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斯滕度过了四个忙碌的小时,他不断地说服惊慌的新妈妈们和孕育者进电梯,并把孩子的舱篮来回搬运至电梯。在那些受伤、生病、刚刚分娩或新生的新智慧种族中,恐惧已经被希望所替代。
尖叫声再次响起,新智慧种族尖叫着,躲闪着,遮住了他们的眼睛,但人类们却用温柔的话语安抚他们,促使他们快点。
菲多继续用他的舌头舔着惊慌失措的人们,用鼻子轻推,让他们抚摸自己的毛发,用嘴巴轻轻提起幼崽的摇篮,不断地在等待进入电梯的群众中穿行。
经过四个小时的辛勤工作后撤离工作总算快落下了帷幕。
沃克斯滕难以置信‘海军医疗船’的巨大规模,每艘都能运载超过一百名新智慧种族。
护理人员和其他医疗工作人员随着医疗船离开了,一些救护车队也跟随着离去。
随后,沃克斯滕协助了一位新来的人类,这位穿着标志着红色新月和红十字的盔甲人员,从一辆救护车中卸下物资,装入督察安全车的后部。这位新的人类——威尔托,其盔甲造型独特,移动时伴随着轻微的嗡嗡声。中士和其他人都亲切地称呼威尔托为“医生”。
沃克斯滕此刻正忙于协助受伤的新智慧生命从一座建筑的废墟中获救。人类士兵凭借他们的力量,轻松移开重达数吨的结构件和塑石块。他们穿戴的盔甲在清除瓦砾时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原来,毛孩子是一群小巧的猫科动物,它们绕着伤者游走,温柔地蹭着他们,发出如同幼崽沉睡时的呼噜声,同时以柔和的语调安抚着他们。三只小猫围绕着近二十个带伤的幼崽,用它们口中喷出的速干泡沫处理了幼崽的擦伤和瘀伤。幼崽们不再因恐惧和疼痛而哭泣,反而开始抚摸和亲近小猫,有些甚至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小猫们用自己的身体轻触伤者的脸庞和伤口,它们留下的不是毛发,而是一种凝胶,这种凝胶迅速固化,在伤口上形成了保护膜。
所有三只菲多机械犬在废墟中巡逻。沃克斯滕目睹了它们的毛发像水波一样消失,露出坚固的装甲。
最初,菲多拥有巨大的犬头和充满锋利牙齿的强力颚部。中士随后下令它们转换回搜索救援模式。随着毛发的重新出现,那些凶猛的头颅变回了傻里傻气、看似无害的犬类面孔。
沃克斯滕在忙碌中依旧对周围的奇观感到惊奇。每当一只菲多吠叫时,他的视觉头盔便会进行翻译。而 毛孩子则会悄无声息地钻进隙缝,通过无线电回报它们是否发现了幸存者。
当一只毛孩子发出了“许多许多小小的”的信号时,人类用力挪开一块重达数吨的塑石板,揭露出的场景让乌斯托震惊地后退,打开她的面甲,对着扭曲的废墟呕吐。
将近两打的育婴者被塑石压死,身下是各个年龄段的幼崽,有的小到仅与沃克斯滕的掌心相当,有的则足够大,能够在他们的臂弯中紧紧抱住好几个小小的幼崽。
育婴者们将幼崽藏到桌子下,并用自己的身躯作为幼崽与墙之间的屏障。
中士迅速跪在一位育婴者身旁,他的装甲手指深入她侧身的巨大伤口。
“这里需要担架!”中士大声呼叫。
当沃克斯滕第一次目睹这一幕时,他感到十分震惊。但现在,他明白中士的手指装载着外科工具,他正尽力挽救这位育婴者的生命。
“育母说要保持安静,”一位大约有沃克斯滕一半高的幼崽含泪说道。
“你表现得很出色,”沃克斯滕边说边跪下,轻抚着她的侧脸。她是一位尚未成熟的育婴者,她那对大眼睛中充满了恐惧。“你真的做得非常好。”
米克辛和多诺万赶来,一起搬运着担架。
