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春天来了,怎么最近那么多的人成双成对?”苏子清一身弟子服饰,坐在楼顶上看着楼下的人,“不像我,只有一堆小姐姐。”
“可能你魅力不够,所以没有另外一半。”谢堂燕冷笑,“记得下个月要出去历练。”
谢堂燕找了苏子清一个上午,最后发现她在主峰的楼顶上睡大觉。
“啊?”苏子清长叹,语气里满是指责,“就是说,你们忍心让我一个筑基期的小菜鸟,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么?你们良心不会痛么?”
苏子清自从重新拥有实体后,重修了。
她的大号废了,只能是重新练小号。
现在的韫玉已然是元婴中期的修士。
“不会,是掌门安排的。”谢堂燕瞥了一眼人,语气冷淡。
“呵,难怪你追了那么多年,还没有追到我徒弟,就你这样?下辈子吧。”
说完,苏子清一个利落的翻身,从主峰楼顶上跳下。
看着苏子清利落的动作,谢堂燕冷哼,“动作还挺快。”
还没有追到韫玉,这个真的是谢堂燕现在最大的痛楚了。
苏子清刚落地就看见从大厅内议事出来的韫玉。
“嘿,韫玉长老,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了你。”苏子清对着韫玉挥手,眨眼道,“要不要跟我去约个会啊?春天来了,他们都成双成对的,人家也想。”
看着自家师尊的模样,韫玉忍俊不禁弯眸笑道,“好啊,那请问师尊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踏青呢?”
听到这话,苏子清上前挽着韫玉的手,“那就三天后,听说三天后是山下的花朝节。”
“好,那我最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韫玉温声。
“要我说,掌门就是精打细算。”苏子清不满,“有了我一个为宗门献身还不够,现在为了贿赂我留在清远宗,竟然让你当长老,太过分了。”
两人往主峰外走。
没有走出多远,一身长老服饰的陈倚玉也从大厅出来了,日光落在他的满头银丝上显得格外地冷清。
他眸子里的冷淡在看得苏子清的背影时,似乎融化了些。
“你也要去?”谢堂燕不知何时出现在陈倚玉的身边,也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只是他的目光落在韫玉身上。
“嗯。”陈倚玉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只是这次他申请历练带队。
在知道苏子清这近百年的经历后,他只想多看住她一些,怕她再次陷入濒危情况。
“韫玉长老!”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韫玉和苏子清齐齐回头,就见一个长相俊俏的修士,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正向两人走来。
苏子清歪头,看了看来人,并没有说话。
俊俏修士走了过来,耳朵明显是红得厉害了。
“韫玉长老,其实……我……我关注你……好……好久了……”俊俏修士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染上了红晕。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下,确实很是大胆了。
苏子清饶有兴致地看着,期待他下面的话。
韫玉则是看着他,想听听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那俊俏的修士似乎也是鼓起了勇气,将手中的礼物往前一递,大声道,“请问能和你交个朋友么?”
交朋友?苏子清闻到了非一般瓜的味道。
然而没有等到韫玉的回复,苏子清就感觉手里挽着的韫玉,一空随即有个身音在身旁的不远处响起。
“不行,她不需要朋友。”
声音极为冷,盯着那个俊俏的修士眼里满是警告。
苏子清回头,就看到谢堂燕将韫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眼神冷冷地警告着这个俊俏的修士。
那个俊俏的修士抬头看着谢堂燕,不自觉地退后两步,“谢长老……”
看着谢堂燕的模样,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他早听闻在众多长老中,就这个谢长老的脾气最差了,真的会动手打人。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俊俏的修士暗自给自己打了气,强撑着开口,“可是韫玉长老并没有说,这只是谢长老你说的。”
看到这里,苏子清心中默默地给这个俊俏地小修士竖了个大拇指。
人才啊,在知道谢堂燕脾气的情况下,还这样说。
谢堂燕这个情敌,有点东西,她苏子清佩服。
cp又能磕多一对了。
“呵。”谢堂燕冷笑,“这还用她开口?”
说着谢堂燕就想释放化神期的威压,让他知难而退。
但没有放出,就被韫玉拉住了胳膊,“师伯,不可。”
谢堂燕一怔,回头看着韫玉眼底的不赞同,心里一时间情绪翻滚,抿着唇,别过脸去。
“谢谢你。”韫玉从谢堂燕的背后走出来,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修士,“交朋友可以,礼物你就收回去吧。”
谢堂燕见状沉默不语。
“好……”俊俏的修士一时间是又惊喜又是失望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韫玉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人名字。
“我叫欧阳锦。”
“好,很高兴认识你。”韫玉朝人点头,“不过我们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下次有空可以到我灵峰坐坐。”
“好。”欧阳锦抱着手里的盒子,心中有不禁地失落。
而一旁的谢堂燕浑身气压极低。
作为一旁吃瓜的苏子清,不仅感叹韫玉比起刚来清远宗时的进步,也感叹漂亮小姐姐还是很多人喜欢的。
只是一旁的某个人,醋坛打翻了,今晚可以吃蹙猪蹄了。
就这样,韫玉打发了欧阳锦,一手拉着一个人拐过了拐角。
等到了拐角处,谢堂燕被拉着的手,变成了他拉着韫玉。
还用法术让苏子清的手松开。
?
