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的不嫌弃,让武建国感动非常,他发誓要对这个女人好一辈子。
为了弥补对刘丽的歉意,武建国一边努力工作,奋发图强;一边操持家务,拼命宠妻。
那时刘丽不上班,但也很少做饭,一日三餐基本需要武建国伺候,闲得无聊,最多不过收拾收拾家,洗洗衣服。
结婚三年头上,武建国买了一套八十平米的楼房。
再三年,他们买了车。
至此,他家也算是个小康之家。
对于刘丽提出的约法三章,武建国开始并没当真,以为她就是说的气话,父母只是没给他贴补,又不是十恶不赦,怎么可能不来往?
但他理解妻子的心情,开头几年便由着她,他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慢慢会回心转意的,时间是一切矛盾的调和剂。
可是他错了,刘丽是当真的,她不仅不跟着武建国一起回老家,还不允许武建国自己回,武建国每回一次,她必极力阻止;阻止不住,就闹他个天翻地覆。
在他们婚后的十年间,武建国的父母总共来过他家三次,每次刘丽都要借故和武建国大吵一次,当着他父母的面,每每口不择言。
不只是武建国的父母,连他的兄弟姐妹都不容。
武建国据理力争自己的权益,刘丽分毫不让自己的原则,不惜让那个家整天硝烟弥漫。
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两人选择了离婚,家产变卖平分。
之后两人的生活过得并不如意,因为西秦市的经济衰退,武建国就职的公司准备迁往外地发展,武建国为了照顾儿子,不能跟去,便辞了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便送起了快递,之后又送起了外卖。
一直不工作的刘丽也不得不出去找工作,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到处打零工。
但他们哪怕自己节衣缩食,也从没少过给儿子花钱。
两人各自努力,顺利地把儿子培养成了一名大学生。
两人在一起时,相互不容;不在一起了,反倒为了陪伴儿子,经常气氛和谐地一起外出旅游,谁也不再对谁颐指气使,发号施令,谁对谁也不再那么理直气壮和理所当然。
今天是他们离婚后的第一场争吵。
吵了一阵,也就不吵了,有限的精力,不能浪费。
武建国要去寻找儿子,被众人劝住了,说还是再等等吧,不然小分队的人回来,大家又该出去找他了,不要擅自行动,一切要服从陈机长的安排。
然而陈平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安排,小分队的人不回来,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一切安排都是无的放矢,最起码今晚只能等,或许他们将在今晚回来。
随着夜色的加深,恐惧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饥饿加剧了这种恐惧。
人们聚集起来商量着对策,然而除了抱怨和漫骂,没人能拿出中肯的建议来,只能在这无尽的绝望之中,虚构着自欺欺人的希望。
终于,有人拆穿了这些谎言:“他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不会,不会吧。”有人底气不足地否定。
然而,这似乎是最合理的猜测,他们即使一无所获,这时也该回来了;他们如果遇见了人,这时更应该回来了。
他们拿着指南针,带着这架飞机上最精良的装备,然而却迷了路,可知这片森林是多么的深不可测,又是多么的危机四伏。
当然,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猜测: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堆篝火又燃烧了起来,跳动的火焰,像拼命挣扎在洪涛巨浪中的小船,是那么的渺小和无力,飘飘摇摇,只能照出眼前一片光明,却无法撼动这无边的,厚重的黑暗。
有人自暴自弃地说:“干脆放把火,把这片森林烧了算了!我就不信,森林大火也引不来他们!”
这当然是气话,真要那么做的话,这帮人恐怕都要被烧得外焦里嫩,成为大自然的美餐。
在众人围着火堆议论不休的时候,张梦晗不动声色地离开人群,借着人群阴影的掩饰,悄悄地钻入树林,来到那块岩石后面。
中午她吃了面包,现在虽然也饿,但相比众人,还是从容得多。
为了不被人察觉到,她一白天再没来过这里找吃的,为此,她还换了一条纯黑色的裙子,和一件纯黑色的半袖,套了一条黑丝,以便在夜间行动。
平时,她可从不这么穿,她喜欢上半身和下半身色彩迥异,形成鲜明的对比,以突显她窈窕的身材。
淡淡的月光照在青草上,张梦晗觉得有点不对劲,本该是整整齐齐的青草,此时却有点凌乱,被踩倒一片一片。
她吃了一惊,急忙俯身搜寻,却什么也搜不出来。
锋利的青草划破了她的手,她痛得啊呀一声,拿到眼前看,月色下,一股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掌纹的生命线流了出来。
她吸了口凉气,用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块纸巾,按在伤口上,攥紧手掌。
但疼痛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已不值一提,她更关心那些食物是否还在。
她用双脚扒拉着青草,很遗憾,除了发现几瓶矿泉水外,再什么都没找到。
江鸿源藏食物时,并没有多么用心,只是随手往青草间一丢,很好找,张梦晗中午过来时,弯腰一摸,就能摸到。
她不甘心,手脚并用地搜索了几个来回,附近区域的青草几乎被她踩平了,但仍一无所获。
她不得不承认,有人偷走了那些食物。
她顿时泄气了,在众人被饿得狼狈不堪的时候,唯独她保持着端庄优雅的淑女姿态,就是凭借着这些食物的支撑,现在食物没有了,她马上就会像他们一样狼狈了。
是谁偷走的呢?
中午它们还在,说明就是在中午她过来时,被人盯梢了,然后将那些食物转移到了别处。
机组人员应该不可能,那么就是那些乘客所为。
张梦晗在大脑中搜寻着嫌疑人,却毫无头绪,她对每一个乘客都没有太深的印象。
由于长相出众,自从成年后,她走在街上,回头率基本是百分之百,关注她的人数不胜数,这让她养成了目不斜视的习惯,因为只要她一转头,就会与某个男人的眼睛相对。
这些男人,包括各个阶层,各个年龄段;这些眼睛里,充满了或欣赏、或爱慕、或痴傻、或贪婪、或垂涎、或猥琐的光芒。
张梦晗垂头丧气地返回到人群中,第一次主动打量这些乘客,她的目光从每一张脸上扫过,这些形状不同、颜色不同、神态不同的脸上,写满了焦灼、担忧、迷茫和绝望,却没有哪张脸上写着:东西就是我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