沃克斯滕协助引导着小幼崽们向执行官车辆前进,鼓励他们进入。他小心地帮助他们排好队,以便把受了重伤的育婴者放到担架上并安置好。她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几个小幼崽,轻声安慰他们。
“车已满员!”拉克大声宣布。随即车门关闭。
“所有人都上车了,我们有一个撤离点,”中士指示道。
沃克斯滕在重型激光炮旁边注视着,看着车辆的风扇启动并将其升空。它平滑地移动着,远离那座沃克斯滕可以看到许多身穿盔甲的人类正在努力救援的倒塌建筑。
搜救,沃克斯滕心中思考。他们在寻找需要援助的人们,不单是新智慧生物,不是依据种族名称,也不是任何贬低我们的称呼,而是以人类的眼光看待的“人”。在这场保卫行星的战斗中,人类发送他们的军队成员去救援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对沃克斯滕来说,这既是震撼又让人敬畏。他们行动如此果断,迅速,全力以赴地投入每一项任务,不畏危险。
这种做法在他看来简直是疯狂的勇气。
沃克斯滕努力不去仰望天空。那满天的云彩仿佛正燃烧着,虽然他的盔甲视窗某种程度上过滤了这一景象,但空中仍然飘落着含有蒸发金属的灰尘和滴滴,这一切都被一层粘稠的黑色物质所覆盖。
当他忙于帮助疏散医院时,太阳已经升起,但它似乎只是在点亮一片炽烈的天空。
远处不时传来的轰鸣爆炸声让卡车颤动。沃克斯滕没有再去观望。上一次他看向天空时,目睹了天降的光束将一艘巨型飞船撕裂为碎片,然后不断追击那些残骸。
执行者防暴车开始颤动和晃动,其中一个风扇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尖叫声突然停止,车辆显得笨重,仿佛在厚重的糖浆中滑行。
“这车快要坚持不住了,”米克辛评论道。
“尽我们所能,”中士紧张地反驳。
“前面有人群,”拉克报告。“天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骇。
“上帝啊,求你保佑我们,”中士轻声祈祷。
“两个菲多分别向左右突进,”中士迅速下达命令。“切换到战斗模式。”
沃克斯滕目瞪口呆地看着菲多身上的毛皮和滑稽的头部逐渐消失,露出了一副四足的重型装甲架构,那恐怖的头颅,以及从背部隔间升起的武器让普通人光看一眼都觉得不寒而栗。它装备了三管炮,弹药以带状连接,从武器延伸到一块看似液态金属的集合处。
“进入杀戮模式,”两者都低沉地咆哮着,纵身一跃。
沃克斯滕困惑于为何要将它们调整至此模式。
紧接着,他听到了那声音。
一声如同地狱之门打开的吼叫,那是所有灵魂在末日的尖叫和哀嚎。没有具体的言语,没有区分的声线,只有充满恨意与痛苦的怒吼。他生命中从未听过如此声音,那是一种让他在贴身盔甲内的毛发都想要竖立起来的声响。
“正在规划路线!”中士大叫,猛地转动气垫船绕过一个弯。
他们一拐弯,沃克斯滕便看到了那恐怖的景象。
督察者们,数以千计,数以万计。他们的衣物沾满鲜血,破烂、撕裂且肮脏。他们融为一体,挥舞着武器的双臂,空空的眼窝或者被血染红的狂野双眼,血腥的下巴,全都在最大声地尖叫着,沿街疾跑。
沃克斯滕目睹了一个咔哒卡姆族人在恐惧中从公交站匆忙逃出,但很快就被督察者抓住,残忍地撕扯,瞬间被肢解,其被撕裂和粉碎的身体被丢弃在地,被蹄子无情踩碎。
在那个被盔甲包裹的人类在午夜将他唤醒之前,他本会因此感到恶心。
但现在,他只能转身离去。
他无能为力。没有人能。
“只有一个能够存活!”
人群中有一些人倒下,一部分人开始相互攻击。
其他人仍在继续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