苏子清咬牙瞪了眼谢堂燕。
很好,她决定不让谢堂燕踏入灵峰半步。
“师伯?”被突然拉走的韫玉一头雾水。
“闭嘴。”谢堂燕冷声,但说完后又觉得后悔了。
放低了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变得温和,“不要叫师伯,我不是你师伯了。”
说完这话,便一挥手,两人都消失在原地。
全程一套,行云流水,没有让苏子清和韫玉有反应的时间。
看着突然不见的两人。
苏子清暗暗低骂了一句。
要不是自己现在是个筑基小菜鸡,现在指定给谢堂燕打一顿,打到他爹都不认得他。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苏子清,只能是在主峰瞎逛逛,毕竟现在主峰上也开了不少的花。
在穿过长廊后,苏子清看到了个老熟人。
“嗨。”苏子清朝着人挥手。
那人见到苏子清后,手忙脚乱地将身前的东西往身后藏。
?
今天啥日子?苏子清不解。
“周浩,你小子在藏什么?”苏子清绕过长廊,走了过去。
周浩是之前苏子清刚入清远宗时,带头欺负苏子清的人。
只是后面被苏子清压着打。
这一打也是很多年。
“没……没什么。”周浩别过脸,不看苏子清。
“哇,你小子该不会也是动春心了吧?”苏子清有些好奇。
“关你什么事。”周浩虽然说话利索,脸上也有一丝红晕。
只是掩在长廊底下的阴影里,看不出来。
“行吧,那就不关我的事。”苏子清耸肩,也没有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话说,我们很久没有打过架了吧?要不改天打一架?”
说到这个,苏子清就很怀念以前按着他们打的日子了。
“你筑基。”周浩不赞同,“我不跟你打,我金丹。”
?
苏子清怎么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还不止一次。
“行。”苏子清摊手,“那有缘再见,朋友。”
说着拍了拍周浩的肩膀,准备再四处逛逛。
刚走没多远,周浩就叫住了她,“等会。”
“你改变主意了么?朋友?”苏子清回头,以为周浩改变主意了,想看看筑基是怎么被金丹打残。
“谁……谁跟你说打架了?”周浩没声好气,走上前,将刚刚藏在背后的食盒拿了出来,递到苏子清前,“给你。”
苏子清挑眉,没接食盒,“你没下毒吧?我灵峰虽然有丹修,但是被毒倒也很难受,要花钱的。”
“少废话,我周浩不干偷鸡摸狗的事,拿着。”周浩没看苏子清,“之前就想去看看你,这不是一直没有机会,算是补偿。”
听到这话的苏子清点了点头,接过食盒,“谢了朋友。”
接过食盒的她,就想当下打开。
“等会,你回去再打开。”周浩出声制止了苏子清的动作。
苏子清莫名其妙,不过既然食盒的主人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打开。
“那谢谢了,改天请你喝酒。”苏子清拎着食盒,朝人挥手,“我先回去喂鹅了。”
“好。”周浩站原地,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但是声音依旧平淡。
等苏子清回去后,发现徒弟们都出去了。
就只有她一个人。
此时正是阳光正好,她干脆搬了张摇椅,躺在树底下。
灵峰的布置跟梅峰还是一样,院子里都有一棵大树,每到春天时候,这棵大树都会开满粉色的花,花上会有淡淡地幽香。
食盒被苏子清放在一旁,想着等小徒弟回来后再吃。
只是春天风吹来,让苏子清产生了困意,很快她遍睡着了。
明媚的春光,暖和的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
等苏子清睡着后,她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长身玉立,一身长老服饰,只是一头银丝的长发格外显眼。
陈倚玉低眸看着入睡了的人,许久之后,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然后指尖微动,食盒里的一个信封便出现在自己的手里。
打开信封后,陈倚玉看着纸笺上的内容眉头紧蹙,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指节被他捏得发白。
随即陈倚玉心间一动,手中的纸笺便消失在了他手里。
他看着躺在摇椅上的人,心中滋味尽是难以言说。
持悲持喜,挨过经年矣。
从苏子清见到周浩起,他其实一直在不远处看着。
只是那么多年来,他还是无法释怀,是自己送的刀,杀死了她。
他是个刽子手。
自苏子清拥有实体到现在,已然是过了十年了。
这十年里,他不敢再次接近苏子清,但是又十分渴望接近她。
这样的矛盾,一度让他陷入痛苦的自我纠结中。
但是此刻,苏子清睡着了。
陈倚玉想靠近些看看她。
虽然只是想着,但是身体已然是凑近苏子清,眸间温柔,想将她的眉目一一描摹,然后刻入心底,这样他下次想她时,会更加地清晰。
这样的事情,他想干了很久,终于在今天动手了。
一夕尘窗香又起,宛若有春相记。
少年来看眉青,不知谁最无情。
这样熟悉的眉眼,像极了平时她笑起来的模样,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春风吹过,树上盛开的花瓣落在了陈倚玉和苏子清的衣角上。
两人的距离也极近,像是一个人躺着,一个人俯身在听着悄悄话。
陈倚玉隐约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又一下,明明那么大声,震得陈倚玉都有些慌乱了。
但是摇椅上的人却没有醒来的痕迹。
他心底这些年来的情绪,像是滔天的巨浪要压不住一般,想翻滚而下。
只是理智在不断告诉他,不能再待下去了,这样他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最终,他还是起身,让自己转过身去捏诀,消失在了原地。
等陈倚玉消失在原地后,摇椅上的人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么灼热的视线,怎么能不醒来呢?
