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当然不会知道洛斯特在为什么事情而高兴,当大门被重新关上,洛斯特才没忍住嗤笑出声,她捂住嘴,却颤抖着肩膀,一摇一晃的走向桌子后的身影,比刚才更加放肆的靠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倾斜着身体压在斯内普的肩膀。
洛斯特:“没想到您演戏也演的那么好,我都快被您骗过去了,斯内普教授。”
她的声音满含笑意,不只是因为看到斯内普演得好,也因为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同样优秀,她将属于里德尔的那份恶意利用的很好,将克拉科的放肆和无畏也展示得很好,好的让德拉科为她和斯内普之间看起来剑拔弩张的情况而感到担忧。
斯内普没她这么乐观,眉眼依然微皱着,他的脑袋里转着的全是洛斯特刚才的样子,演戏更优秀的是她,他甚至难以辨别那到底是演技还是真心。
到底是那片灵魂在作祟,还是洛斯特聪敏到连那些都已经能学会。也许他该为了洛斯特连这方面都足够优秀而高兴,可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斯内普:“这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克拉科,你以后会将这种日子当作每一天来过的,你以为他会同情你吗,他不会,他不会可怜你,不会心疼你,即使克拉科家真的为了他而死,他也不会给你什么优待。”
他一盆又一盆的冷水泼下去,可洛斯特就像是那只面对毒蛇的蛇鹫,展开翅膀,勇敢的面对那双獠牙和里面潜藏的毒液,毫无畏惧的跳着名为死亡的华尔兹,只要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可那只鸟不知退让,她也是。
洛斯特:“我又不需要他喜欢我,而且我也不喜欢他,我喜欢您,斯内普教授,我喜欢的是您,记得吗?”
她压着他的肩膀支起身子,脑袋就比他高出去半个头,于是每一句每一个词都被捕捉的清晰,连着姑娘温热的呼吸一同扫过耳畔。
斯内普:“我当然清楚。但正是如此,你才更需要注意,他不懂得什么是爱,克拉科,他不懂。他不会喜欢你,不会爱你,他只会意识到对你而言,对我而言,我们对彼此是多么重要的存在,然后把这当作是筹码。我不希望你因此陷入危险。”
他几乎在叹息,克拉科当然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但她真切的成为了他的软肋,如果伏地魔抓住她,折磨她,威胁会要了她的命,斯内普不确定自己在那时候是否依然能坦然自若。他没有信心面对那一切,只能试图从最初就扼杀一切危险的苗头。
洛斯特:“就像我一样吗?”
女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和上一句听起来没什么区别。
斯内普:“不,你们不一样。”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但手中的笔停下了,洛斯特察觉到他的异样,从他背上下来,歪着脑袋去看他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
斯内普直起身,他坐的笔直,洛斯特却并不在意他的正襟危坐,只是在目光扫视之后干脆又一次坐在他的办公桌上,这次正正的坐在他面前,将那份他没批改完的小论文推到一边,毫不客气的霸占他的地盘。
斯内普:“你们不一样,克拉科,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他不曾爱别人,也没有人真正爱他。”
洛斯特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能用占据上风的俯视来看着斯内普,而意识到这点的不只是她。
斯内普:“但你不一样,克拉科。我爱你。”
他的语气近乎虔诚,那只手朝她伸来。
洛斯特歪着脑袋,她想,这就是斯内普每次看到的场景吗,每次她向他祈祷的时候,恳求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吗?
