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腿并不是软趴趴的鱼尾质感，而是有明显的人类腿部骨头支撑。
但那双眼睛仍是普普通通的鱼眼，没有眼睑，这条名为乌斯的银龙鱼漠然无情地瞥着这群突如其来的人类。
等看清这怪鱼现在的模样，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很像污染者……”佐拉皱着眉，表情凝重，悄声和维尔拉说着。
“但它不是人类，最多是被污染的鱼。”维尔拉小声反驳。
她俩跟着组织的老大见过很多入魔的案例，人类甘愿被污染的惨案，比这乌斯更可怕的污染物都见过。
站在最前面的夏尔阖眼静心感受乌斯的内心，半晌后才说道：“它只是觉得自己生病了，长出了两条不利于自己行动的鱼鳍。”
“这两条鱼鳍吸收了它太多的能量了，都没精力去滋养头部的小角了。”
“它不是人鱼。”流浪女巫姐妹赞同夏尔的说法。
周遂看着乌斯萎靡不振的模样，正色道：“南北朝《述异记》中有‘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1
李思臻开口补充道：“虺乃蝮蛇或是蜥蜴类的动物，并不是鱼啊。”
他用眼神示意玄盟的人去看饲养缸里的乌斯：“它明显还未生出灵智，是异变了的动物，并非鲛人之类的的灵兽。”
余偏星点点头：“《山海经·海内北经》里也有相关的记载‘陵鱼人面，手足，鱼身，在海中’2。但乌斯只能对得上‘手足’、‘鱼身’。”
玄盟剩余三人没有说话，只双手抱胸，平静地看着那条快有一米五的怪鱼。
“嗤——”后面传来一声讥讽的嗤笑。
埃布尔默不作声地听完众人的分析，他费解地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难处？直接削去那两条腿不就行了。”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上牙床，一双褐色的眼珠饶有兴致地看向缸里的乌斯，：“兰彻斯特家主只要求治病，再让这怪鱼存活。分析来分析去，对解决问题没有丝毫帮助！”
西维亚纤手抚上丈夫的胸膛，一头微卷的亚麻色的长发被她扎了个松松的蝎子辫在身后。
她好奇地瞅了一眼玄盟的人，娇滴滴地柔声说道：“华国人的玄师做事不是都瞻前顾后的嘛，难得又碰上这么多的玄师，理解万岁嘛。”
亚文仍微笑着，静静地听着这些家主费心从全球邀请过来的各领域的能者说话。
他开口问道：“利安大师，你有什么见解吗？”
众人朝利安看去，这个来自落日国的阴阳师，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沉默寡言，没和任何人打过招呼，连站位都离众人起码隔了两米以上。
利安客套地笑笑，说道：“我不擅长这方面。”
亚文微微颔首，又朝观今问道：“孟大师，家主很是看好您，您一手出神入化的驭兽术，让人不得不佩服。”
话音刚落，夏尔是最先朝观今看过来的。
无他，因为他是能与万兽沟通的兽语者，和亚文口中观今的驭兽能力有一定的类似。
“我可没说过我会驭兽，不过我确实是一名兽医。”观今看着亚文似笑非笑地答道。
观今侧头看着饲养缸那头的乌斯龟速地游过来，她收回视线后，又说道：“我的想法和埃布尔一样，也可以保证术后乌斯能安全度过术后保养期，但我有一些问题想和家主当面请教。”
埃布尔眼睛一亮，他没想到那边的华国年轻小玄师能认同自己的想法，他转念又想起这小玄师刚才和佐拉对峙的局面，他嘻嘻一笑：“有意思！”
亚文一愣，然后很快又恢复微笑的模样：“家主过来还要一会儿，您直接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观今也没坚持，径直说出自己观察的结果：“这银龙鱼的腿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只是存在于我们的视野里。”
“不对。”
第一出声打断观今说话的是李思臻，他神色有些不好意思。
他定睛观察乌斯片刻后，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是一名幻术师，我分明能感觉到这鱼的腿是真实存在，乌斯游动时，这两条腿还会妨碍它转身和调头。”
佐拉和维尔拉哈哈笑出声，对着观今嘲讽道：“我们都不瞎，你们自己人都反驳你了。”
夏尔闭上眼睛，再次沉下心来去和乌斯沟通，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睛。
他看着观今，眼睛清澈，眼底有一点不苟同的神色：“两次结果都是同样的。”
让娜对这观今歉意一笑：“我们的先祖告诉我要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埃布尔夫妇没再说话，就左看看右看看。
利安轻轻笑了一声，引得众人看过去。
张明新皱着脸气哼哼道：“你笑什么？”
利安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冲着观今点点头：“我的小鸟告诉我，这鱼只是有些思念主人，它已经快半个月见到主人了。所以茶不思饭不想。”
“它身上一切正常，那腿比我的小鸟还不真实。”
他右手打了个响指，指尖的半透明鸠鸟一闪而过。
观今瞅了他一眼，没有接话，只等着亚文的答案。
那位棕发西装青年推着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地下室的另外一条通道缓缓出现：“真精彩，咳咳……”
人未到，语先到。
亚文恭敬地鞠躬：“家主，晚上好。”
说完后他立即走到兰彻斯特家主身后。
兰彻斯特的家主脸上覆盖着银蓝色的面具，把自己的脸遮得只剩下右下小半张脸露出。
不仅如此，他全身都被一套长袍笼罩，整个人的身形都无法看清，他躯干只有右手露出，方便他自己操控轮椅行进。
他咳了半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歇息好几息后才说道：“抱歉各位，我刚才折回去又吃了点药。耽搁大家的时间了。”
他抬首看向观今，一双灰色的眼珠意兴盎然地打量着观今：“刚才你们的见解我在后面都听到了，我对孟玄师你的说法更有兴趣。”
在场的人神色一凛。
是了，他们脚下踩着兰彻斯特家族的土地。
这古老的庄园肯定处处是监控，恐怕晚餐他们吃了什么东西，连咀嚼了多少下，这家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观今抬首，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家主是同意我的说法了？”
不待家主回答，观今奇道：“没想到兰彻斯特的家主竟然是位华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