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今接过纸巾轻声道谢。
她小脸上那双凤眼红彤彤的，泪滴粘住羽睫，显得她整个人可怜又可欺。
“……”齐羽凡还以为观今是装哭呢，没想到还真的是受了委屈。
刚才小婶骂人太难听了。
齐羽凡给观今倒了一杯温水后想把吴丽君拉到客厅的另一端。
却看见吴丽君捂着小腹瘫坐到地面，额头上布满冷汗，青白憔悴的脸上全是痛苦之意。
“小婶，你怎么了？！”齐羽凡本想说些什么，现在那些话全部咽了回去。
吴丽君这个难看的脸色谁都装不出来。
齐羽凡往前跨了一大步，扶住吴丽君，发现她手臂手背凉得吓人，他不由惊呼起来：“小叔，小婶是不是有什么病发作了！？”
齐晃还在想着那个陌生名字，他很确定不认识这个人，刚看见吴丽君瘫坐到地面，还以为她又要哭爹喊娘三件套了。
“她最近总休息不好，整晚难以入眠。”
齐晃边说着，边和齐羽凡将吴丽君搀扶到沙发上去。
“丽君？你哪里不舒服？”齐晃轻轻擦拭着吴丽君脸上的冷汗，凑近检查她的腿脚。
“肚子…很痛…”
吴丽君虚弱地睁开双眼，哀怨地瞅着齐晃，又用余光观察着观今，却见观今朝她走过来。
吴丽君下意识地把身体蜷缩进齐晃的怀里。
“要不打个120吧？”吴丽君的体温越来越低，脸色也越发地苍白，齐羽凡斟酌着开口建议。
观今凑过来径直给吴丽君把了脉，又看了吴丽君卧蚕下的泪堂，才说道：“她有些先兆流产。”
“什么！小婶怀上小宝宝了吗？”齐羽凡怔愣半秒，眼里迸发出欣喜，高兴地手舞足蹈。
但看到吴丽君现在这情况，他拿起手机解锁，担心道：“那、那现在还是送医吧。”
观今伸出手探向吴丽君的小腹，食指轻叩，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暂时护住她的胎儿。”
虽然这么多年，吴丽君怀了四次孩子，但是最终都没生下，孩子总莫名其妙地流产了。
怀得最久的一次，孩子都有五个多月了。
那孩子流产的时候都成形了。
齐晃想到这里，心里五味杂陈，现在他夫妻俩年龄都40多了，吴丽君还常年喝药。
现在这子能留住吗？
齐晃的眼里多了分小心翼翼，他从卧室里拿了床薄毯给吴丽君盖上。
听到观今的话，齐晃心里稍安。
“我不认识吴婉君。”吴丽君脸色稍微好了些，她抬起头冷静道。
“她是你这么多年生不下孩子的根本原因。”观今自说自话，双眼冷意蔓延，她慢条斯理地又拿了根香蕉剥皮。
吴丽君面无表情没有接话，手却下意识地抓紧了齐晃的手。
“这吴婉君是小婶的亲戚吗？她在小婶背后下绊子，所以小婶总流产？”
齐羽凡想破脑袋就只能从这个名字和小婶的姓名过于类似而想到这个方向。
“这么多年，我和丽君没能有自己的孩子，就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吗？”齐晃沉下脸，心头翻上多年积存的怒火。
听到齐羽凡的推断和自己想到一堆去了，齐晃皱眉咬着牙问观今：“那这个吴婉君现在在哪里？”
齐家也不是那种定要生孩子传宗接代的家庭，但一般男人都想有个自己亲生的孩子。
以前母亲也总盼着有生之年，他能有个孩子。
“吴婉君啊…”观今说起这个名字，见齐家叔侄的注意被她吸引过来，她轻轻说道，“她早就死了。”
齐羽凡一愣，齐晃的失望多于震惊。
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观今垂眸冷笑。
人都是利己主义，总会不由自主地把全部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自家人永远都是没有错的。
“吴婉君十九年前就死了。”观今慢慢踱步到吴丽君的左侧，“她的家人三天后才发现了她的尸体，找到她的时候人都变样了。”
“她的手腕本来像我这么细，结果下葬的时候已经膨胀到…”观今忽地抓起吴丽君的小臂比划着，“啧啧，比你这手还大两圈呢！”
“你滚开，别靠近我！”
这女学生的比喻让吴丽君觉得有什么东西沿着她胳膊爬到她脖子里去了，又痒又令她毛骨悚然，吴丽君尖叫着，伸出手去推观今。
观今在原地没动，任由吴丽君推她，吴丽君那点力度之于观今来说，毫无存在感。
“孟同学，请不要为难一个生病的孕妇。”齐晃伸手揽住吴丽君，他冷冷地肃声说道，语气里暗含警告之意。
齐羽凡观察着观今的神色和举动，观今这些行为和她白天相比大相径庭。
恐怕这些奇怪的举动，背后有他、小叔难以承受的原因。
试探到了齐晃的真实想法都在自己的预计里，观今轻声叹气。
她站直身，右手打了个响指。
这屋子所有的房门都应声而关，窗帘和窗户也“唰—”地掩上。
吴丽君惊惧的视线从紧闭的窗帘和厨房门上收回来，她转过头看向观今，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
这、这学生不是一般人！
吴丽君强行收敛住震惊的情绪。
齐晃这才回过神，眼前这个学生是个他全家都惹不起的玄师。
“孟同学…我…”齐晃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试探着开口想道歉。
“师娘，我最后问你一次，吴婉君你还记得吗？”观今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妇人。
“…噢，我想起了，她是我的一个远房的堂妹。”吴丽君歪头想了片刻，她才迟疑地说道。
“她很多年就溺水死了，哎，死的时候才20出头哩。”吴丽君惋惜地喟叹，“她还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全村的希望呢。”
“20年前的大学生，确实是乡村里飞出的金凤凰。”齐羽凡插嘴道，他瞥了眼小叔，20年前小叔也在念大学。
“她不会游泳是个旱鸭子，我却很擅长，之前老公年轻的时候溺水差点死了，都是我救起来的。”
吴丽君抬起胸膛自豪道，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眼神逐渐恍惚，坠入了记忆之河。
齐晃轻抚吴丽坤的背安慰她。
“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所以齐老师就和你结婚了吗？”观今听完，不冷不热地总结。
“！”齐羽凡24K黄金瓜眼瞬间就落在齐晃身上。
“……”齐晃有些沉默，过了十几秒，才怅然答道，“也不完全是。”
“我原本以为齐老师出身书香世家，会找一个相差无几的才女琴瑟和鸣，在糖醋油盐里再谈风花雪月。”
观今摇头叹息，仿佛在为齐晃可惜。
“什么琴，什么油，齐晃以前是我的老公，以后也是。一个女儿家家的，管闲事还伸手到男老师家里了。”
吴丽君朝观今狠狠地啐了一口，黄色的痰液落到观今的脚边，就差那么一点就沾上观今的鞋。
“本看在刘女士的份上，想温和处理这事。”观今倒是不气，她挑眉邪笑，眼里全是冰凉，“那现在就按我一开始的想法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