己不要生气。
“你还不知道你父亲安排温婉跟廖冲相亲的事吧！”
陆锦曼突然进入了角色，“什么时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