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怀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攥紧了左手,指环清晰地硌到他的手。
心脏处蔓延出来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上一世的画面。
看到那个满是血红,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花香充斥在他的鼻尖周围,刺激着他的神经。
从布满斑驳刀痕的手腕处滴落在浴缸里,随即又随着溢出来的水一点点地浸满地板。
红色的刺眼和白色的柔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再次痛到无法呼吸。
耳边一直响起牧青余的声音。
“不止如此,她为了带你的尸首回去,就是从这里,背着你,光着脚一步步地走了十几里路。”
“你以为你护住了她,她就能毫发无损地过完此生,你都还没断气的时,可有想过?她只是为了带你走,差点毁了双脚。”
“为了一个不一定会成功的交易,一刀又一刀地割开自己的血肉,换你重生。”
“用一身气运换一个人重生?”
“江聿怀,你猜一个人要是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气运,她就算重生了,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江聿怀,你为了她死了,可她却为了你而失去一切,历尽无数的折磨和痛苦,你有什么资格忘记这一切?”
牧青余满意地看着江聿怀听完他说的话后,陷入了无限的自责和恐慌当中。
想起来吧。
要更痛苦一点。
更毁天灭地般的恨意。
到时候,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江聿怀,我没事,你别怕!”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划破重重壁垒,钻进了江聿怀的耳朵里。
男人怔忡了几秒。
话音落下的同时。
“砰——”
枪声响起。
牧青余瞳孔猛缩,下意识地翻身避开。
虞归晚快步地跑了过来,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把手枪,枪口追着牧青余跑。
“砰——”
“砰砰——”
柔软及腰的长发随风扬起。
黄昏的余晖洒满大地,在她的身上也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金色和雪白交相辉映着,宛如神明降临,耀眼至极。
女生快步地来到江聿怀的身边,直接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站不住快要跪下的时候,将他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鼻尖再次钻进了一股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花香。
江聿怀下意识地抱住了虞归晚的腰肢,低眸看着她的眉眼,细细地描绘着她的轮廓。
他眸光闪烁了下,“晚姐,你怎么来了?”
虞归晚没看他,握紧手中的枪支,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牧青余。
她气势全开,目光冰冷,“牧青余,当年你就没能得逞,你觉得这次,我还会让你得逞吗?”
牧青余在森林里受的伤还没完全痊愈,刚才为了躲避虞归晚的子弹,狼狈至极。
他捂着手臂上被流弹划破的伤,血液很快就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牧青余抬眸望了过来,阴森地笑了笑,“是吗?你觉得你还能护得住他吗?又或者,你一个人,如何护得了你们二人?”
“她一个人护不住,那加上我呢?”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牧青余微眯着眼,看向来人,“你是谁?”
诺里斯没理他,径自地走到虞归晚和江聿怀身边,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确定他们没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吧?”
虞归晚摇头。
但抱住江聿怀的手依旧没松开。
江聿怀浑然不觉自己是靠在女生的身上的。
看到这一幕,诺里斯嘴角微抽了下。
都什么时候了?
这两人怎么还这么腻歪?
他偏眸看向不远处的牧青余,“没想到当年竟然让你钻了个空子。”
牧青余一听这话,便猜到应该也是老熟人了。
“是啊,当年你们都没能除得了我,如今就凭你们这副残躯?又能做什么呢?”
“是做不了什么,但对付你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诺里斯站在两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牧青余,挑眉,“你过去也没现在这么狼狈啊,怎么重活一世,你都还这么狼狈可笑啊?”
牧青余死死地盯着诺里斯看,“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真是狼狈好笑。”
诺里斯双手环胸,倨傲地看着他,“我就算说了又怎么样呢?你现在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天,“又一天了,时间还没到吧?”
牧青余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你再猜猜,我又知道了多少呢?”
诺里斯勾起唇角,十分惬意地欣赏着牧青余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身上有毒就不要到处乱跑,不然你这躯体要是死了,那你就真的等不了下辈子了。”
牧青余:“……”
他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诺里斯漫不经心地抓了下头发,姿态慵懒优雅,“我吗?我是……你祖宗!”
“小丫头,打他!”
说完,他立刻偏过身体。
下一秒,子弹就从他身边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砰——”
子弹精准地打进了牧青余的腿上。
突如其来的枪伤,让牧青余一时没回过神来,就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找死!”
“砰——”
虞归晚二话不说地再次开枪。
这次,牧青余慌乱地避开子弹。
但依旧被子弹划破了颧骨,在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伤痕。
“啊——”
牧青余十指微微弯曲,想碰但又不敢碰自己的脸,发出刺耳的痛喊。
诺里斯啧啧了两声,“本来就丑,现在就更丑了。”
虞归晚没什么表情地转了下手腕,枪支就这么被她收了回去了。
她抬眸,对上了江聿怀深邃的眼眸。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虞归晚张了张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