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多了一辆大车,这一行人一天最多赶五十里路,二十多天才回到清河。
到了家中,发现只有心慈一个人在家,见武松回来,心慈喜笑颜开,待她看到李师师和双儿却一下子懵了。
“心慈,过来给主母见礼。”
心慈这些日子天天念着武松,心里还做着一步登天做主母的梦,没想到人家去了趟东京,竟带回来一个!她双目泫泪,颤巍巍给李师师施礼,道:“心慈见过主母。”
李师师哪里是做过主母的人,也不会做个派头,她扶起心慈,道:“你的名字真是好听。”
“是,是大官人起的。”
李师师妙目看向武松,促狭地挤了下眼睛,武松暗道,这丫头真是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心慈的心思。
心慈和双儿将行李搬下车,武松又给车夫拿了银子,这一路行车平稳,因此特意多给了二两银子,车夫千恩万谢告辞。
武松又吩咐道:“心慈,你去把西院的正房拾掇出来,缺什么家用的东西,你直接去买就是。”
李师师道:“官人,这些琐碎事情,我们女人家自己就行,你外面有事,尽管去忙吧。”
武松很是欣慰,美女并不是稀罕物,但一个美女既明事理、又有眼力见,这可就是万中无一了。
心慈道:“大官人,这些日子酒坊忙不开,两位叔叔都在那盯着呢。”
武松点点头,牵着马到了后院,准备拴在马厩里,他发现马厩里居然有了一匹马——正是王进骑去东京那匹。
武松这才反应过来,心慈说的两位叔叔是时迁和王进,他心中大喜,王进居然比自己回来的还快。他既然重返清河,应该就不会走了!
王进的归来让武松心情极佳,因为这个人,是整本《水浒传》中难得的德、才、智兼备之人。王进忠于国家,他被高俅逼得离开东京,还想着去老种经略相公门下参军;王进还孝顺,他遇事总是先和母亲商量,带病侍奉母亲长途奔波;王进知恩图报,为感谢史太公收留之恩,教给史进了不得的武艺;王进有着常人不能及的智慧,他轻而易举从高俅手上逃走,在乱世中找到了最适合“安身立命”的答案——隐居。相比林冲、杨志等人,他的结局是最好的。
有了这么个处事稳重、胸怀坦荡的强者加入,武松发现,自己可做的事情更多了……
武松先将两匹马领到县衙,正月刚过,这是县衙最清闲的日子,连知县都外出拜会同僚了。见了于海,武松还了这两匹瘦了一圈的马,又换了匹马,骑着奔向城外。
片刻后到了李家庄,迎风而去,离得老远就闻到酒糟味,武松进了庄园,见里面十数人里屋外屋地忙碌着,时迁也跟着监工,王进则在一旁的马扎上坐着。
武松和时迁随意打了个招呼,走到王进身前伏地便拜。
并非是武松看重王进而不看重时迁,而是时迁与自己渊源更深,有近乎同门之谊,二人还一起做过杀人的勾当,已经无需客套了。
而王进此番投奔,可不能真当人家无处可去,他是听了武松的事迹,见了武松的为人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说白了,他看中了武松这支潜力股。
王进一惊,急忙还礼:“二郎折煞我!”
武松大笑:“见了哥哥,武松好生高兴。哥哥不嫌我这里粗陋,他日定为哥哥搏一个人前显赫、带金佩紫,叫那高俅老儿跪伏于前!”
王进又是一惊,武松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王进对什么荣华富贵并无兴趣,他此刻所愿,一是展露才能为国效力,二是惩治高俅报仇。
“二郎真是胸中有丘壑、腹中有乾坤。”王进称赞道,就这一句话,他已将武松视为半个知己。
武松这才又问时迁:“酒坊怎还缺人?要两位哥哥来帮忙。”
这时,刘承启从后院过来,见到武松忙过来请安,道:“武都头,蒲州酒曲果然名不虚传,第一批酒曲还未酿出酒,得知讯息的几家酒店已将这里买空了。”
武松一愣:“有这么好卖?”
“那是自然,山西出好酒,但山西酒水运到河北不易,能将山西酒曲在河北酿出酒的,咱们是独一份儿!”刘承启对武松敬佩交加,他是生意人,太明白垄断的利润了。
宋时酒水价格不一,劣酒一升只需一二十文钱,能入口的就要四五十文。而武家酒坊的酒水,在山西也能卖上百余文,若在河北,二百文一升都有人抢着要,一坛至少也要一贯钱。
听了刘承启的汇报,武松盘算片刻,道:“这么说,上次运来的两车酒曲,能卖出四千两银子?”
刘承启微微惊讶,武都头真是奇才,这算术也太快了吧?
“武都头,依照正价,至少四千两。稍抬一抬价,那就是五千两”刘承启道,“那些酒家也是识货的,现在我已收了近万两的订金,下批酒都已卖出去了。”
“就算清河县人好酒,也没有这么多钱吧?”武松有些纳闷。
刘承启道:“都头,我叔叔虽去了临安,但他多年行商,人脉广博。我动用叔叔的门路,将消息散播出去,现在买酒的不止清河县,连阳谷、历亭、枣强县都有人来。”
武松点点头,这个刘承启办事真让人放心。又道:“留百十坛酒,我去县衙打点。还有,抬价,限量。”
古代人做生意有两个最大的问题,一是恋家,而是反应迟钝。像李大吉这种能搞到酒曲的人,在山西不在少数,却罕有人到外地做酒坊的。这就成全了武松,至少在如今的河北省,没有哪家酒坊能和他抗衡,从现代社会过来的武松太明白饥饿营销的好处了,局部区域性垄断也是垄断,要赶紧利用这个优势才行。
“咱们得买几辆大车了,总比租车划算。”武松道,“明天去山西!”
王进和时迁都面露笑意,如此暴利的买卖,就是要趁热打铁。他们都看得出来,武松心有鸿鹄之志,绝非池中之物,只等有了财富名望,便要一飞冲天。
“二郎,运酒曲这种事,我自己去就行了。”王进道。
武松想了想,道:“这次还是一起去,回头招些杂役人手,下次就由哥哥带着去。”
既然有刘承启这样的帮手,不用白不用,武松叫他去木匠铺定做了三辆大车,又请他帮忙招两个仆人、两个侍女,现在的武家与从前不同,需要人手做事,也需要充门面。
忙完这些,武松这才得空回到家,武植仍没回来,听心慈说武植与刘寡妇愈加情深意笃,每天都吊着胳膊去刘家饼铺帮忙,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武松暗自发笑,这是老树开了花,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