苏子清抬头看着一树的花。
春,酿出了多少令人向往的心事呢。
……
三天后的花朝节,苏子清没有带着几人去山下,参加那个热闹得节日。
而是搞了几条船,准备游去往清河宗的那条江河。
那处一如姜宁佚所说,这个地方像是一个世外桃源,漂亮极了。
水岸两处,以及山上种满了花,此时开得正盛。
花色、柳色照在碧色水镜上。
双燕穿梭在柳丝中,时时有风吹过,花气压青波。
“诶?”苏子清看着将她拿出来的船都拿走的几个小徒弟,恼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叫你们拿船,你们不带,我拿一条,你们就偷一条是吧?”
苏子清就只有五条,都被拿走了。
“不是?其他人两个三个我能理解。”苏子清叉腰对着水里的五叶小舟喊道,“元孝之,你几个意思?你一个人要坐一条?你体积比较大?”
“别问。”没有走远的元孝之没有搭理苏子清,而是朝她扔出了一个灵石袋,“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苏子清接过灵石袋,掂量了一下,喊:“得嘞,这船归您了,老板。”
“苏仙子你自己再搞一条吧。”姜宁佚对着苏子清喊。
看着江上五条逐渐远去的小船,苏子清认命了。
她还是重做一条吧。
在苏子清砍了一棵树回来时,准备削一下。
旁边递来了一张手帕。
苏子清抬头,就对上了陈倚玉的目光,“大师兄?”
“擦擦吧。”陈倚玉移开目光,温声,“我这里有条船,不用做了。”
说着,陈倚玉一挥手。
水上出现了一条船。
苏子清内心狂喜,今天终于不用干活了,苏子清一把捉住陈倚玉的手,“大师兄,你是好人。”
然后率先上了船,对着没有上船的人招呼。
“大师兄快来,赏花了。”
只留下发愣的陈倚玉。
陈倚玉唇边扬起了一抹笑,轻声,“好。”
两人上船后,苏子清直接做在船头,看着两岸的花。
而陈倚玉则是坐在不远处心不在焉地看着两岸等到花。
船被施了法,缓慢地向前。
两人皆是不语。
春风吹过,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
风暖酿花天。
许久后。
“师兄。”苏子清突然回头,就对上了陈倚玉的目光。
陈倚玉耳根发烫,移开了目光,轻声,“嗯?”
“有没有人告诉你?”苏子清像是个恶劣的孩童笑,看着慌乱移开目光的人,“偷看人的时候,不要直勾勾地盯太久,很容易被捉包的。”
“我没有。”陈倚玉别过头,下意识地狡辩。
这样的借口拙劣极了。
“那好,没有。”苏子清却是毫不在意地笑,“师兄,你的头发白了,是因为我么?”
“不是。”陈倚玉这下有种被捉到痛处的错觉,继续狡辩。
那是因为他自己,这是他应得的。
“我都知道了,其实……”苏子清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陈倚玉,春风吹起了她的衣角,花气残留在衣角上,“师兄,那刀原本就是属于我的,你不给我,我也会找到它。”
“我会死,这是我的宿命。”
苏子清看着陈倚玉的眼睛,眼神里有某种决绝地坚定。
“不。”陈倚玉看着这样的苏子清,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眼神里满是慌乱,“你不会死,也不能死。”
苏子清走到陈倚玉面前,抬头看着这个一头银丝的人,伸手拿起他的一撮银发,银发像是上好的绸缎,在苏子清的手里,冰凉地。
这样的动作让陈倚玉整个人一震,整个人突然变得僵硬,他垂眸看着在自己面前的人,心口开始控制不住地跳动着。
她手里拿着自己的头发,还那么近。
苏子清也注意到了陈倚玉的反应,抬头对上了陈倚玉的眼睛,狡黠地笑道,“好,不会死,我有师兄你在。”
这话就像是最后一滴水,让陈倚玉原本快决堤的心中大坝,轰然决堤。
他伸手将人拥入怀里,不让苏子清再次离开,满是怜惜的语气里如果仔细听,会发现里面夹杂着害怕的情绪,“对,我在。”
他害怕,再次失去苏子清。
花瓣被风吹得满天翻飞,落在了水上。
荡开了水里倒影着一对相拥影子。
苏子清抬头,垫脚亲了陈倚玉的下巴,声音里满是温柔。
“陈倚玉,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