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哈布吉回来没有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吗?”娜仁难掩心痛,泪水涟涟,慈母形象尽显。
哈布吉站在牧云一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卓玛添油加醋地讲述事情经过,
“我问过哈西米了,我的哈西米最是乖巧懂事,从来不讲假话,哈西米说是哈布吉仗着人高马大,故意欺负哈布德。”
牧云看向哈布吉,哈布吉虽然才不到九岁,但是个头随了阿木尔,身形高大挺拔,比一般孩子都要高大。
此刻哈布吉却咬着嘴唇不肯辩解。
牧云知道哈布吉不会无故如此,哈布吉一向和小朋友们玩的很好,这次能这样对待哈布德,一定是有隐情。
牧云鼓起勇气对阿木尔说:“王爷,哈布吉生性善良,此事必有误会,请给臣妾一点时间查明真相。”
阿木尔犹豫片刻后点头。
娜仁眼看着阿木尔放走了牧云和哈布吉,心里又妒又恨。
虽然娜仁心里很清楚哈布吉为什么伤了哈布德,但哈布吉明显有错在先,骂人者无理,打人者有罪。
这是跑不掉的真理。
牧云拉着哈布吉回到房间,轻声询问。
哈布吉这才哭着说出实情,原来是哈布德先抢他东西还辱骂他,他忍无可忍推了一把,哈布德摔倒磕破脸,却恶人先告状。
“那你为何不在父亲面前讲这些呢?”牧云道。
“不是儿子不想在父亲面前说实情,实在是哈布德辱骂我的那些话,不能让父亲听到,若是父亲听到了,哈布德死一百次都少了!”
哈布吉愤愤说道。
“都这种情况了,你说出实情让哈布德接受教训,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牧云循循善诱道。
“哈布德说我是野蛮人,是野种,不是父亲的孩子,让我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哈布吉大声说完这些话,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什么?哈布德敢这么说?娜仁,你平时是怎么教育哈布德的?”
阿木尔在家里不放心哈布吉,正好走到牧云的房间门口,听到哈布吉如此说,气愤不已。
娜仁和哈布德早已在房间里听见,娜仁急忙拉着哈布德过来跪下。
“王爷,哈布德不会那样说的,您知道的,哈布德他还小,怎么会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恐怕是哈布吉栽赃陷害。”
阿木尔听了娜仁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娜仁。
只好道:“无论如何,娜仁,牧云,你们都该管好自己的孩子,如此小的年纪,就兄弟阋墙,关起门来好说,万一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说罢,阿木尔转身离去。
牧云急忙扶起娜仁,“姐姐,是哈布吉不懂事,伤害了哈布德,哈布吉,快向弟弟道歉!”
非是牧云是非不分,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为了家庭和睦,牧云觉得让哈布吉先认错也没什么不应该的。
而哈布吉却不愿意低头认错,
娜仁恶狠狠的看着哈布吉,扭头带着哈布德离开了。
之后的情况愈加不受牧云控制,哈布吉不但失去了学习的兴趣,连学堂都不愿意去了。
饶是牧云苦口婆心的劝说,哈布吉依然不愿意去学堂。
牧云只好亲自去找阿木尔。
阿木尔看着哈布吉,“哈布吉,上次你伤了弟弟,父亲并没有特别责备与你,就是希望你能给弟弟妹妹们做个表率,能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现在怎么连学堂也不愿意去了?如果弟弟妹妹都向你学习,我们这个家族还能有什么希望?”
哈布吉却扑倒牧云怀里哭道:“额娘,并不是我不想上学,老师每天骂我笨,体力强过一头牛,才智却不及哈布德一半!弟弟妹妹孤立我,说我是野孩子!”
阿木尔笑道,“你是个男孩子,岂能在乎那些小孩子们的胡说八道?老师那边父亲去说,你要好好上学,我们的家族将来要以你为首来振兴的!”
过了几日,阿木尔传唤牧云过去,说起了哈布吉的事情。
“哈布吉这个孩子,也许是我经常不在身边的缘故,学堂的老师说他从来没有说过哈布吉什么,至于说哈布吉笨这样的话,老师指天发誓,对待每个孩子都是一样的态度,更何况为人师表,授业解惑,他怎么会对一个孩子说出那样没有职业水准的话。我也相信,老师不会那样做的!”
牧云听阿木尔这么说,也只好点头,“你说的没错,也许哈布吉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为了逃避学习,才出此下策。”
阿木尔看到牧云如此说,安慰道:“哈布吉个头高大,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不如让哈布吉跟着武师学习刀枪剑戟,也不失一个好办法!”
牧云听阿木尔这么说,心情好了许多,当即同意了阿木尔的建议。
于是此后,哈布吉便开始跟着武师习武。
起初,哈布吉因为不用换了个环境而满心欢喜,每日都积极地跟着武师练习。
然而,没过多久,哈布吉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牧云发现后询问缘由,
哈布吉委屈地说:“额娘,武师虽没责骂于我,弟弟们总是捉弄我,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配当他们练武的靶子。”
牧云心疼不已,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管家婆早已看不惯娜仁对待哈布吉的态度,说道:“夫人,少爷心思纯善,无论是文是武或许都不应强求,依老奴看,少爷对花草很感兴趣,不如让少爷打理府中的花园吧。”
哈布吉从小由管家婆带大,管家婆比牧云更了解哈布吉这个孩子。
“你可知不学无术这个词,哈布吉正是学习的年纪,又是个男孩子,让他去打理花园,不妥不妥。”
牧云立即对管家婆的建议提出了反对意见。
阿木尔听了哈布吉的情况,于是便另请了武师去教哈布德等几个孩子。
自此,府里才平静了下来。
转眼间,牧云和哈布吉在西乌已经两年之久。
娜仁那边却不肯罢休,她不停煽动那些被拉拢之人不断制造事端,散布谣言说牧云母子意图掌控整个部落。
一时谣言四起,牧云只好决定带着哈布吉再次离开了西乌部落。
离开之前,阿木尔再三挽留,
但牧云心意已决,执意要离开。
“牧云,你带着哈布吉,离开了西乌,能去哪里?为了哈布吉的将来,你就不能忍一时吗?”
