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母直直的坐在那里,脸色铁青,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眉毛扭动,眼中闪耀着怒火,像黑暗中的熊熊烈焰,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那是一种深深的、刻骨的愤怒。
“怎么敢!他怎么敢!”呢喃的说出这句她拍着桌子使劲喊“爱国,我的爱国啊!他这是要让我老齐家断子绝孙,断子绝孙啊!这个不孝子!”
不知道她哪来到迷之自信认为齐爱国就是她孙子,哪怕没在她跟前养,那也是她的,哪一天她需要,只一个招呼,齐爱国就得回来。
王芳初听这个消息,只觉得天都塌了,砸的她脑瓜子嗡嗡的,虽然有档案户口,只要齐之君不承认还可以争一争,但是齐之君如果都同意了,这还争个屁?自己家还是这个名声,真闹起来只会雪上加霜。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啊!她就只是想要份工作怎么就这么难呢?然后不可思议的说“姥,我舅是啥意思?爱国就不是咱家的人了?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齐母拉长声音,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去,一字一顿的说“他-想-的-美!”
王芳在旁边点头,也仿佛给自己打气似的说“对,爱国还得带回来您调教一下,不然就真的被他们养废了,跟个小流氓似的,流里流气的!”
齐母喘了几口粗气,用力平和了自己的心境,齐母闭起眼睛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了很久,她发现入手点还是在赵爱国身上,诛人则先诛心。打垮赵家的第一步势必是赵爱国。
就凭魏淑清结婚这么多年没生,赵家能把赵爱国养成那个样子。虽然她没见到,但是芳子和王芳包括王东都说了,那孩子长的好,穿的也好。看穿着就知道赵家看重这个孙子的。
祖孙两个人一边做手工,一边算计,还没等齐母想好对策,知青办和街道就来人了,来了六七个大妈,个个都厉声道“王芳,王芳!给我出来!”
听见这个声音,齐母和王芳心都一哆嗦,赶紧出来。
大妈一见王芳,气的那是火冒三丈跟斗牛似的,怒道“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之前偷跑回来,已经批评教育过你一次了,这才多久,你还敢偷跑回来?还想再被教育一次?齐家老太太你到底怎么回事?一年到头属你家事多!”
王芳一愣妈呀这事被发现了,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说“没,没……”
大妈冷哼一声说“你也别有没有的了,现在你也不是城里人,在城里瞎溜达干什么?当流氓啊!赶紧买票回去!没什么事别往回跑!”
王芳拉着齐母的胳膊,齐母拍拍她的手,故作镇静的说“王主任,您消消火,孩子还小,我们会教育的,等我跟她说说,我们明天就回,麻烦你们高抬贵手,给她个收拾的时间!”
“明天必须走!”王主任觉得跟这种人多说一个字都觉得晦气,不耐烦的扔下这句话人就走了。
等人走后王芳哭着拉着齐母的胳膊说“姥,我不想回去!”
齐母叹了口气,拍拍王芳的手,摇头说“不回去能怎么办?你留不住啊!回去收拾收拾,就留两套能穿的衣服,剩下的卖了,手里留点钱回去吧!剩下的我来想想办法,让你尽快回城!”
王芳一听又要卖她衣服,那哭的更真切了几分,哭哭啼啼的又跟割肉似的找了两身衣服,齐母好说歹说把身上这件墨绿色呢子大衣也换了下来,收拾好准备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小崔回来。
小崔一下班还没到家就听说街道又找上门,气的火冒三丈,这家人脑子是进水银了吧?给点温度就发骚?
这是还嫌名声不够差,使劲给自己摸黑啊!自己嫁给齐之君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满肚子怒火没出发,刚进门看着齐母和王芳拿着个包袱要往外走,脑子一热,堵着门口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这一老一小又去哪风骚?走路的时候把腿并拢点,别熏到别人!一天天除了跑骚还会干什么?没男人活不起了!”
王芳气的把包袱推给齐母,上前指着小崔骂道“你给老娘闭嘴,别乱放屁。给你能的还敢骂我们家人,你是个什么身份,谁给你的脸!离了我们家,你就等着进窝棚吧!你……”
小崔气笑了“我怎么了?我的问题已经交代清楚了,清清白白,对得起任何人,可不敢跟你比!离了男人都活不下去的。”
王芳上前就要动手,小崔是能动口,到底没动过手,被动撕吧起来,王芳边打边骂“就你这个骚货,不下蛋的鸡,天天在这指手画脚,你当我是我姥姥呢?让你欺负!今天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小崔尖叫的喊“你个王八蛋,你敢打我……”
“啊!”王芳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嘴里一阵腥甜,就倒在地上,脸都麻了。
小崔感觉身上一轻,被齐之君拉起来,齐之君冷道“你还敢对着你舅妈打骂?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以后我再听见一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芳怒道“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臭biao子打我!”
