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蛊师的师弟姓左,他的本命蛊虫是一条养的白白胖胖的大蛆。
他刚到就直奔主题,仔细检查了成冰厦的伤口后,就掏出他心爱的好大儿放到了成冰厦脸上。
这条大白蛆个头快比得上成年男人的中指形状了。
只见它趴伏在成冰厦的脸上,口器轻轻地舔舐着那些流着脓液的腐肉。
“黑虫?!”左蛊师听完余偏星的描述,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道,“被咬后出现昏睡和高热不退的状况,应该就是入门级的蛊虫了。”
他见余偏星一副担心自责的表情,开口安慰道:“别担心,这种蛊毒,我这种进门没几年的小趴菜都能解,问题不大。”
周遂轻轻拉了观今的衣摆,指着外面示意出去说。
观今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尾随周遂出了西厢房。
周遂还没开口,观今就猜到他想说什么。
观今歪头看着周遂,嘴角微翘,淡然说道:“你是不是想说,对方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袭击余偏星,就用了普通的蛊虫。”
周遂有些讶然,又无奈地笑了一声后点点头。
观今皱着眉头,嘟囔着开玩笑:“难道要和若晴一样,起码要来个几乎失传的蛊虫才行?”
她双手环胸,看着高宅后侧的寇梅山,此时白雾盘踞在那山腰上。
古有谚语,有雨山戴帽,无雨半山腰。
看来今天是个晴天。
观今有些感慨:“玄师这职业危险啊,连余偏星这样一个柔弱的道医,都会连续遇到偷袭。你之前还安慰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涉及到好友的安危,你也开始内耗了。”
两人身后有人慢慢走出来。
左蛊师走过来,双手抱拳告别:“腐肉已经彻底清理干净,我用了退热秘方,那个天师小兄弟最迟今晚就会醒过来,我在雾城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左蛊师本来就是被临时喊过来帮忙的,现在事情一结束,他就必须走了。
观今掏出一个红棕色的陶土罐递给左蛊师。
“这是?”左蛊师没接,只疑惑地瞅着观今手里的罐子。
他怀里那只大白蛆仿佛察觉到什么,开始在它住的那节竹筒单间里疯狂蹦跶暗示:“吃……好吃哒……”
观今好像感知到左蛊师怀里的动静了,她抿嘴一笑,解释道:
“我主业是开宠物店的,我店里暂时没有虫宝宝吃的口粮,这罐子里只是一些草籽,很适合你家小宝贝吃,一点谢意请笑纳。”
左蛊师伸手按住怀里的好大儿,有些不好意思,见观今一直举着那陶罐,他才伸手接了下来:“孟玄师,你太客气了。我的阿宝说它很喜欢,我就不多推辞了。”
左蛊师说完就转身走了。
观今见余偏星看自己,竖起一根手指晃悠。
余偏星秒懂:“不如,你家役鬼的口粮,我都包了吧。”
观今立即抱拳感谢。
余偏星不喜欢欠人情,做香火本来就是顺手的事情,他也感激观今的善解人意。
周遂在一旁微笑地看他俩互动。
打破这份温馨闲适氛围的是观今的手机铃声。
观今带着歉意笑笑,从裤兜里摸出了手机。
“无牙。”
观今刚要接起无牙的微信电话,无牙就挂断了。
[无牙仔:孟玄师,关于这双眼睛的主人,我们得当面聊聊,你在盛京吗?]
观今刚才把高禹光那张照片专门截了眉眼那部分,给无牙发了过去。
而观今所说的熟人,正是无牙。
无牙出身显贵,籍贯和现居地都在勤城。
根据高禹光关于童年生活环境的描述,在20几年前能达到类似程度,大概就只有无牙他们家了,即便高禹光比无牙要年长几岁。
况且高禹光那张照片真的和无牙的眉眼相似度几乎达到了85%。
[做个好孟女士:我在雾城,还要在这里待两天。]
[无牙仔:我们今天就能到。届时我把酒店位置发你,还得麻烦你过来一趟。]
我们?
观今有些疑惑,转眼又抛之脑后,反正晚上就知道了。
成冰厦是下午醒的。
左蛊师的退热药比守拙宫的秘方更对症些,还没到中午,成冰厦的体温就趋于正常了。
西厢房里,观今在看曹子栀发过来的赵家通告。
周遂和余偏星都在冥想。
成冰厦像是做了噩梦,眉眼使劲皱着,额头上泌出密密的冷汗,嘴里还发出含糊的梦呓。
伴随着两声大喘息,成冰厦猛地睁眼,压着嗓子嘶声道:“我没……”
映入他眼帘的是,天青色的天花板,还有外面的阳光斜斜晒进来的光晕。
成冰厦将醒未醒的时候,余偏星就坐过去帮他擦冷汗,见着小子终于醒了,余偏星心里那块悬起的大石终于落下。
周遂也过去察看成冰厦的状态,弯腰看小徒孙脸上的伤口:“他身上没什么大碍了。晚些时候去天纵楼拿点除疤的膏药就行了。”
成冰厦仍一副恍惚的神态,他伸手想去摸脸上的伤口,手却被余偏星拍开。
余偏星拿出他随时携带的小药箱,从里面取出剪刀和纱布:“我先给你包扎,伤口要保持洁净。”
成冰厦瞅了一眼余偏星,没有说话,视线落到周遂身上,人才有些激动,颤声道:“师祖也过来看我了。”
观今就站在周遂身旁,她纳闷地看了一眼成冰厦,又看了一眼周遂,调侃道:“我以为你醒了后第一句会是‘我才不要除疤,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成冰厦目光微闪,侧脸过来看观今,嘴上客气道:“见过孟玄师!”
观今闻言一愣,她瞅着成冰厦的神情,见对方始终一副疏离坦然的模样。
她鼻尖哼出一声自嘲,抬起腕表看时间,无牙快落地雾城了。
周遂将观今错愕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敛眉走到观今身边,伸手揽住观今的纤腰,对成冰厦淡然说道:“既然你已经醒了。等会吃点好克化的食物,我和你师祖母出去一会,你好好休息。”
观今用力瞪了一眼成冰厦,把对方瞪得莫名其妙的。
周遂哑然失笑,拉着他突然幼稚的小学鸡道侣走了出去。
观今任由周遂把自己拉出高宅,往寇梅山那边走去,冷着脸没好气地说道:“果然只要生出成见,一辈子都难以消除。”
之前是成冰厦仅凭外人的几句猜测,就怀疑是自己偷袭了余偏星。
现在自己给了成冰厦台阶下,结果对方是那副态度。
周遂温和平静地看着她有些气得嘟嘟的嘴唇,慢悠悠地说道:“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观今站在山脚不想进山了,即便前面进山的径道两侧都是绵密繁茂的水竹,看起来无比的清爽凉快。
观今心头那点气消失在这无尽的绿意里。
她拽着周遂往回走,“晚点我要去见无牙,你随我一起。顺便吃点东西。”
她话音刚落,无牙的消息接踵而至。
[无牙仔:我落地了,上飞机前预定了一家私房菜,我们边说边聊。]
真是瞌睡刚来,枕头就到了。
观今点开定位辨别了方向,打开了打车软件,乐滋滋地说道:“走,我带你蹭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