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生气，等会儿再生气好不好？”
林远燃很了解风铃，也猜到不是真的生气，但他不清楚原因，只能让她放一放。
多新鲜，生气也能放一放？
生气是一种情绪，情绪有感而发，才不会在意时间地点，就算想刻意隐瞒，也依然能找到蛛丝马迹。
结果风铃认真地点了点头，似乎真如林远燃的请求一样，把生气先放到一边。
“你不渴的话，那饿吗？”林远燃说。
风铃那对好看的碧色眼瞳眯了起来，林远燃，你故意的吧？
林远燃看见风铃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于是想赶紧补救。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轻声道：“风铃，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说了你不能真的生气。”
风铃冷笑：“我不是说了么，我已经生气了。”
“那……你听了不能更生气。”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林远燃皱眉，看来有些话是非说不可了，就算说完惹得她不开心也没关系，就算她给自己两发神谕，也总比现在这样不清不楚强。
林远燃转过身，以极快的速度抹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他转过头，看着风铃的眼睛。
风铃不避，平静地与之对视。
“你、你喜欢摩根吗？”林远燃问。
这个问题其实不该问，因为早在伊城之时，风铃就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摩根.帝摩斯无论家世、样貌、还是能力，在贵族同龄人中无出其右，不论是谁，都会觉得他就是同辈女孩的最好伴侣。
风铃不这么想，论各方面能力，她只高不低。
最关键的，她并不是泛古大陆的人，她的世界观与那个世界的任何人都不同，不可能接受。
风铃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一个新问题。
“你喜欢那个长得像精灵一样的女孩吗？”
“喜欢啊。”
风铃眼瞳睁大，秀眉皱起。
林远燃知道她是误会了，赶紧解释：“他对原主很好，而我继承了那些记忆，要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
可这种喜欢，就跟吕剑鸣对待他妹妹一样，是呵护，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风铃的表情归于平静。
“所以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林远燃重新回答了一遍。
“那就是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跟你一样，否则也不会抛出反问句。
林远燃很高兴，喜形于色，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是笑，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接着说道：“其实，有几件事我要向你道歉。”
“什么事？”
林远燃微微低头，有些难为情。
“不管是在托雷格镇，还是后来去了圣路易斯，和你相处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地偷偷看你。”
林远燃的脸红润了些，对他来说，把这些话告诉风铃，无异于刑犯自首，等待法官判决的时间里，一直会忧心忡忡。
可不说吧，林远燃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堵着，难受得很。
风铃挑眉：“就这个？”
“还有……”宁愿让小声道。
“还有？”
“嗯……”
反正已经开了头，不如把一切都说出来。
“在听到你有婚约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但那时候我们刚认识没多久，我觉得难受是因为同情，毕竟在地球，大多数人都婚姻自由。
后来发现不是，我只是单纯的……好吧，你可以骂我见色起意。”
“越是相处，我愈发发现，我好像很乐意跟你待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发呆也好。我曾多次想过如果回不去，要在泛古世界过一辈子，那该怎么办。
每当这个时候，我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情况就是这样，我不想骗人。”
“直至学院大比以后，你说你是圣殿圣女，我当时都惊呆了，但却没感到多意外，像你这样优秀的女孩，没有那种身份才是奇怪的吧。”
“毕业聚会以后，我用光所有勇气，说出那个请求，心里十分忐忑，害怕你会拒绝。但同时又隐隐有一些期待，期待你能答应。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
说到这里，林远燃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
他低着头，不敢面对风铃的脸，甚至产生了要不要用神迹跑路的念头。
“你接着说，我在听。”
跟林远燃的极度羞涩不同，风铃落落大方，饶有兴致地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林远燃话里的对象不是她呢。
“没、没有了。”
林远燃忽然感觉自己很没出息，明明经历了异世界的冒险，明明有一身的高深本领，可面对喜欢的姑娘时，一句我喜欢你都说不出来，只能说半天云里雾里相关的话。
“说完了？”风铃又确认一遍，“说完了的话，你就该走了，反正你刚才不也打算回去的么。”
林远燃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自从成为“火法师”以后，他早已对高温免疫，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火热的感觉怎么也去不掉。
他终究还是没把话说完。
“那、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后面我们依然可以跟在圣路易斯一样，互帮互助。以前是你帮我，但这次是我先获得融合功法，还加入了神秘群聊，修行之路应该走得更顺畅些，你……”
“你废话好多，说完了没有？”风铃似乎有些不耐烦。
林远燃赶紧噤声，有些失落，想来是刚才那番话对她多有冒犯，她更生气了。
“没了，我这就走，你不要生气。”
林远燃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等等。”风铃叫住了他。
没办法，他实在太没眼力见了，再不阻止，他今晚回去怕是睡不着觉。
“还有事吗？”林远燃一脸茫然地回头。
“你落了一件东西。”
林远燃看了看自己：“没落啊，我不记得刚才给你东西了。”
风铃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
她手臂很细，但不是那种瘦弱无骨，而是纤细。
顿时，林远燃顿感一股热流自心中涌起，一路向上，好似要突破头皮，冲出脑外。
他是羞涩不是傻子，快走了两步，然后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风铃很满意。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让他表白，不是要他的命么？
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总结下来就几个字，至于扩写那么多么？
林远燃说不出来的话，风铃替他说了。
“听着，不管你是林远燃还是亚利欧，我都喜欢你。”
林远燃刚放下去的手微微颤抖，风铃反手握住，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风铃微微一笑。
看在你说了那么多的份上，就放过你了，这次就让我来吧，如果指望你，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主动撕破这层窗户纸其实不是风铃，就是林远燃。
千言万语，明明没有一句是喜欢，可哪句不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