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维之愣住，好像没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他们更多的是要求他写大字，练大字，不停地写，不停地练。可是他练了很久，他们还是不满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
外公就是这样教他的，哪里错了？
看不懂，能怪他么？
还是欺负他是个小孩子，不懂？
赵维之愤怒过，但他的愤怒充其量只能伤害自己。该写的大字一篇不少，鬼画符依旧是鬼画符。
“谢谢你，仙女姐姐！”低着头，擦拭曾经流过的泪水，赵维之哽咽，肩膀塌下去一点，随即挺直腰杆。
莫青橙看他一眼，没有安慰。
过了一会，赵维之展颜笑道：“仙女姐姐会有办法的，是吗？”
莫青橙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赵维之感觉时间过了许久，漫长到恍若一生。仙女姐姐一句话都没说，但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若有若无几不可闻的压力，却让他有深深的窒息感。比他父皇身上的威压更重，更有压迫感。
过了一会，莫青橙才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办法，所有的道路都需要你们自己去走，去探索。”
赵维之眼底的光芒肉眼可见的消失，情绪低落，头顶那道美妙的声音峰回路转，又给了他希望。
“但是，我可以给你们指一条道，就看你愿不愿意？”
赵维之欣喜的抬头，看到莫青橙正含笑看着他，不禁有几分羞赧。快速的低头后抬头，弯腰行礼道：“请仙女姐姐指教！”
莫青橙背负双手，一脸高深莫测的问道：“你从历届年献中看出什么？”
赵维之微微愣住，低头组织着语言，他没想到，还真有人会听他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而这个人还不是普通人，形貌昳丽，出手不凡，举手投足中带着莫名的韵味，仿佛是灿烂星河，悬于天际。
可远观不可亵渎！
思绪在头脑中缓缓流过，似乎花费了很长时间，现实中不过仅仅几分钟时间。
一个冥思，一个等待。
莫青橙没有打扰赵维之，她说过，路是自己选的，她只会从旁辅助，确保路不会歪。
她可以提供帮助，但不能事事她亲自上。
001不明所以，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怎么办，高产粮食种子学院也不少，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解决现在的问题。还有吃不饱饭，为什么不改革造反呢？”
莫青橙噎住，凉凉的道：“这就是你我的参差，你不是人，不会知道人类的思考方式。你还是一个分身，我很怀疑当初分身的时候将智商分出去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每个小世界的形成，都会给本世界的智慧生命留一线生机，南橘北枳的道理懂不懂，其他世界的物种拿到另外的世界，能不能种的活是小事，就怕一不小心，对小世界的物种造成巨大伤害。”
“睁大你的眼睛看一看，能养活此方世界人类的粮食种子，早就在这里多多落地生根，就等着人们去找出来，去培育。”
“不要一股脑的去想着给什么，我们做的是引导。在宇宙学院待那么多年，你白待了是吧，还是真的将脑子落下了？”
“不是土着，不要直接大刀阔斧的改变世界的进程，否则，最后造成的只会是因果，不会有功德。我们是过客，仅仅只在祂漫长的生命中停留一小段时间，再好的制度，经过漫长的发展，都会有不适应的一天，最好的制度，应该是土着自己摸索而来，适合于本世界的情况，一路摸索一路改变。”
“记住，我们只能引导，不能替其做决定。”
莫青橙说的很严厉，001干脆当起鹌鹑，将头埋进翅膀中。稍微不服气的心里嘀咕：“我看你就是懒，不想自己动手。”
赵维之的声音在空旷漆黑中响起，还未变声的童音，带着一丝迷茫的清脆，还有些释然的味道。
“太祖夺得天下，分封爵位，除了几位与国同休的公侯，其他皆三代而降，到如今一过七八代。那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给百姓分土地，时有三百万之众，地广人稀，人均十亩。到现在，人口总数已达八百多万，人口多了一倍有余，而后面开荒的土地，却没有那么多。加上地方土地兼并，现在人均不过三亩地……”
“天佑时期，东奇县有一老翁，亩产达到两百斤，在当时广为流传，为此还受到皇爷爷的嘉奖，在当时，，粮食最高亩产也不过是一百五十斤。可惜犹如昙花一现，年复一年，再也没人打破这个记录……”
赵维之絮絮叨叨的说起，莫青橙简单提炼了下，总结起来就是：地少，人多，产量低。
正常年限还可以支撑住，但凡有天灾人祸，老百姓就无以为继。
相比天灾，这个已经渡过两百岁的王朝，还有不少人祸存在，赵维之没有提，或许是他不知道，莫青橙也没有提醒。
夜已深，赵维之的肚子饿的咕咕叫，淑妃没让人来叫他，赵维之则是害怕眼前的一幕是幻象，只要他一离开，对方就会消失。
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响起，让他直接忽视饥饿的感觉。
“抓住机会，一定要抓住机会！”
赵维之看着莫青橙，认定她就是他的机会。
“你想怎么做？”莫青橙问。
她想看看，赵维之会选择什么方向，去做出改变。即使作用只是微乎其微，她也会尽最大的帮助成全他。
莫青橙心中隐约有丝窃喜的情绪，幸好面前的不是多年的老狐狸，还仅仅只是个孩童而已，想来不会有多难。
空旷的屋子里，小小孩童在黑暗中，坚定的说了一句话：“我想要他们能吃饱饭！”
“好！”低低的女声接着响起。
赵维之手里捏着块糕点，糕点都已经变形，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他跟仙女姐姐畅所欲言，许多平日里不敢说出口的话，都说出口。
突然就感觉很轻松，如果耳边没有高嬷嬷的念叨，就更完美。
“哎呦，我的小殿下，你做什么要惹娘娘生气，你看吧，娘娘一生气，直接断了你晚餐。还有，这屋子乌漆嘛黑的，都没人点灯，小殿下你不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