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昭看向波斯俘虏,“柘折城的守军还有多少?”
俘虏用蹩脚的汉话答道:“柘折城本有两千驻军,如今阿西尔失踪,思摩尔被杀,群龙无首,不知道那里的守军会不会弃城,估计他们会撤往萨末鞬城(撒马尔罕)。”
孙德昭沉思片刻,对李蔼说道:“李将军,事不宜迟,趁着敌人军心涣散,立刻率五千兵马前往柘折城,告诉城中守军,思摩尔已死,阿西尔被我们斩杀,开城投降可免一死,否则杀无赦!”
“我们都是骑兵如何夺城?”
“呵呵,谁说一定要攻城了?过去吓唬吓唬那些波斯人,说不定能不战而降!”
李蔼一脸兴奋,“末将这就出发!”
事情果然如孙德昭所料,李蔼兵临城下,僵持了一夜之后,波斯人打开了城门。
几日后,孙德昭率兵抵达,李蔼笑着说道:“将军真是神机妙算,那些波斯人听闻主将皆亡,早没了斗志,大部分都逃往萨末鞬城,末将只稍稍威慑一番,他们便降了。”
“这次俘虏了一千余人,缴获了还没来得及运走的十几车金银珠宝!”
孙德昭长吁一口气,点头道:“总算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了!”
李蔼闻言一愣,“拿下柘折城就算完成任务了?波斯人退往萨末鞬城了,我们难道不继续进攻?”
孙德昭摇头道:“我们兵力不足,战线拉的太长了,接下来要往东打,拿下俱战提和渴塞城,然后向东南逼近疏勒。”
“眼下波斯人大败,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只需一万兵马说不定就能拿下萨末鞬城,然后再向东进军。”
孙德昭连连摆手,“再往西就深入萨曼王朝腹地了,对方定会派遣援兵,一旦陷入苦战就麻烦了。”
“陛下的旨意是暂时控制住药杀水(锡尔河)以东地区,俱战提以东大宛国故地(费尔干纳盆地),这里雨水充沛,适合农业发展,必须控制在我们手中。”
李蔼点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我就没有意见了!”
三日后,孙德昭在柘折城留下一千驻军,与李蔼一同前往南下。
俱战提和渴塞城只有数百驻军,得知唐军抵达,皆望风而降。
十日之后,孙德昭率领一万精锐,浩浩荡荡抵达了疏勒以西十里处,与李嗣源统领的一万五千雄师成功会师。
双方士兵们列阵而立,旌旗飘扬,金戈铁马之声交织在一起,气势如虹。
一番热情洋溢的寒暄过后,李嗣源取出了一道圣旨。
“封李嗣源为安西都护府上都护,全权负责安西军政要务……”
孙德昭满脸艳羡之色,连忙拱手向李嗣源贺喜道:“恭喜李都护荣升此要职!今后定能大展宏图,为我大唐再立赫赫战功!”
李嗣源轻轻摇了摇头,“此时恭喜尚早,待成功拿下疏勒之后,我定会为诸位将士请功,如今虽已攻占数座城池,但安西尚有近半土地还未归附,且这几座新克之城亦需时间巩固治理,可谓任重而道远!”
孙德昭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葱岭以西之敌兵微将寡,实力孱弱不堪一击,想我大唐国势昌盛,天威震烁四方,一旦大军压境,那些小城必然望风而降,纷纷归附于我朝。”
“至于疏勒,不过一座孤城罢了,城中守军仅有一万多人,凭我军之强盛兵力,将其攻下绝非难事。”
李嗣源微微颔首,紧接着提醒道:“敌军看似弱小,但不可掉以轻心,我等远离中原腹地,并无援军可依恃,攻打疏勒务必谨慎行事,力求以最小代价换取胜利。”
孙德昭沉默了片刻,“李都护,我军大败波斯,收复于阗,正是士气高昂之时,可携大胜之威,恩威并施,逼迫疏勒开城投降。”
李嗣源思考片刻后说道:“此计可行,正好我们休整两日,先派人前去劝降,若仆固拓识时务,便可免去一场兵祸。”
“陛下打算放过仆固拓?”
李嗣源点点头,“再给他一次机会,安西新设,地广人稀,需要需要大量劳力垦荒,陛下不希望死太多人。”
“仆固拓野心勃勃,上次背弃盟友,使得喀喇汗人战败,这次未必肯归顺,万一一直拖着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给他第三次机会?”
李嗣源冷哼一声,“一次两次是仁慈,三次四次就是软弱,陛下说的是最好少杀人,不是必须少杀人,机会只有一次,否则就拿他来震慑其他摇摆不定的部落。”
孙德昭笑着道:“就得这么办,不服就杀,免得后患无穷!”
次日一早,李嗣源派遣使者前往疏勒城劝降。
仆固拓答应谈判,跟使者提了不少苛刻的条件。
李嗣源得到使者汇报,脸色瞬间阴沉,“想故技重施?真以为我好混弄?告诉仆固拓,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放下兵器,无条件归顺,给他三日时间考虑,时间一到我们就攻城,等着被剿灭!”
使者再次入城传达李嗣源的话。
仆固拓内心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他深知唐军实力雄厚,兵强马壮,但要让他就这样轻易放弃手中所握有的权力,实在心有不甘。
正当他左右为难、迟迟无法做出决断之时,胡咄葛·仆利进言道:“可汗!唐军如此嚣张,哪有半点真心想要与我们谈判的诚意?”
“如今敌我双方的兵力其实相差不大,我们据城坚守优势更大,与其这般畏首畏尾,倒不如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打完之后再商议也不迟!”
仆固拓紧紧皱起眉头,满脸忧虑:“可是……若此战失利,那该如何是好?况且我们一座孤城,就算能够暂时抵挡住唐军的进攻,恐怕也难以长久坚持下去。”
“可汗,您真的心甘情愿?真的甘愿毫无条件地将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切都拱手相让给唐人?”
仆固拓一下子愣住了,嘴唇微微颤动着,却未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胡咄葛·仆利见状,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可汗,倘若这场战斗不幸落败,那我们也就只好认命,无条件归顺于唐廷,如果我们侥幸获胜,届时由我们来提出条件,料想唐军不敢轻易拒绝!”
说完这些,胡咄葛·仆利目光灼灼地盯着仆固拓,似乎在等待着他最终的决定。
“可唐军使者说只给三日时间,万一开战之后,唐军不再接受谈判怎么办?”
胡咄葛·仆利满脸不屑,“他们就是吓唬人罢了,真有这么硬气,也不会主动提出谈判了。”
仆固拓沉默了一会,咬牙下了决心,“那就先打一仗再谈!”
李嗣源得到回复,冷冷笑道:“看来仆固拓还在做着美梦,那就满足他,将他打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