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芳装了几天车又累趴下了,面对跟山一样高的煤炭,她眼泪含在眼眶,把大板锹一扔去找二柱子,见到人还故作清高的说“报告,我想见肖虎。”
二柱子眼皮都没抬冷声道“你是不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劳改犯!还你想,你想的到怪美的!你想搞破鞋,我还得给你找人去?”
齐之芳气的你你了半天,这种粗人说话是真的噎人,二柱子不耐烦的推开她说“没事赶紧干活去。看你还是不累,还有时间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齐之芳眼泪顺着眼角就下来了 ,这个混蛋居然敢这么对自己,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肖虎了。绝望的看着二柱子,泪中带着勉强的笑容说“你就告诉我不行吗?我就想问问他在哪 ?过的好不好?”
二柱子头都没回就走了,后面一个小跟班看不下去小声说“肖虎被保外就医了。”扔下一句就走了。
就因为这句把齐之芳雷的当场僵住,之后反应过来没气晕过去,“肖虎变了,他变心了,他怎么能这样?明明可以办保外就医,享清福。非得让我去干活!太不是个东西了,白瞎我对他掏心掏肺,放弃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肖虎你这个王八蛋!”想到这里她擦干眼泪,没有靠山了还得回去老老实实装大车。
又过了半个多月,齐之芳没有肖虎的接济,脸上,手上,耳朵脖子也生了冻疮,发起了高烧。就在她以为要过不下去的时候,有人把她带到二柱子办公室,烧的迷迷糊糊的齐之芳可怜兮兮的看着二柱子,那梨花带雨的样子,配上她那副鬼样子可一点都不惹人怜惜。
二柱子对她没好气的扔过去一份表格和一封信,在牙缝里挤出声音说“齐之芳,你真是运气好,我劝你做人善良一点。”
齐之芳柔柔弱弱的说“我怎么了?这段时间我不是已经好好干活了吗?”看着二柱子满眼看不起她的样子,哽咽的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那些事不是我自愿的,我也想好好做个清白的人,跟肖虎在一起,可是……”
二柱子懒得听她说这些,不耐烦的打断她“你不用跟我这表忠心,你什么样的货色我有眼睛会自己看,真是替肖虎不值!”
二柱子压着心中的怒火说“这是他用自己最后一点人脉给你开的刑满释放证明,那封信里有个地址,一把钥匙,你回去后就住那里,然后在那个街道找个姓刘的,让他给你安排个工作,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搞破鞋了。再作死没人能救得了你!”
齐之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是真的,肖虎把她又弄回去了。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就算在谷底也能翻盘,兴奋的神色在脸上根本压不下去,开口说“他呢?他什么时候回去!”
二柱子冷道“不该你打听的事少打听,拿着你的东西赶紧走!”齐之芳到底良心发现了一下说“帮我和他说,我在京城等他。”
二柱子嗤笑一声心想也就肖虎信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那嘴都能跑火车,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自古就是这个理,懒得理她。
然后收拾了东西和,把肖虎给她的信贴身放好,马不停蹄的走了,来到京城她下了火车拿出信,按上面的地址来到一个大杂院,到处都能看见三五成群坐成一堆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的人。
有纳鞋底,有织毛衣的,有摘菜的,每个媳妇婆子们都好奇的打量着齐之芳,一直目送到她走到门前开门。
那个眼神让齐之芳万分不适应,关了门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才把贴身藏着的信拿出来“亲爱的芳 ,展信安,我已将你托付给平反的战友李念军,安顿好后就好生过日子,望你今后三思而行,勿再冲动,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勿念。爱你的肖虎。”
她拿着信哭了出来,“你这个混蛋总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做这些让我忘不了你的事,你把我弄回了京城你,你自己呢?你该怎么办?你混蛋 ,混蛋……让我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当然有些话听听就算了,比如齐之芳的深情表白,可不能当真,因为她哭够了,马上就收拾了一下,拿着东西就去了街道,找刘干事。
刘干事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带着金丝眼镜框,长的倒是一脸的斯文败类样。嗯,很好!是齐之芳的菜。
此时黑瘦的齐之芳进来一脸农村妇女满脸沧桑的狼狈样,把材料递给刘干事后,刘干事到是没轻视她,看了一眼资料,温和的说“现在没有用人单位招工,你这个有点为难啊!”
齐之芳眼眶一下就红了,哽咽的说“刘干事,你想想办法,我也是无路可去了,出了那事家里人都跟我断绝了关系,我就一个女人,这没吃没喝的……”说到这里就哭的说不下去了。
刘干事把眼镜拿下来捏了捏鼻梁说“同志,你也别哭,不然这样吧!我问问李干事。”说着一个电话打过去 嗯嗯啊啊的半天,挂了后说“李团长让你去兵工厂做女工。明天去报到吧!”说着开了个证明盖了章给她说“虽然你犯过错误,但是改正了还是好同志,好好工作,相信人民群众会接受你的。”
齐之芳忍着眼泪说“谢谢您,刘干事!”
