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玲和李香君从平山堂走出,她们刚刚向洪如海汇报完武林大会的筹备情况,因为第二天大会就要开幕。
李香君似是无意道:
“华姐姐,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员基本已经抵达扬州,你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嗯,各派的代表大都是首次来扬州,所以提前到的人不少。扬州风景秀丽,自古即有盛名,所以他们到得早也是可以理解。”
“连那郑将军的代表也到了?”
“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他们十多天前就到了,这些天一直金陵、苏州、镇江等地游玩,昨日才回到扬州。”
“洪如海似是对他们极为重视,让我去找他们去商量一件秘事。姐姐可否带我去见见他们。”
洪如海到扬州后,李香君为他参谋了多个事项,从而深受洪的器重,华玲对此也是知道的。见李香君如此说,便信以为真。
“好的。我们过会坐船回城,我带你过去。”
二人便向运河边的船坞走去。
进城上岸,华玲从怀中掏出一页文书,上面记满了各派在扬州的临时住址。像少林、武当、峨嵋等派的代表,都是在扬州找家客栈暂住。而郑成功派来的代表,却是住在城内一片安静的民居之中。
二人找了轿子,按文书的地址找过去,不久二人的轿子停在一个青砖黛瓦的大宅院门前。
华玲又对照了一下地址,走上台阶,抓住大门上狮子门环,敲击门板。
“咣咣”几声过后,隐隐听到院内有人应门。脚步声传来,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探出一名老年女子,疑惑地打量着华玲二人。
“请问张锦公子可在这里?我们是地藏神教洪如海教主派来的。”华玲轻声问。
那女子警惕地看了看两位女子,
“我进去通禀一声。”
过了一息功夫,那老年女子就回来打开大门,做出向里接引的手势。
“二位夫人请。”
华玲知道李香君有“秘事”通报,便对她道:
“好了,妹妹,把你带到了。既是秘事,我便不进去了。我回去看看小黑子是不是老实呢。”
李香君谢过华玲,便随那老妇走进大宅院。
穿过一道狭长而幽静的门廊,左侧又出现了一座月亮门,门内是一个以太湖石砌成的鱼池。池边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为整个院落带来了许多清凉。一座苏式带廊的青砖瓦房就在池旁。
进到房中,一名身穿皂色长衫,头发梳成盘髻的年轻人正转身向李香君迎来。李香君见到不由大吃一惊。
“这不是冯恩公吗?”
李香君面前所立,正是前不久在茶肆出手击退白显昌的那名年轻男子。
那名姓冯的男子见到李香君也是愣住,
“吴夫人?怎么,你是地藏神教的?”
“嗯,算是吧。你是郑将军派来的?”
年轻男子将李香君请到房中圆床前坐下,为她倒上一杯茶水,
“是的,我家主公听说中原人士将在扬州聚会,筹划反清复明大计,便派我等二人参加,希望结交一些中原人士。”
“张恩公呢?”
男子向房内另一间屋子看了一眼,
“我家公子正在梳洗。有何事可以和我讲。”
李香君向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
“地藏神教洪如海已投靠清廷,这次大会是想召集武林人士在一起,意图招安他们。”
那男子眼神一惊,
“什么?此话当真?”
李香君便把洪如海勾结扬州知府,并设计抓捕一些反清人士的计划向那男子一一道来。
那男子越听越惊,
“我把我家公子叫出来。”说完转身进到里屋。
一刻功夫,那名姓张的少年和冯姓男子一起回到圆桌前。
冯姓男子道:
“请夫人再将刚才所说复述一遍。”
李香君又向那少年也述说了洪如海的计划。
那年轻男子神情严肃,却未露出慌张,低头深思道,
“果然有诈。冯大哥,你如何看待?”
“如果真如吴夫人所说,那么明日大会我们万不能参加!”
“如此,我们结交武林人士的任务便无法完成。”
李香君道:
“二位恩公,郑将军派你们来扬州,是想联系武林人士共同抗清,但如果二位落入清廷之手,那反而会更糟。所以我建议你们立刻乔装出城,回去复命。”
那少年见李香君言语真诚,想了想道:
“不瞒姐姐,这位冯大哥是我父亲帐下大将冯锡范,我也不叫张锦,我名为郑经。郑将军正是家父。”
“这次到扬州,主要目的有三,一是祭拜史督师英灵,二是结交中原人士共同抗清,三是在江南富裕地区筹措,为我军募集资金。如此一来,我二人此行势必无功折返。”
李香君这才明白,这次派来参加扬州武林大会的是郑家两名重要人士。
“原来是郑公子和冯将军,失礼失礼!”李香君起身向那二人拜了拜,“如果是这样,二位更要爱惜羽毛,不可陷入险境。”
“二位前日在茶肆救了我和春晓,使我们免遭侮辱,我一直心图回报。另外,我虽身为一介女子,也深知救国大义,听说郑将军在东南孤军抗战,义高云天,早有向往之心。”
“小女机缘所至,获得了一件史督师留下的重要信函,我今日来,正是想把这封信交给你们。”
说完,李香君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那名少年。
郑经看了眼冯锡范,打开信封,仔细阅读后,又把信交给冯锡范,
“姐姐从哪里获得此信?这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史督师对时局早有判断,将此信藏在一个极为隐秘之处,我在无意中因缘际会,得到了这封遗书。遗书所说的书籍,我已取得,只是所说的金银等物,我却没有机会去探查。”
冯锡范看完书信,内心激动,向李香君单膝跪倒,语声哽咽,
“如果此信内容是真,我先代我家主公和公子谢过夫人大义!”
李香君连忙扶起冯锡范,
“将军多礼了,清兵铁骑南渐,郑将军举义东南,孤军奋战,应是小女感谢你们才是!”
“此外,小女还获得了一件社稷重宝,本想送到广西永历皇上那里,但我人单力孤,无法通过战线,也想请公子和将军带给郑将军,由他设法转交。”
李香君便把自己设计获取清廷后宫的“传国玉玺”的事情,简单向郑经二人做了描述。
郑经、冯锡范二人听得目瞪口呆。郑经也起身向李香君跪倒,
“姐姐如此深明大义,世所罕见。郑经代皇上跪谢!”
冯锡范也一同跪倒在李香君面前。
李香君忙把二人扶起。
“二位恩公,明日武林大会,你们二位可不必再去,不如到遗书中所说的甘泉书院去寻找史督师留下的财富。不过,如果真有那么多的话,如何运回却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