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器灵忽地扭头朝这边看来。
它明明没有实体，整个躯干只是半透明的灰白色，瞳孔也是空洞的灰，但所有人都从它的双眸里看到无尽的悲伤。
司德根本没有注意到它。
器灵本来是拼命反向扼制住大强的银链，现在它似乎想通了什么。
器灵颓然放下双手，开始瞪大眼睛茫然环顾四周，仿佛要将眼前的景象刻入自己的脑海里。
大强眼底暗芒闪过，念咒的速度陡然加快，很快，器灵整个都被他拖进了黑色虚空。
密室里，掉在地上的那幅画卷轰地自燃起来，明亮的火焰之后，地上只余两支楣杆随意散落在地。
只有远在玄盟的两个明台山的玄师为这器灵流下真情实意的泪水。
司德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断臂的剧痛让她脸色也急剧惨白起来。
观今的状况也好不到哪来去，她制住司德的双臂已经被黑焰灼烧起了水泡，小部分表皮连带着嫩肉已经烧焦。
观今咬牙举起右拳，朝着司德的脑门迅猛出拳。
司德脑瓜子嗡嗡响，左手从腰间掏了一柄精铁短刃出来，也朝观今喉间抹去。
观今往后腾跃，她伸手去摸喉间的刀伤，触眼是满手的鲜血，她指尖凝起灵力想抹去伤痕，但伤口仍血流不止。
司德在那头给自己随意包扎，见观今这般，她呵呵笑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专门针对你研制出来的法器，怎料今天派上了用场。”
“如此，那你便受死吧。”司德从那头身法鬼魅地朝观今这边极速奔来，她左手里那柄短刃两端倏地变长，伴随着火花和令人牙酸的机械重组的咯吱响，逐渐变成一杆冒着黑焰的长棍。
司德离观今两米远时，整个人轻身一跃，左手的长棍劈破空气，响起尖厉的啸声，司德狂妄笑道：“那刃上有毒，孟观今你是否已经视线模糊，头昏脑涨？”
见观今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对自己的攻击毫无反应，司德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我不会留机会给你了，我要把你的魂魄炼制成我新的器灵，统御万兽！”
“孟玄师！”
“观今！！”
“孟！！！”
李思臻、余偏星和远处的埃布尔齐齐厉声惊呼。
司德使尽全身力气的一记杀招，最终停在观今的头顶上。
她又运转体内的功法，用力劈下，但一股未知的力量阻止了她。
观今脚下虚浮，四肢无力，她确实中了司德的毒，她现在看周围俱是扭曲的浮影，整个人像是陡然跌入了结冰的河里，思维都开始变慢了。
大强闪现在她身后扶住了她，高大的黑袍役鬼环住纤细的玄师，红眸担心地看着她：“大人！”
司德往后退了两步，惊疑地看着左手的法器，又看向观今：“怎么回事？！”
观今只吩咐大强：“去剜一块鱼人的血肉过来。”
司德垂眸迅速思考起来，只几秒她就完全反应过来，她瞪着观今冷冷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构造了新的边缘？”
观今接过那团碧血绯肉，拿出小洞天的草籽随意糅合就吞下肚里。
几乎刚吞咽下的同时，观今的脸色就迅速好转起来，青白死气慢慢淡去，喉间的伤也没有继续淌血，听司德一问，她也答道：“杀蔡阿嬷的时候。”
说着，观今双手上下交叠，其中六根手指勾连，青蓝灵力从她指间绵延而出。
结界里的司德开始捂住脑门，止不住的眩晕让她丢掉长棍瘫坐在地上，她勉强睁开眼，看着观今席地而坐阖眼念着咒书。
司德只觉周围的空气伸出两只冰冷的触手紧紧地扼住她的脖子，她舌头都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她吃力地问道：“你做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观今掀起眼皮，淡漠说道：“感谢你主动入了我的结界，入了我的捕鱼网就由不得你了。”
“你自己的毒，很好受吧？”
观今站起身，右手一扬，殷红的绯鸢匕首出现在她手中，她身子微微向前倾，从原地闪现到司德身。
“啊啊！！！”司德惨叫出声。
手起刀落，血液从司德的丹田里喷溅出来，观今伸手进入掏出司德的金丹，当着她的面猛地捏爆。
司德嘴里冒出一大波鲜血，毒让她痛苦地呻吟起来，她视线已经无法聚焦了，只朝着属于观今的影子，疯狂又得意地笑道：
“我在长河和黄江分支源头布下了毒药，只要我失败了我手下的人就会立即下毒，有成千上万的人陪我一起死，我也不算孤身一人下黄泉了。”
“那些运气不好的人只会怪你，孟观今！是你！你太狠！”
观今鼻尖哼出一声嘲笑：“可惜，你不会如愿。”
司德下意识地追问：“为什么？”
观今淡淡说道：“你要怪，就怪自己吧，自作主张布下这全视角的灵玺镜，玄盟那些老头也不是傻的，恐怕现在白永康已经自首，将你的秘密全部公之于众了。”
司德用她仅存的清醒推演结果，片刻后，她眼底迸发出疯狂和狠毒，脸上也出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她悄悄按下一个按钮。
司德看着观今的方向，更像看向更远的地方，她静静地等着爆炸声响起，将这个密室全部炸毁，将她的失败和未来通通炸毁，让这里所有人都陪葬。
但什么都没发生。
一记猛拳彻底把她击晕过去，黑暗完全降落之时，她耳畔响起观今淡漠厌恶的声音：“都说了，这是我的结界，你什么都做不了。”
“包括，你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