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立猛地转头怒视着彭春婕,他往门那边看了一眼,才低声喝道:“你真的是疯了!”
他抬手抓了几把头发,烦躁地原地转了几步,一把拖过彭春婕的小臂,警告道:
“两个孩子都是你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江儿还不是被你宠坏了,少去外头鬼混就不会出事情!”
彭春婕脸上闪过难堪,双手捂面哭出声:“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江儿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
见妻子尽出些鬼主意,现在还倒打一耙在他身上,文立生怒气闷在胸口撒不出来。
他气极将茶几上的瓜果茶水一股脑儿全掀在地上,再伸手抓住彭春婕的双肩,语气凶狠:
“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把主意打到欣儿身上,没了增文天师府,还请得动其他玄师道医,你就好好在医院守着江儿哪里都不要去!”
说完这些,文立生拉开休息室的门冲了出去,只留低着头嚎哭的彭春婕一人在那里。
逸直私立医院楼下。
徐大和谷三一人抱着花束,一人提着瓜果相对无言。
“要不,找个跑腿帮咱们把东西带上去吧。”谷三并不是很想来,但是他的老母亲强迫他来。
毕竟昨晚出事的时候,他和徐大与文二同时间同地点在会所里,文二出事的时候他俩几乎都看完了全程。
徐大有点烦躁,他本能想摸出香烟来但这是医院门口,他又只得按下去摸烟的手。
他比没心没肺的谷三知道要多很多。
包括当年文奕江重病辍学的真相。
“还是送上去吧,以后就当没有文二这个朋友了。”徐大说完,就先迈步走进医院大厅。
“诶?!”谷三没听懂,瞪着徐大的背影,等徐大都走远了才想起追上。
“什么意思啊?”谷三气喘吁吁地问道。
“文二七年前还在读大学,做了糊涂事,差点被一个女生毒杀。接着他就辍学了。那女生当场也跳了楼。”
徐大直视前方,语气淡漠说着。
“昨晚我们看到的是复仇。”
“!!”谷三拎起果篮遮堵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卧槽,“他还真的搞出了人命啊!”
“为什么隔了七年,那估计玄师和文家才知道。”
见电梯到了楼层,徐大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袖口,率先走出了电梯。
而林一硕摸到逸直私立医院,还没找到文奕江的病房就被保安请了出去。
因为逸直旗下的私立医院都是预约制的。
尾随他到盛京的几个臭名昭着的网红跟拍就在逸直楼下大门外看他在地上打着滚哭着要见他的阿文一面。
最后就是文二在网络上和盛京世家圈里彻底臭了。
有人说他早年被毒杀后不举的事情,有人说他其实是个同,当年在大学期间的情人都追到盛京来了。
这些纷扰观今都毫无兴趣,而联盟里不少玄师天师都在猜测到底是谁放走了陶城的厉鬼。
观今看着茶几上她好心补贴空青的香火被对方无视,心里有点梗涩。
“你不是要养娃和养保姆吗?这香要是你俩不爱吃,当做保姆工资也是可以的。”
观今脑门上青筋鼓起,但嘴上仍卑微推荐。
空青却仍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他也不坐,只左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推到观今面前。
空青漆黑的指甲轻敲铁盒,盒子被刮出牙酸尖锐的响声:
“闫诺伊指名道姓要送你这个。东西你拿走,盒子还我。”
说完他走到一旁等待观今开盒子。
观今确实有些意外。
她接了挺多单有厉鬼的订单,只有这单收到了意料之外的报酬。
她捧着这枚玄铁制成的小盒子,上面有繁复的鸩鸟花纹。
观今打开了这枚盒子。
一团莹白的光团在黑色丝绸上熠熠生光。
是闫诺伊的鬼元。
观今伸手轻招,光团轻飘飘地飞至她掌心。
她还没来得及研究这团奇特的鬼元,一枚似铜非铜,似玉非玉的书简掉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观今拾起这枚书简,入手只觉书简材质如暖玉般温润如脂,仔细感觉还有点自带温度。
观今心念一动,右臂抚过鬼元和书简,将它们纳入小洞天里。
同时她知情识趣地收起茶几上那堆鬼不理香火,又拿出了其他东西。
“多谢无常专程跑一趟。”观今双手将玄铁盒递还给空青。
空青轻轻颔首,接过玄铁盒放入自己的无常袖中。
“这些是一些谢礼,请无常笑纳。”观今递了一个纸袋过去,里面有几摞精致秀美的婴童纸衣,还有不少适龄玩具。
“……有心了。”面前的谢礼确实有点让空青无法拒绝,他想着家里那两只嗷嗷待哺的鬼, 心里就堵得不行。
“闫诺伊出身不一般,祖上有多位能人。更有一人现身居冥司高位。”
空青也从投桃报李地说了一句话,才没入冥道消失不见了。
观今闻言一怔,随即勾唇粲然一笑。
等她用闫诺伊的部分鬼元牵引激活了那枚书简。
“嗡————”
极似剑鸣的音波荡开。
书简上的花纹轮廓隐约浮现出土金色的虚光。
最后,一朵花的虚像在书简正上方缓缓绽开。
观今仿佛都能闻到这朵花绽放时那沁人心脾的芬香。
[青聆大陆·骨族]
书简末端本有个古朴素雅的古字。
等花儿绽放开后,那个字化作华国篆书所写的“骨”。
“原来,此骨非彼古。”
观今将书简收回掌心。
她之前还以为闫诺伊的外家是世代行医的古姓杏林世家。
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和自己有差不多来历的隐世家族。
寻常鬼元都是各种五彩斑斓的黑,最多跟修炼的功法有关,多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彩。
而闫诺伊的鬼元,更像是玄师天师的元神般生机盎然。
观今捏着这团鬼元看了几秒,随后径直将它纳入自己的神府。
要是大强在跟前,肯定会惊呼:我的个天爷耶!就从没见过阳间的人能融合鬼元。
观今紧闭双眼端坐在沙发上,全身运转自己的功法。
此时她经脉外包裹了一层极薄的莹白,而莹白之下才是观今自己青蓝色的魂力。
莹白和青蓝完全不相融。
双色一内一外平行运转于观今的经脉。
当这缕莹白经过观今颈后的大椎穴时,观今眉间紧紧地皱了起来。
“呃——”一丝鲜红的心头血从观今的唇角溢了出来。
三只役鬼几乎同时瞬移到观今的房门外。
观今休息室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三只役鬼互相看了一眼。
大强点点头,他神情凝重上前轻叩房门:“大人,可需要一盏热茶?”
里面仍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极淡的血腥味漫出。
大强立即改指为掌,伸出双手开始卸门。
观今休息室的门是特制的,除了平时观今在房间里时,役鬼可以自由出入。
其他时候都被役鬼契约限制不得入内。
把门卸下来是最优解。
青白的手,无视水泥钢筋墙面,像撕纸一般,轻易划开门板旁边的墙面。
正当大强准备卸另一边的门框了。
观今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内传出:“我现在无事,子栀帮我找一身衣服来。”
大强手下一顿,收回了手,摸出手机预约了后天上门补墙的工匠。
曹子栀则立马回了观今的公寓。
房里的观今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和满额的冷汗。
她捏着那枚书简,眼底盈满欣喜。
“我赌对了。”观今摩挲着书简上有些硌手的阳刻花纹,“还有意外之喜。”
她闭眼内视神府,嘴角翘起一丝小得意:“纯属误打误撞,孟家的传承居然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