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夹杂着明黄的火焰升起。
沈荞低下头,侧脸线条明晰,高挺的鼻梁连着唇峰和嘴唇,还有下巴的线条,锋利又浓烈,在夜间暖黄的灯光下,像是用粗笔描摹的清晰。
饱满的唇瓣中央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
在火星燃起后,他下巴微抬,眸光看向祁升的那一刻,几分桀骜无意识地流露出来,很快又是垂眸弯腰,毫不在乎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毛茸茸的拖鞋蹬掉了,露出里面浅灰色的棉袜,还有脚踝那一节亮目的雪白。
看见他这副随意慵懒的样子,祁升的眼瞳里也好像亮着一团暗色的火。
他轻咳了一声,也挨着沈荞坐下。
两团烟雾同时在空气中散开。
“祁神,你也抽烟吗?”
“祁神”,真的是好久违的称呼。
祁升回忆起,好像还是在节目初期,即便是再桀骜的狮子,再遇到一个更强大的狮子后,也会把自己的爪牙藏起来,然后甜甜的伪装成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
他不是不知道沈荞的野心。
他也从未否认过他对于梦想的决心。
不过很可惜,到节目后期,就很少听见沈荞叫他“祁神”了。
他们也好像进入了更为复杂的关系。
亦师亦友亦是对手。
还有种更为危险的关系,像是狩猎,在你来我往中,看谁先掉入陷阱。
祁升失笑,他将香烟夹在指间。
“压力这么大,不抽烟会死的。”
沈荞看着祁升,只觉得对方的笑意苦涩。
祁升的年纪不大,过了年也才二十四,但对于爱豆而言,却有些在花期的尾巴。
他的星路也是跌宕起伏,从年少海外出道,是团中最小的忙内,红透一时。
再到团体解散,无人问津。
其中,他还沉寂了将近三年。
才以个人练习生的身份在偶像101中亮相,那一身的业务能力也没有退步,仿佛还能看到昔日当红男团的实力。
“你也不大。”沈荞跟着感叹了一句。
反倒是祁升睨了他一眼。
“那你呢,装什么老成?”
沈荞无语,鼓起腮帮子瞪着他,最后将一团烟圈吐在他脸上。
“我那是叛逆期。”
“哦——”祁升的尾音拖得很长。
“你什么意思?”
祁升“噗嗤”一笑,沈荞见他笑就有些挂不住了,伸手捶了他一下,似乎是在警告他。
但是力度轻的,挠痒痒还差不多。
祁升笑完坐直了身子。
突然正色道:“我看你就像是在照镜子。”
“啧。”沈荞弹了下烟灰:“怎么说。”
“你就像是小小的老子,挺傲的。”
沈荞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形容,垂下眼眸,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祁升接着说:“这段时间,心里又不好受了吧。”
“嗯。”很轻的一声回应,然后又抽了一口烟。
“都一样,我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这个沈荞也知道,要不然祁升也不会写出一首diss曲。
之后又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搞创作?听起来还更像是发泄情绪。
这样看的话,祁升的脾气其实也并没有镜头前的那么好。
或许,“傲”这个字,更符合祁升。
至于他自己。
他并没有那么自信。
这条路是否通向他想要的结果。
他不知道。
所以才没有拒绝祁升的邀请。
就来根吧。
短暂的逃离一下窒息的情绪。
沈荞也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气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该气什么。
气给他们下套签下合约的公司,还是气随波逐流的大众,还是气摇摆不定的合作方,或者是作壁上观的同行。
如果全世界都有错,那是不是代表其实错的是他们。
这样的想法,叫他的眼角有细微的酸涩。
他眨了眨眼睛,勉强的憋住那股气。
只垂眸看着地板,浓密的眼睫垂下,藏住其中的情绪。
突然感觉到脑袋一轻,原来是祁升摘掉了他的帽子。
在沈荞错愕的反应中,热乎乎的大手用力地揉着他的头发,然后将沈荞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口。
“不气了不气了。”另一只手在沈荞的背后轻轻拍着。
像是在哄小baby一样。
沉陷在这一情景的一瞬间,祁升胸口间的布料多了道濡湿的痕迹。
“我没有很气。”闷闷的声音从祁升怀里响起。
“你也不要气。”声音带着鼻音。
“嗯。”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很安心。
祁升的怀抱里有着沉稳的木质香味,如今还多了道又甜又呛的蓝莓烟草味。
沈荞短暂的让自己躲在对方的怀抱里。
很神奇的是,从背后看,祁升的骨架依然比沈荞大了一个size。
沈荞也发现了。
尤其是脸贴的位置。
鼓鼓囊囊的。
还能听到对方胸腔里传来的震动,咚咚咚。
令人脸热。
于是,他又钻了出来。
“我烟呢?”