就像是斯内普曾对她给出承诺,这时候,她也伸出手,搭在那只伸出的手上,手掌贴蹭着立起,十指相扣。
洛斯特:“而我也是在爱着您的。”
她同样回应那份虔诚的心。即使她并非神明。
没人记得到底是谁先在扣着的手掌上用了力,但距离被拉近,直到消失,不同于那次,这次洛斯特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双深邃的眼里有着她的颜色,黑色的眼眸却也能倒映出浅淡的蓝。
洛斯特:“即使我找不到自己,在您的眼里,我也终究会找回自己,斯内普教授。”
这是她最后能说出的一句完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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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科在魔药课上少见的被批评,她没做错任何一个步骤,因为她的坩埚里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加进去。人就已经站着睡过去了。
在魔药课,在第一排。
连德拉科和潘西都救不了她,因为他们甚至没注意到那个站在那儿的姑娘是已经睡着了而不是在思考。
她得到的惩罚是禁闭,毫无新意,除此以外就是被点名扔到了教室的角落里去罚站,但潘西注意到,克拉科在走到角落之后,就靠在墙上继续睡过去了,只是她睡得实在安静又安分,像是死了一样,完全没被谁察觉到,甚至包括斯内普教授。
格兰芬多在魔药课上的表现已经足够吸引他了,克拉科因此逃过一劫。而她之前没注意的那块唇角的破皮也已经恢复。
潘西似乎终于能将之前那个可怕的设想打上大大的红色的斜杠,看来克拉科和斯内普并没有谈恋爱。
德拉科今天看起来也有点没精神,她问了才知道昨晚他和克拉科都被关了禁闭,而不幸的是他半夜回来的时候,斯内普还没训斥完克拉科,从德拉科的表情可以看出,克拉科应该惹了什么大麻烦。
而最近克拉科最出名的事情……无非是被乌姆里奇针对。
这只能说明克拉科没什么特权,依然是被扣了分后要被院长抓走教育惩罚的斯莱特林,而且被罚到了那么晚导致今天都睁不开眼,斯内普也毫不客气,他甚至几次无视了差点做错步骤的德拉科,却直接把克拉科扔到教室后面罚站。
可惜,她才刚开始设想的的一个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在开始之前,就彻底熄灭了。至于现在,她只能为克拉科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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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魔药课,草药课的时候洛斯特依然在因为昨晚太晚才睡下而在犯困,冷是可以适应的,困却不能,而且她冷了就想睡觉。她本想靠着魔药提提精神,但斯内普说如果她这么折腾这副身体,那在o.w.L之前她可能就会先驻扎圣芒戈了。
说人话就是斯内普建议她找时间休息。但她忘了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找斯内普要一份假条。
洛斯特最终曲线救命的选择了在每一节课上,打瞌睡。反正她睡觉的动作向来很轻,罗恩曾经评价为看起来像是死了。
而她现在充分的利用着这份得天独厚的优点,在草药课上躲在德拉科的身后,撑着桌面闭眼睡觉,而德拉科全当没注意,哈利他们倒是注意到了,但他们也没举报,都放任这个姑娘在那儿低着头撑着身子一动不动。
德拉科和哈利被迫注意到对方的存在,但谁也没开口,连罗恩都被赫敏拦住,五个人站在温室的角落,只安静的做着手里的活,然后一起分担了洛斯特的那份作业。
这大概是第一次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合作。
午休时洛斯特饭都没吃完就在长桌上睡过去,保持着叼着面包的动作僵硬在那里,直到下午要上课才被德拉科叫醒,完成了她半个小时前就该完成的最后一个动作————将面包彻底塞进嘴里。
然后跟着德拉科前往变形课的教室,至少这节课她没再睡过去了,只是没什么精神。变形课是小课,上完距离禁闭的时间依然有距离,洛斯特果断的将课本按在德拉科的怀里,然后义无反顾的去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她现在得抓紧一切时间来练习该死的大脑封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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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洛斯特进办公室还会敲门,但也不知道是从哪次开始,就都是直接闯进来,也不管里面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合不合适接客。
洛斯特伸着懒腰活动着身体,一边提神一边走向自己的椅子,那张椅子被拎到办公室的的中央,斯内普正等着她,那根魔杖就在手里。
显然,做足了准备。
