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了仲勋一眼，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声道：“我早便跟你说过，未来储君之位必有一争，若能嫁对人，成为胜者，那自然是好事。咱们家从落魄的勋爵之家，成为皇亲国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若是没有嫁对人呢？”
仲勋心中一个激灵。
若是没嫁对人，成为争斗的牺牲品，那他们全家，都完了。
“我们本就有爵位傍身，何必去趟这趟浑水。这贵妃娘家势大，大皇子背后是将军府，又是圣上的长子。现如今最有声势便是大皇子。大皇子是最有能力争那个位置的。日后免不了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些，仲勋自然是知道的。
他听到这，没忍住开了口，“是啊母亲，他是最有能力争的……那若是他成功了呢……？”
大皇子的确能力出众，去年甚至还随舅上阵出征，也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光与风浪的人。
若大皇子成功，那她的女儿，未来就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
而他，就是皇后的父亲！
到时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住口！”老太太一掌拍在案上，茶盏震了几震，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若是传出去便是灭族之罪！你昨日是如何训斥仲承的，今日你自己便犯下这样的大错！”
“母亲息怒，是儿子嘴快……”仲勋忙不敢再说。
老太太气地要死，“我平日里耳提面命，昨日今日都与你说了好些，看来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我们本就有爵位傍身，哪怕朝廷更迭，也犯不着我们什么事，何必去掺和他们的腥风血雨。你说是说若成功如何，可若败了呢。何况如今太子还是太子，你便去想那些。你是着实不清醒啊！”
“你若是真将婉儿嫁给大皇子当皇子妃，那就是和太子打擂台。日后太子一脉便直接将我们仲家也算到大皇子那头的了。你不想站边也得站边，你在朝中更是别想两袖清风持中立态度。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接受了赐婚，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就上了大皇子的船了！”
仲勋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敢回嘴，哑然无声。
好半晌，才瓮声瓮气开了口，“可是母亲，我的态度，圣上岂会不知。他这时将我拉入这场争斗风波之中，选中我仲家的嫡女，难道就没有别的心思吗？”
这其实才是仲勋最纠结的地方。
他一直是中立的，从不参与储君的议论之中。
历帝便是知道他没有心思掺和，才更是重视他。
然而这时候，历帝却亲自拉他入局。
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眉头一跳，握着茶盏的手也颤了颤。
没有意料之中的训斥怒骂，仲勋还有些意外，小心翼翼抬眸，就看到老太太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
仲勋深吸了口气，“儿子不知，但儿子想，或许，圣上也有重立储君的想法呢……”
“不可能！”
老太太顿时驳斥，“太子并未有过错，于情于理都不会废太子立新储。”
“若不是如此，那我只能猜是圣上在试探我了。”仲勋揉了揉眉心，“圣上的心思，实在难猜。”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握着茶盏，紧抿着唇，半晌才道，“无论如何，这事你不能答应。咱们绝不能参与皇室争斗，我仲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老太太也太谨慎了吧。】
【这是个有远见的老太太，只想明哲保身，让家族安安稳稳走下去而已。】
【但是他们真的能明哲保身？身处旋涡之中，很难不沾边啊。】
【话说只有我一个人的注重点在于，皇帝干嘛要拉仲家下水啊。仲勋真的明白了一次。皇帝难道真的想换个太子？】
【宫里那个我觉得就是假太子……】
【假太子+1】
【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他是假的了，所以想换人？】
【如果知道是假的，不应该第一时间找真的吗……】
【md，是真烧脑啊！】
盛夏看着屏幕内，仲勋离开老太太院子时还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也是微微皱眉。
她回到仲泽衍身边，想了想，没把从仲勋那听到的关于赐婚的事和他们母子的谈话告诉仲泽衍。
主要是，这太难画了。
而且，她崽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那是和自己无关的事。
所以盛夏索性就没说，只说自己把麝香换掉了。
仲泽衍似乎也一直在想苏氏那院的事，见她回来，便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盛夏：“？”
“若红菱一直在，若林姨娘一直没有放弃作怪。你岂不是要一直如此操心。”仲泽衍眉头微拧的模样，看着也很是奶凶可爱。
仲泽衍实在是心疼盛夏跑来跑去。
他想，就算只是女鬼，飘来飘去，也会累的不是。
何况还要一直盯着看着，生怕出个差错。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盛夏现在，都没时间陪他了。
明明她一直都在，可她的心思，全到了苏氏和林姨娘的身上。
他日日在院子里，像个望夫石似的……
若是把隐患除掉，不仅盛夏不用那么操心，他们也能有时间做些别的。
盛夏刚才出去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思考。
他没法帮她盯着那头。
那就，一次解决好了。
“小夏，我有一计。”
盛夏愣了愣。
*
苏氏又是一夜好眠。
红菱刚开始还没多想。
毕竟这麝香与堕胎药不同。
麝香，得慢慢来。
红菱就这样，天天往苏氏房里的香炉里添加麝香，她根本没有发现麝香被换，只提心吊胆着，准备随时赴死。
直到第四天，第五天。
红菱惴惴不安地伺候苏氏洗漱，细细观察苏氏，这才发现，苏氏神清气爽，气色红润，不仅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比以前还要好了。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就和上次那药包一样……
明明是能致人流产的药与香，怎的这一天天的用，用的人反而却越来越好了呢？？
奇怪，真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