刘干事点头把她送出去,看着她的档案皱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
齐之芳也是好运道,跟王东分到一个兵工厂,因为李念军的关系,她跟王东换了岗位,她去扫大街,让王东回了车间。
王东看着黑瘦干瘪,都生冻疮的齐之芳到底恨不起来,只说让她没事回家看看。齐之芳含泪点头。回家多简单的两个字,她可是走了一年……
再说齐母也没着急,她还不知道齐之芳回来的消息,虽然天冷了,她还是坚持每天去学校门口,这一天终于有了机会,听见赵爱国的声音,齐母赶紧起身,没注意脚下有个坑,一下摔倒了“啊!”
脚被扭伤,疼的她尖叫一声,眉头紧皱,好在一把扶住了墙。钻心的疼痛让她暂时直不起腰来。
赵爱国跟几个同学道别后,高唱着“东方红,太阳升……”还没走几步,正好看见齐母的惨相,赶忙扶她坐在石台上,关心的说“老奶奶你没事吧!”
齐母本来皱着眉头,抬眼看着赵爱国,眼眶红红的,愣在那里,这是自己的亲孙子 ,离开的时候才一岁多,她恍惚记得最后一次看是王东他们把他打了,那时候的他黄皮拉瘦,脑袋上包着白纱布,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没个好地方。
想到这里用手抹了抹眼角,哽咽的说“没事!”
赵爱国一看这都疼哭了还能没事吗?问“您老可别撑着,这要骨折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跟您说啊!您这岁数就怕骨折……”
齐母张了张嘴,给噎的就说不出话来,这话感觉哪里怪怪的,到底笑了一下说“算了,我自己慢慢走就好,谢谢你啊!真是个好孩子。”
赵爱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好吧!你要小心啊!可别逞强!”然后就走了,头都没回……
齐母也愣了,正常点的孩子不该发扬风格送老人回家吗?齐母看着那没心没肺的赵爱国,感觉看见了刚进门的魏淑清,那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快乐还加倍呢!
叹了口气,这孩子啊,得好好教教,她一瘸一拐的往家走,结果不到十分钟,脚受伤的齐母就被她亲孙子交给警察,让警察骑车送回去了。
赵爱国看着齐母坐上警察的自行车才放心,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赞,哼着歌一蹦一跳的回家了,刚进家赵母就喊“大孙子快点,你爷带回来只烧鸡。”
“啊?我爷咋回来这么早回来了?爷爷……”赵爱国那高兴的要命。
赵母笑眯眯的说“别喊了你爷没在家,烧鸡让人捎带回来的,快吃!”
赵爱国洗了手进屋打开油纸包,扯下个鸡腿就递给赵母说“奶,你吃个鸡腿,剩一个给我爷!”
赵母摇头说“你吃,还长身体呢!你爷也不吃!”
赵爱国把两个鸡腿,和两个鸡翅膀扯下来,剩下的撕吧撕吧就开始往嘴里填,边吃边说“奶,你快吃吧!我牙口正好,吃哪都一样,再说我吃好吃的时候还在后头呢!您老可得把身体养的棒棒的,等我长大了孝顺你。”
说着把鸡腿塞赵母嘴里,赵母那个心里舒畅啊!赵爱国边吃边说“我今儿在校门口看见个比您老不少的老太太,你猜咋了?”
赵母边吃边说“咋了?”
赵爱国边吃边比划“咯嘣一下!”
赵母一愣,紧张的问“咋了,门口还死人?”
赵爱国摇头说“没,她把脚崴了!”
赵母瞪他一眼“你没事瞎配什么音?傻孩子!然后呢?”
赵爱国把肉咽下去说“我把她扶那坐着了,问她有事没,她说没事!”
赵母点点头,狐疑的看着赵爱国说“你没把人送回去吧?”
赵爱国摇头说“那不能够,你们见天儿的在我耳边说拐子就好找那样老幼病残的装受伤骗妇女儿童。我可不能为了做好事把自己搭进去。好嘛!成功了我最多得个口头表扬 ,不痛不痒的,可是万一拐走了咱家人咋活?”
赵母欣慰的说“对,做好事是对的,但不能让自己有危险,那老太太最后咋样了?”
赵爱国嘿嘿一笑“我去报公安了,片警用自行车给送走的 ,要是好人那就送回家了,要是坏人,嘿嘿,拐警察您说刺激不?”
赵母点点头说“这事做的对,来奶奶给两毛钱!”
赵爱国狗腿的接过钱,一个劲的谢老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