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你想先洗澡还是先吃饭?或者我们一起睡一会儿。”
听到身旁人这么问,萧前川的思绪难以遏制地飘向“一起睡”这三个字,脑中反复演练起各种可能的姿势。
不不不!
萧前川甩了甩脑袋,低头倒出那些黄色废料,看了眼自己身上又脏又破的衣服,觉得还是得先洗一洗。
“浴室在哪儿?”
萧前川刚起身,凌日照跟着就站了起来,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往卧室里的洗浴间走。
对方似乎得了不牵手就会死的急症,得时刻黏在萧前川身边才能缓解。
萧前川笑着再三保证自己不是巨婴,能够自己洗澡,且不是水做的,不会顺着下水道流走,对方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浴室。
解下别在侧腰的鬼头刀,同破衣服一起塞进洗漱台旁的竹编衣篓里,萧前川瞥了眼镜中的自己。
无论看多少次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的好身材是他这辈子认为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奇迹。
但奇迹发生了。
一切都因为游戏改变了。
游戏?
萧前川脑中突然空了一块儿。
他莫名疑惑起来。
他进游戏干嘛来的?
现在他回了家,是游戏已经结束了吗?
正当他苦思冥想的时候,浴室门被敲响了。
“我可以进来吗?”
萧前川看着镜中一丝不挂的自己有些慌张,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等……等一下。”
他动作飞快地转身躺进浴缸,然后调整语调,故作镇定地冲门口喊道。
“可以了,进来吧!”
在门把手被拧动的瞬间,萧前川低头看见清澈的水波,腾一下坐了起来
顺手抓起旁边的瓶瓶罐罐,管它是什么就往水里倒,然后他手脚齐上,赶在人进门看过来之前搅出了满满一缸泡沫。
“水太热了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萧前川又往水里缩了缩,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像是奶油蛋糕上用来点缀的草莓。
漂亮又可口。
“不热,挺舒服的。”
萧前川确实觉得舒服,尤其是全身都泡进水里的时候,简直身心舒畅。
绵密的泡沫在周围成群爆裂开来的细小声响似乎能够透过皮肤传递给大脑,像是最深层的头皮按摩,舒服得他眯起了眼睛。
几乎忘却了刚才的慌张,也忽略了一步步靠近的人。
直到瓷盘轻碰的脆响让他睁开眼睛,萧前川这才看到浴缸边缘正摆着一个餐盘。里面全是他爱吃的点心,骨节分明的大手正端着一杯牛奶往下放。
“空腹泡澡我怕你会头晕,吃点东西垫垫胃。”
萧前川抬头正对上一双笑眼。
冷不防晃了神。
凌日照笑起来特别好看,他见过一次就想见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萧前川知道自己是个颜控,但他自认为对美色的抵御力很强。
可在这个男人的微笑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你要多笑。从前你总是不爱笑。”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又绽放得更加灿烂。
“是吗?你喜欢我笑,那我就天天笑给你看。”
萧前川摇头,“我喜欢你天天开心,发自内心的笑。”
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却还是保持着迷人的微笑。
“我现在就是发自内心。”
萧前川没有反驳,而是顶着满身的泡泡凑近了对方。
“你现在啊!明显在讨好我。”
男人一愣,随即紧张地问道:“那你接受我的讨好吗?”