手忙脚乱的坐好,然后假忙的找着香烟。
祁升眼眸中的深思一闪而过。
眼眸微弯:“就在你手里啊。”
果然,竟然真的就在他的手指里夹着。
沈荞更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般,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祁升一眼。
再转回头时,后颈连着耳朵尖都是一片粉红。
竟然是红温了。
祁升看到,祁升不语。
只是一味的替对方理了理乱掉的衣领。
“我走了。”
说完这句,就往门口走了一步。
然后又停下来:“再给我根吧。”目光落在柜子上的那包香烟。
祁升发出轻笑。
“小屁孩抽什么烟。”
“下不为例。”
又是收获了沈荞的一个白眼。
说是走了,最后还是躲在祁升的房间里抽完了那根才出来。
结果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发现有人在那守株待兔他。
那道身影修长,靠在走廊上,双腿交叠的样子,看起来格外英武高大。
尤其是在对上那双铅灰色的眼眸。
金黄的圆寸渐渐长成了碎盖微分。
还因为有了那张脸,即便是掉色成稻草一样蜡黄的头发,依旧帅的像油画。
“海因?”
“你在我房门前守着干嘛?装作是门神吗?”
“你——”海因看见他回来,本来面上还有几分欣喜的神色。
结果听见他一连串的话,又是眉头一锁,然后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份冷淡面瘫的死样。
面对沈荞时,他的表情才是最多的。
不过他找回了自己的语气。
“不行吗?”
“行行行。”沈荞也受不了他。
他和小面瘫没有共同语言。
只是推了他一把,叫他别挡道。
擦身而过的一刻,海因的鼻头轻微地嗅了嗅。
好浓的烟草味。
还混着几种其他的味道。
果香,木香,还有沈荞自己的体香。
“你干嘛去了?”
沈荞推开门进去却发现该死的大块头挡在了他的房门。
扭头想教训一下对方,却对方格外阴沉的眼眸。
他也是一晃神,明明还是那副没啥表情的模样,可是那双眼眸中,竟奇怪的积聚着一团低气压。
“你有病?”
也不是在骂人。
沈荞是在关心他。
海因今晚吃错药了,为啥还要大半夜堵在他门口,还一副疯批阴沉掐腰宠的样子。
想到这个形容词,沈荞也觉得自己有病。
仿佛中了系统的病毒。
系统凉凉的声音在大脑中响起:【呵呵,男人的嫉妒心。】
【嫉妒你妹。】
双眸再度凝视着海因。
只觉得对方这一瞬间气场好强。
但他也不是盖的。
沈荞的嘴唇一张一合。
“嫉妒使人丑陋。”
海因无语,双眸一闭,像是对他绝望。
“你在pua我。”
“哈哈哈哈。”
沈荞笑得很大声。
反倒是个子更高的男人低下头,仿佛羞涩的样子。
一双胳膊圈住沈荞,却是不依不饶,还低头在沈荞身上嗅。
沈荞被那头稻草一样的头发扎的脸一痒一痒的,想笑。
连忙将海因推开。
他俩的关系就更难说了。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还没到深入的地步。
啥也不是。
还是那句话,兄弟是做不了老公的。
“打咩啊,我要去洗澡了。”
“嗯。”
应是应了,但那道高大的身影依旧是未移动分毫。
“又怎么了?”
沈荞也懒得管他,进门后,先脱下外套。
回头看,发现海因还跟着他进来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沈荞:“???”
终于等到沈荞回头看他的眼神,面瘫的脸上还多了道控诉的眼神。
“沈荞,你果然很坏。”
沈荞握紧拳头。
“抽烟、喝酒、打架、烫头。”
“我刚才闻见了你身上的烟味。”
沈荞拳头松开,笑意直接憋不住。
又抽回了随手扔的外套,继续套在身上,若无其事地撩了一把帅气的发型。
“好吧,哥还有更坏的。”
“一会儿带你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