牧云笑了笑,“天下之大,岂能没有我牧云的容身之地,王爷您就让我带着哈布吉走吧!”
虽然阿木尔的娜仁的阻挡之下没有出面,却让管家带过来一些财物并一驾马车,并嘱咐牧云带着哈布吉如果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而只有牧云知道,这一去,自己将永远不会回来。
牧云、哈布吉将管家婆送到东乌,给管家婆留下了足够安身立命的银两。
母子俩一路南下,经过长途跋涉后,最后来到了一片陌生而又广袤无垠的草原。
举目望去,只见那绿油油的青草随风摇曳,仿佛是大地铺上的一层柔软绒毯;
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流淌其间,宛如一条银色丝带般点缀着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远处,成群结队的牛羊悠然自得地吃着鲜嫩多汁的青草,时不时还能听到牛羊欢快的叫声。
蓝天白云下,一顶顶洁白如雪的蒙古包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中,给这宁静祥和的画面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芬芳的草香和泥土气息,让人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牧云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牧云决定暂时和哈布吉先在这个地方落脚再说。
牧云和哈布吉在去往蒙古包的途中遇到了一位牧羊的老者,便下车询问:“老伯,您是否是那远处蒙古包里的居民。”
老者正悠然自得的躺在草原上,遥看着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被牧云打断了思路,并没有立即回答牧云的问题,而是上下打量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母子。
反问道:“你们从何而来?来这里是探亲还是访友?”
牧云立即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老者的问话,“我......”
老者再次打量牧云和哈布吉,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看你们母子风尘仆仆,似乎原道而来,是来探亲的吧?不知你们要找的是哪家人?这里每一家我都认识,说出来,我好带你们去找亲友!”
牧云的脸立即红了,窘迫不已,“其实,老伯......”
“哦!我知道了,看你的模样,你是带孩子来找丈夫的?想一想我们这个地方,确实有几个单身汉,嗯!有一家的儿子还真和你家这孩子挺像!既如此,我这就带你们去往那家!”
说罢,老者还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于自己猜测的结果。
牧云被老者的话痨给逗笑了!
“老伯,您说的这些都不对,我确实是远道而来,可是我既不是来探亲也不是来访友......”
老者听罢,立即将牧云的话打断,“那既不探亲,也不访友,那你们是迷路到此?”
牧云啼笑皆非,“也不是.....”
老者摇了摇头,“那你和我说了这半日,到底要老汉做什么?”
牧云笑道:“老伯看来是个热心助人的人,晚辈只是想在此地落脚,不知这里是否接纳我们这样的陌生母子?”
老者扬了扬鞭子,拢了拢几只跑散了的羊只,
“是这样啊!那你得告诉我,你为何来到这里?为何只有你们母子两人?孩子的父亲又在哪里?如果不知道你的底细,恐怕谁都不能随便收留你们!”
老者皱了皱眉说道。
老者虽然是个话痨,但说的话却很有道理,
牧云看了看四周,想起自己现在距离东乌已经很远,想必此地也并没有什么人能认识阿木尔。
于是,便让哈吉布在车内玩耍,自己走上前来,向老者讲了一个编撰的故事。
“我们一家三口本想投奔亲戚去,不料一日,我们遇到一群马贼。那帮马贼极其凶悍,不仅抢走了财物,还将孩子他爸抓走当了俘虏,我只好紧紧护住我的哈布吉。就在马贼即将冲过来抢夺我的哈布吉之时,远方扬起一阵尘土,竟是一支商队。商队首领看到此景,命人驱赶马贼,马贼见到商队人多势众,便裹挟着我的丈夫离开了。
商队首领是个豪爽之人,听闻我们的遭遇后深表同情,并好心带我们母子一同前行。
知道商队要去往距离此地很远的地方,于是在前面的岔路口,我们与商队分开,想在这里暂时落脚,也希望能打听到马贼的下落,好找到我的丈夫!”
老者听了牧云的话,竟然深信不疑,“没错,最近确实有一队马贼出没,到处抓老百姓扩充实力,没想到竟然把你家人抓走了,既然这样,你且先在我们这个部落落脚,等待机会,说不定有一天会与家人团聚!”
老者如此热情,牧云立即忽略了老者的话痨,急忙对老者表示感谢。
“老伯伯肯收留我们母子,我们感恩不尽。”
老者摆摆手,“客气了,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风波,能帮助你们也算是我日行一善之举!哈哈!”
牧云带着孩子跟着老者进了部落。这部落虽不大,却充满人情味。
众人见来了陌生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老者带着牧云先去拜见了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名叫达喜,是个仪容威严的中年男子。
他身材高大而挺拔,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山峰,给人一种无比稳重和可靠之感。
达喜的面容犹如刀削斧凿般刚毅,线条分明且棱角清晰。
一双深邃如潭水的眼眸,时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时而透露出冷酷无情的决断力;
浓密的眉毛如同两把利剑斜插入鬓角,更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达喜看到老者,立即从兽皮铺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
看的出来,达喜虽然是部落首领,对老者却很是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