萧前川没有回答,而是端起了一旁的牛奶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正好,于是仰头豪迈地喝了个干净。
溢出的牛奶沿着嘴角滑向喉结凸出的部位一路往下,消掉了胸前一线泡沫。
男人的眼睛顺着那道痕迹追逐,最终定格在了覆满泡沫的水面上。
萧前川放下杯子,满池子泡沫随着他的动作再次聚在胸前。
举起沾满泡沫的双手,他歪头盯着餐盘,语气有些无奈。
“怎么办?我想吃蛋挞。”
男人立刻会意,从盘子里拿起一只蛋挞送到萧前川嘴边。
答案无需再问,他对这少年的好意,对方全盘接收了。
萧前川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被人投喂着,心里简直美得冒泡。
最后一口不小心咬到了男人的手指,萧前川立刻松了牙关。可对方却没退出去,反而勾住了他的舌头往里探。
浴缸里的泡泡也不知加了什么香氛,甜腻腻的同他口中的点心一样,让人心悸头昏。
刚才吃下去的那点儿东西似乎并不足以产生饱腹感,萧前川只觉得更加饥饿。
他喉结滚动,咽下口中残留的点心,几乎想将那两根手指一起吞下。
可男人的手指太长了,萧前川有些难受,眼眶微微泛起了红。
洗漱台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萧前川后仰躲过那捉弄人的手指,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什么声音?”
男人回头看了眼,用身体挡住萧前川张望的视线。
“没什么,刚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好,被风带着撞了一下。”
萧前川伸头还想往前看,男人突然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掌摊开。
“你泡得太久了,手都皱了。起来吧!天都黑了,去卧室休息。”
见男人拿了浴巾过来要帮自己擦身,萧前川连忙拒绝。
男人无奈,只好用浴巾帮萧前川擦了擦头发,然后慢吞吞地离开。
临走时他顺手把浴巾塞进衣篓里狠狠压了压,合上盖子遮住了那厚实浴巾下抖动着的一团脏衣服。
这澡泡得浑身舒坦,萧前川吃饱喝足,困意上涌,干脆起身穿好浴衣往外走。可跨出浴缸他才想起来自己把鞋脱在了门外。
萧前川光着脚走到门口,手还没触到门把手,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还没找到拖鞋,萧前川就被迎面抱了起来。
还是公……公主抱!
萧前川蹬着腿儿要下来自己走,可对方不知何时学会了装聋作哑,径直将人抱到床上才放开手。
“你……”
萧前川还想说什么,脚突然被人捉住了,他下意识条件反射地就是一脚。
这一脚萧前川没用几分力道,却踹到了男人脸上,这下他立马老实了。
“抱歉,我不是故……唔……”
脚指尖被轻吻了一下,萧前川老脸一红,突然很想找个地缝钻。
地缝没找到,枕头缝倒是现成的。
萧前川一头扎进去,不再出声。
男人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轻轻啄吻了一下,便拿毛巾帮萧前川擦干了双脚放进被子里。
萧前川就势一滚将整条被子都卷到了身上,瞬间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宝宝。
床单被罩还有枕头上都是凌日照身上那种浅淡又热烈的味道,干燥温暖。
萧前川紧张的神经不自觉放松,连日来的疲惫席卷而来。
温暖的体温贴在身侧,大手一下一下轻拍萧前川脊背。
不消片刻,他就在这熟悉又安心的味道里沉入了梦乡。
这是他从上次游戏出来后,头一次没有依靠乔教授特制的安眠药顺利入睡。
久违又难得。
见萧前川彻底熟睡,男人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抱住浴室里的那个脏衣篓出了门。
从屋内看窗外,漆黑一片,已是深夜可门一打开,外面却是截然不同的白昼。
男人掩住门快步往走廊对面的护栏走去,手中的衣篓剧烈摇晃,里面的东西拼命撞击着要往外冲。
八渊.色狱塔型的建筑中心贯通上下,往上看不到尽头,往下看先前厚厚的一层碎尸残骸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刀尖地狱。
男人用力按住盖子,掌心逸散出一层黑色雾气,死死包裹在了衣篓外部,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他站在栏杆边缘,抬手狠狠往下一抛。
竹编的衣篓坠入刀山被切割成了无数碎片。
碎布之中鬼头刀被磁铁般的地面牢牢吸附,成了刀山里无数利刃中的一把。
黑白团子被摔得四分五裂又被反复切割,最终碎成了一地残渣。
男人满意勾唇,悠然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家。
像不曾离开过那般爬上了自己的床,从后面揽住萧前川,就那么睁眼看着对方漆黑的发顶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