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雾的人来了,有3个,她下了车。
临下车前,还又凑上去揉了揉陈十紫脑袋,将两人的脸挨近,叫对方看到她。
她笑着,宠溺地看着,“娇娇,乖乖在这儿待着,我让人守着你,去给你揪那个小畜生。”
陈十紫瞧见对方眼里的宠与笑,发红的瞳孔惧瑟晃了又晃,含着气与水光,猛不丁就怒然甩了个巴掌在对方脸上,一把将那张俊脸豁开,咆哮:“离我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害怕的咬着自己拳头,陈十紫眼里浮出惊慌又委屈的泪,怨恨着。既怨恨王黎雾,也怨恨自己。
怎么顺着王黎雾玩闹起来了……
怎么这么贱。
眼泪跟水龙头一样吧嗒吧嗒又掉了下来。
王黎雾这会儿心情正愉快,丝毫不介意又被扇了耳刮子,猛地又看到泪珠子,一惊,赶紧去捧陈十紫气胀又惊瑟的红脸蛋,毫无意外又挨了好几下打和挠,但她还是成功捧到了,珍惜捧着,似乎天生就知道对方心事,她让对方允许她好好说句话。
“这没什么,娇娇,心里别多想,我说过了,我在追你,这种小游戏基本上每个女孩都这么反应,你别责怪自己。你一个单身的漂亮姑娘,有人追你很正常啊,就是口头开开玩笑,要是混蛋也是我混蛋,跟你没关系,知道吗?”
陈十紫冲着王黎雾胡乱啊叫驱赶,跟个刚哭完、脾气控制不住的小孩一样,谁的话都不听,人一接近,就气喊:“你出去!你赶紧滚出去!”
王黎雾看人根本哄不下来,吁了一声,今天晚上逼得太紧了,得给些独处空间安静安静,“好,你在车里乖乖待着,别下去,等把人抓到了我再送你回家。”
她刚出车门,陈十紫砰老大一声把门摔关。
***
8分钟后,把手机从王黎雾车上充电线怒拔下来,陈十紫憋着泪攥着拳头就往下走。
“小姐,外头危险,您去哪儿?”一个体格彪悍穿着西装的保镖拦住陈十紫的路。
羞耻愤怒的泪水双双悬到陈十紫下巴上,摇摇欲坠,她并不理保镖问话,六亲不认决然直往路牙边冲,大跨横穿过绿化带,离这个混乱的场地远远的。
头发被灌木刮蹭的乱糟糟的,衣裳也沾着泥,样子不算好,唯一显眼的就是那一身谁敢拦就扇谁的野蛮气势。黑白棋盘格厚外套拉链拉下了有一半,两只小奶猫被她塞进了衣服里,一直在里边紧张顾涌,她一只手拖在下边,一只手护在表面。
保镖边追人边给王黎雾打电话,稍一眨眼,陈十紫叫的车也来了。
王黎雾来不及赶回,人车全已经飞速消失了。
“跟上她,护她回豪府天城。”
……
凌晨快5点,王黎雾从警局出来,整个人也不觉得累,大脑在后半夜的打斗中也越来越冷肃清醒。
没回家,直接找了家咖啡店先处理工作。
点了一份冰美式和可颂,没吃就打了通电话,一直在座位上冷漠等待。还是黎明,店里就她一个客人,人可罗雀,然后就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店员在备餐忙碌。
王黎雾过于显眼,她身上的血和伤太多了,尤其是脖子和脸,全都是一指长的愈合的血口子,实在瘆人,恰巧凌晨这个时间又太不对劲,偏偏她这个人对陈十紫之外的人气势总是阴暗森冷的,吓得女店员手机一直放在110拨号键上,就等那一下脑补的恶行,就预备蹭蹭按了。
然而鸟事都没有。
李叔来了,王黎雾和对方谈论陈十紫大学学院里的那些龌龊事调查进展。
“小姐,目前已搜罗了21名受害者,8名愿意指证,其他13名多在观望,2名坚决维护云峰和赵局长。云峰与赵局长的私下利益往来也调查出了眉目,4成是通过纽约佳士得拍卖古董画作洗钱达成交易,再有就是云峰的学生经营了一家会所,帮对方私下办事,与政商界牵扯复杂,对方的商业版图和王氏有细微交叉,和东王家交往就深了。”
王黎雾眸光凝紧,“嗯,知道了。之前让细细调查的那几个人调查的怎么样了?”
