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夜派辛从忠与康捷来到城下,二人徐徐而行,辛从忠道:“康先生,我这人愚钝,张太守派咱们去和草寇会面,要定什么章程?”
康捷道:“梁山贼寇气焰嚣张,太守当然不许他们在此耀武扬威,就是要煞一煞他们的气焰。若是能擒下几个匪首,必定士气大涨。待到广济军援兵到来在,再大举反攻。”
“而贼寇火炮不打巨野城,太守也承了他们人情,他不与你我说章程,那就是让贼寇来定章程,是斗将、是布阵,来者不拒!”
辛从忠恍然大悟,道:“太守实在仁义!换做是我,和贼寇还讲什么道义,一拥而上杀光就是!”
康捷白了辛从忠一眼:“莫要小觑了他们!梁山贼寇不比寻常,我昨日见的那个,当年在西军也是有名的悍将。与你对敌那个秦明,武艺丝毫不逊于你,何谈杀光?”
辛从忠犹自不服,道:“若无人提醒,我那飞刀十有八九便中他要害!”
康捷忍不住呵斥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休要做井底之蛙,檐下之鸟,待会见了梁山匪首,你还要规矩些才行。”
在巨野城,身怀道术的康捷比寻常武将地位都高,因此辛从忠虽不服梁山好汉,却不敢对康捷不敬。
梁山阵前,武松问诸位好汉谁愿跟随自己前往,众好汉应声如潮,杜壆、林冲、鲁智深、花荣等人都要跟随,昨晚趁夜赶到的卢俊义、高成朔也都愿前往。
吴用道:“区区小事,何劳大头领前去?”
武松道:“无妨,我与一清先生同去。”
武松和公孙胜也不骑马,连兵刃都不带,就这么空着手走到阵前,到了康捷与辛从忠面前,康捷二人特意不下马,居高临下看着武松和公孙胜,也不说话。
公孙胜冷笑一声,袖中抖出一柄拂尘,尘尾一扫,平地起了一声炸雷,两匹马受惊嘶鸣,前蹄立起,硬是将康捷与辛从忠掀翻在地。
二人排练过似的一起来个“懒驴打滚”,狼狈起身,辛从忠勃然大怒,康捷则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见了我家大头领,还敢如此无礼?真是讨打!”公孙胜叱道。
听说武松是梁山大头领,辛从忠探手入怀就去摸飞刀,心中暗道,在这里杀了梁山头号匪首,还怕他们不一哄而散!
他的手刚伸出一半,却被康捷铁钳似的手指攥住,康捷的目光如两把利刃,看的辛从忠心下凛然,不敢再动。
“原来是武大头领,在下两个是张太守麾下将领,微名不足道,敢问这位先生道号?”康捷和武松施了一礼,转过来又问公孙胜。
公孙胜自然不答,武松道:“你家太守怎不下来?”
“太守万金之躯,岂是你能轻易见着的?”辛从忠道。
武松呵呵一笑:“万金?那也不算贵,待我擒了他,倒要看看能不能卖上个好价。”
“你,你狂妄至极!我——”辛从忠还要说话,又被康捷扯到自己身后。
“武大头领,张太守说了,梁山自恃武力犯我州县,本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念在尔等体恤黎民,现在降了朝廷,太守保你们不死,若是运道来了,或许个个都有出路。”康捷道。
武松道:“天寒地冻的,我也无暇与你寒暄,告诉张叔夜,带着官兵离开巨野,将这地界让与梁山,或可免受绑缚之苦。汝等在巨野小城前路黯淡,何不来投梁山,大伙一起驰骋江山?总好过保那昏君。”
康捷可没辛从忠那般沉不住气,笑道:“大头领说笑了,既然谈不拢,那就只有一战了。”
“好,将巨野城内兵丁都拉出来,若能抵得住梁山半个时辰,便算你们赢了。”
康捷立刻摇头,他对巨野城的土兵战力心知肚明,唬人还行,上阵就是白给。于是道:“不如斗将,敢不敢?”
“斗将?怎么个斗法?”武松微微蹙眉。
“双方各出七员猛将,一齐放在阵前厮杀,哪一方胜了四阵的,便是赢了。”康捷虽做不得张叔夜的主,但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梁山坐拥火炮利器,倘若肆无忌惮攻城,任谁都无法抵挡,城破时便是生灵涂炭;若是比拼军阵,单看梁山军容威严,已远胜巨野城中土兵,就连广济军也差之甚远。如此一来,唯有斗将或可有几分胜算。
巨野城中颇多骁将,都是张叔夜这些年拉拢来的得力心腹,放眼天下州县,除东京城和边疆之外,怕也没有几座城池比巨野城底气更足了。
康捷先提出这一倡议,哪怕张叔夜不同意,也只是丢自己的面子,那又算什么?
“好!”武松思忖少顷,斩钉截铁答应下来。
公孙胜立刻道:“口说无凭,咱们写一个凭证,双方签字画押,谁若是说了不算,那便昭告天下!”
康捷道:“要得要得,在下多问一句,武大头领可敢出战?”
武松哈哈一笑:“我可不是万金之躯,当然要出战了。”
于是康捷与辛从忠又回巨野城,将双方协定与张叔夜说了,张叔夜听了,立刻心生一计。他不动声色拿纸笔来,写下双方约定斗将的规矩章程。
大抵如下:梁山武松与巨野太守张叔夜约定,双方各出七员勇将,明日阵前相斗,哪一方先有四人落败,即为告负。
若梁山败,梁山自武松以降大小头领自缚双手,走入囚车,任凭张叔夜发落;若巨野城败,城内文武官吏退出巨野城,将此城送与梁山。
写了一式两份,张叔夜在落款处签了自己大名,又叫康捷带给武松。武松粗略扫了两眼,也写上了自己名字。
康捷返回巨野城,张叔夜立刻召集手下骁将,康捷、杨腾蛟、张应雷、辛从忠、陶震霆、邓宗弼、金成英七员猛将,各有绝学。
“明日战时,各自捉对,阵前战马驰骋,咱们寻个间隙一齐围住武松,只要先将他擒了,梁山贼寇必定军心大乱!”张叔夜道。
众将齐赞“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