齐之君上前又一巴掌“啊!”
“你这是干什么!要打死她啊!”这回齐母也不装死了。齐之君冷哼一声“要是打死人不犯法,我早弄死她了。省的她一天到晚丢人现眼。自己干过什么事自己还不知道?还有脸可哪乱逛!”
小崔哼了一声“臭不要脸的,自己干过什么不清楚?”齐之君把小崔拉了回去,看着小崔如今吵架也是乱拳瞎打,想到哪说哪,就想起来魏淑清当年犹如疯癫状,一家人都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觉得家里有那么一个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人,很丢脸。
现在想想还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一家人拿着麦管在魏淑清身上吸血,自以为很优雅,又不是直接趴她身上下嘴啃,她凭什么还在大吵大闹的叫疼。当然齐之君的心里没人知道。
齐母眼睁睁看着他拉着小崔进去,小崔张牙舞爪那样跟魏淑清的样子重叠在一起。她脑子跟要爆开了一样,疼的要命。又不由自主的晃了几下身子。
王芳赶忙起身扶住齐母,看着王芳两个脸颊红肿起来,齐母还是强撑着没晕倒,还是办正事要紧,祖孙两个往外走了。
小崔气的坐在床上哭,脸上轻微红肿,被王芳抓了几道,有血痕,头发乱了。
齐之君叹了口气说“你坐着歇歇,我去做饭。”
晚上两个人对付了口面条,早早睡了。
再说齐母和王芳,把衣服换了45块钱和13斤粮票回来,看着东西齐母轻声说“算计点花吧!家里没有能支援你的了。”
第二天王芳满怀希望的来,灰溜溜的回去,走前王红偷偷塞给她五块钱,她熬夜糊火柴盒挣的两块,还有王东给了三块。
王芳哭着抱了她一下,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走了,她知道这是哥哥妹妹最后能给她的东西了。
在房间里目送王芳走后,齐母是越想越气,事情就全脱离掌握了?也不由想起了齐之芳。
而齐之芳在干什么呢?要不说还是原文女主,自带光环!已经大半年了,早过了最初的惶恐与冲动,厌恶了劳改的日子,看肖虎虽然现在全意全意对她。
但是她对肖虎是一看一个不顺眼。肖虎这傻子还不知道 ,用了自己最后一点面子让二柱子给活动了一下,把齐之芳调去管复煤了。
就是每装好一辆车,她去检查一下,确定正好合格了,就开张票,这车就能走了。
这份工作是齐之芳干了四个月装车后,大病了一场,加上肖虎使劲,换过来的。
齐之芳得到工作后,虽然安心了两个月,但是又蠢蠢欲动,开始跟肖虎抱怨“老肖,你看看我这脸,手,都裂成啥样了 连个雪花膏都没有,好歹弄个蛤蜊油啊!”
肖虎给她夹了块兔肉,点点头说“行,我下了几个套,弄点兔子或者野鸡,让二柱子换点蛤蜊油给你。”
肖虎越来越苍老,瘦的跟把骷髅似的,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在又一次吐口黄痰时,齐之芳嫌弃的表情挂在脸上,恨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啥就脑子一抽风奔他来了。
恶心的吃不下饭,把碗筷一推说“我吃不下了,这几天你看着把蛤蜊油买来。”说完就走了,肖虎哎了一声,看着齐之芳走后,心里也不是滋味。
肖虎还在反思是不是最近对齐之芳哪里不太好了,让她委屈了?也在怀疑是不是齐之芳心疼他的身体,埋怨他非得把那个复煤的工作给她,她在心疼自己?
心中也暗想“傻女人,我一个男人苦点累点怕什么?你过好了就行,哪怕未来那条康庄大道是个独木桥,你也放心大胆的过,我在桥底下给你撑着呢!好好走,别再摔倒了,不然我会心疼啊!”又在心里算计着谁平反了,想着能不能托关系把齐之芳先弄回去,一阵算计,一阵叹息,把好肉又捡起来几块留着下顿给齐之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