“云峰每届的学生基本上都或多或少知道这些事,只有个别几个进入到核心做事,您之前让调查的叫孙莹的女生,她毕业以后直接留在学院调升为学院辅导员,今年借职务之便又将手伸到新的学生堆里,愿意作证的受害者有3名就是被孙莹以介绍兼职名义骗过去的。”
王黎雾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好,先把孙莹盯紧,云峰和赵局长那里先不要动作,别打草惊蛇。”
“是,小姐。”李叔跟着王澄经的事多,整个人气度也很稳重狠辣,可自打二十年前见的第一面,他瞥见这位小时候眼底就幽滚的那些阴暗情绪,就一直觉得血气太重,不适合当大家长。但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
可现在他莫名被支去调查政界的那摊混浊玩意,心里瞬间就七上八下,再结合王黎雾脖子和脸上的伤,他一眼就认出是水果刀一下一下戳的,关键这伤口代表这位冷血的年轻大家长根本就没反抗,李叔又犯起老毛病。
想规劝。
正如当年规劝王澄放弃那个小姑娘一样。
只是一张嘴,就被桌子对面不可捉摸的掌舵人掀开眼皮冷冷看了眼,话全堵去嗓子眼里。
李叔只能走了。
王黎雾打电话又叫了林愿过来。
人还没来时,她去了趟卫生间洗手。
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身后突然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
是店里唯一的店员。
女生叫仓甜。
手里抱着药箱,有些犹豫,也有些胆怯。
大着胆子朝王黎雾抬头,“你,你,你好!”把药箱双手送出去,脸起了点薄红,“里面有云南白药和创可贴,绷带酒精也在里头,要,要绑一下吗?”
王黎雾展平衣领,盖住里边的大片血迹,“不用了。”眼尾全是冷漠和排斥。
她绕过人从边上走了出去,十分冷血,连声谢谢都没有,毫无教养可言。
仓甜的手抱着白色药箱一直就那么孤零零举在那里……
点的东西王黎雾一口也没吃,林愿来了。
两人聊了一下昨晚车里意图威胁扣押陈十紫的那个男司机。
男人被送进医院签了份和解书完事,听到这个处理方案,王黎雾唇角残酷勾了起来,不置可否,也没看林愿。
“总裁,今天的工作行程还继续吗?需要为您压缩出时间去趟医院吗?”林愿从王黎雾身上的伤处瞥了眼,没多看,就低头等着吩咐。
王黎雾看着林愿这副任劳任怨的模样,眸中浮出审视冷笑,薄唇轻轻一动,“不用。”
“警局那两装神弄鬼的高中生你去盯一下,他们今天应该就会被家长领出来,车被小东西划了,轮胎也被捅爆了,叫他们家长赔。”
林愿瞳孔闪过震愕。
百来万的车给弄坏,对王黎雾其实就是挠痒痒,但加给普通人家,说不定就是晴天霹雳,而且直接残酷索赔很可能引来狗急跳墙仇富反扑,毕竟孩子的品行刚受到质疑,正是杯弓蛇影的时候,林愿浓黑的眉毛不赞成拧成一团,想要说两句,就看到老板好整以暇支着下巴在那儿等着他。
他吞了吞口水。
艰涩说了句:“是,总裁。”
那天王黎雾问他崔霁是谁的人,他的反应明显漏了馅,他有理由认定自己是被怀疑了,现在这一切都可能是老板在试探他的忠诚性,他心里绷着紧紧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王黎雾从咖啡店结账走了。
林愿去了公司。
茶水间里,心怀不轨的女同事再次对他发起攻势,林愿陌生开口:“不好意思,我还要在王氏好好干,请你……”
“自重。”
男人冷漠起来是真的冷,转身就走,不认识一样。
风情冷艳靠着桌柜的崔霁瞳孔震了一下,某人消失了,她翘起的黑色高跟鞋噗通砸去了地上。
刚买的。为他。
空荡的黎明茶水间里,失落猛然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