洛斯特:“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她坐在椅子上晃着腿,抓着扶手挪了挪身体,却没太大的紧张感,不过斯内普觉得她的好心情也只能到此为止。
斯内普:“我会在你的记忆里翻找,尽量想办法把我赶出来,或者只让我看到你想让我看到的,第一次的尝试不会很愉快,所以……。做好准备。”
斯内普的语调平淡,但洛斯特在以前可没听到过这么长的叮嘱,她下意识的咽了咽,最后点头。
就像是斯内普说的那样,这感觉完全不愉快,她很久没经历过这个了,摄神取念。
脑袋像是被谁撬开了,用魔杖在里面翻搅着随意施法,拉扯着每一根神经,只为了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不如说这感觉完全糟透了,比之前的每一次更糟,如果说之前是被巨怪丢着玩,那现在几乎是被蛇怪绞杀,某种程度上还不如被钻心剜骨,洛斯特无意识的攥紧扶手,紧皱着眉眼,只记着斯内普所说的那段话。
只给他看自己想给他看的。自己想给他看的。想看的。
洛斯特脑中出现的是一片星空,被黑暗笼罩的屋子,连墙壁都是漆黑,厚重的窗帘被掀开一个角,小小的脑袋隔着那条缝隙在觊觎窥伺外面的世界,那片星空,倒映在浅蓝的眼里,就像是她的眼里也盛满了星星。
她一遍又一遍的去想着那个屋子,那片星空,直到她像是被从什么地方扔出来,砸在了椅子里一样,她知道,那是斯内普停下了。
眩晕,刺痛,攥着椅子的手都在打颤。
斯内普:“就第一次而言,你做的不错……。”
这次不再是冷漠平淡的语气了,她被拉进温暖的怀抱,低沉的嗓音温柔极了。
洛斯特:“我小看您了……呃,这真不好受,伏地魔很喜欢玩这个吗……。我会连他一起讨厌的。”
她试着讲点别的话题,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也让他的转移。
这是一个枯燥而又完全充斥着痛苦的练习过程,对于洛斯特来说尤其如此,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连眼睛一起闭上的,只是被叫醒的时候距离关禁闭的时间还剩下十分钟,她可以缓过神再慢慢走上去,正好够走到大门口。
也许不是睡过去,是晕过去了也说不准。她暗自腹诽。
斯内普:“你手背上的伤痕……是乌姆里奇的惩罚?”
这个问题甚至没问完,斯内普就自己找到了答案,洛斯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伤痕,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洛斯特:“她有个神奇的小魔法,让羽毛笔不用墨水也可以写字,是不是很有趣。”
斯内普:“无聊的把戏,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去看看她自己准备的那份教材。”
这次出口的是讽刺,温热的手掌覆盖在温凉的手背上,抚过那片字迹,感受着那只手无意识的抽搐。
洛斯特:“这个不用治疗,就留着,我觉得这也能当作一种证据。如果不是斯内普教授的技术太好,之前哈利留下的那个痕迹一定比这个效果好。”
她翻转手掌,掌心干干净净,以前那道让她不敢展开手的伤痕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而关节的位置出现了尚不明显的薄茧。
洛斯特:“看,和您有点像了。”
她将斯内普的右手抓住,翻过来,两只手并排展开。在同样的位置有着一个明显,一个正逐渐明显的痕迹。
这让斯内普想起洛斯特第一次抓住他的手抚摸的那次,那时候他抓住的还是小巧白净的手掌,温热,柔软,纤细的手指也毫无痕迹,而那个时候,生活也是平平淡淡的。
斯内普:“你要迟到了,克拉科。”
斯内普毫不留情的提醒让洛斯特看向桌面的挂钟,还真是,就剩八分钟了,她立刻站起身,理了理长袍就冲出去。
洛斯特:“哦,晚上见,斯内普教授。”
大门被关上,没几秒就又被打开,探进来的是洛斯特的脑袋,她补了一句话又关上了那扇门,留下斯内普站在那间办公室里,看着那张椅子,脑袋里浮现的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克拉科选择的内容很有她自己的特色,是他不曾知晓的过去,那片星空确实漂亮,但更吸引人的是看到星空的那个人,瘦小的女孩儿坐在冰冷的地板,靠着墙壁,她蜷缩着,将那个窗帘拉扯开一角,来窥见那片星空,那双眼睛在装满星星的时候,倒映出那片光辉。
所以克拉科喜欢看星星。
那是她在失忆之后,每一个难眠的夜晚中唯一的救赎。
可斯莱特林的寝室看不到星星,他的办公室也是,黑暗之中她没有那片指引,也没有救赎。
一个还喜欢看星星的孩子,现在要去往一个黑的见不到一丝光亮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挥动魔杖将那把椅子放回桌子之后,这张曾经归属于他的桌子在时间的消磨后成为了克拉科的专属,甚至木制的桌面都被刻上了那个名字,他抚摸过那片刻痕。
抬头望向这间办公室的时候,却想起了那次的对峙,魔杖顶着脆弱的喉咙,那双眼里毫无畏惧,女孩儿的声音似乎就响在耳边。
“斯内普教授,我想和您,一起看一次星星。”
她知道这里看不到星星,所以她给他看星星,她带他看到那片星空。
斯内普:“呵......。”
他没忍住低声的笑了,为那个姑娘幼稚的想法,也为她真诚的心。
邓布利多说得对,克拉科从不背弃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