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庄家开出骰子的时候,显示的是四五六,大。
“发了!发了!发了!”周围的人在喊。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能行!”
“再来再来!”
“我这次有神女,再来一次,绝对能翻盘!”
“我也有,哈哈哈哈!”
一身男装的韫玉和吴雪听到这话,眉头微挑,拜石像么?
两人对视一眼,随机分开,去了两个赌大小的桌。
赌坊有很多赌赢钱的方式,这种方式是最简单的,两人也是从最简单的玩起。
来到赌坊也有半个时辰了,从一开始的好奇,到观察了这里的人玩了几局。
韫玉和吴雪也跟着那些赌徒几局,有输有赢,总体不赚不亏。
韫玉不动声色地走到那个说有神女的人旁边,余光打量了一圈,随后跟着那赌徒一样押了小。
而另外一边的吴雪则是跟着她那桌的人,押了大。
等到庄家开骰子的时候,都赌对了。
韫玉观察着那个人,那人每次赢了后,都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叨叨地念着什么,最后再来一句,感谢神女。
等到那人连续赢了十几局的时候,神情已然是非常亢奋了,口中念叨着的话越来越快,从起初开始押筹码念一次,到一直没有停过地念。
慢慢地,韫玉发现,周围的人也开始念念叨叨了,声音很小,被赌坊中的骰子转动声、雀牌声、酒杯的碰撞声、赌徒的辱骂嬉笑声淹没。
一切都是同时发生,让人难以辨别。
而同样地,周围赢的人也越来越多,从开始的一赔二,一赔三到一赔十。
越来越多的人往里面投大量的钱财。
除了赢的,也有不信邪的再投反方向,然后输了不少的。
渐渐地,周围的人眼神不再清明,像是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兴奋中,嘴中不停地念叨着。
或大、或小。
要赢、要发财、要翻身。
韫玉看着这些人从手上的几两银子,到手上的筹码成堆。
那些赌徒看着手中的筹码,眼中散发的是一种奇异的光。
“最后一次,只要赢了这一次,我们家就发财翻身了。”一旁的大汉痴痴地笑着,这是他难得赢了的局,只要赢了这一局。
他就有机会回家,去给家里的老子和娘看病了,家里的债务也能清了。
“我押大!全押了!”
“我押小,全押!”
“押大!”
“押!”
“押!押!押!”
一个接着一个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是有人开了个头,那些接近癫狂的人,此时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赌神。
等到周围的人都下完了注,庄家开始摇骰子了。
周围的几桌,再也没有各种怒骂嬉笑的声音,赌徒们口中念叨的声音逐渐开始有些清晰。
韫玉侧耳听,似是一段颂咒,具体是什么,她还是听不清。
这一刻,在赌徒的眼里摇骰子的骨筒,就像放得极其慢,每一分一秒都是漫长的。
终于骨筒落在了桌面上,庄家的手压在上面。
“开!”
“开!”
“开!”
“大!”
“小!”
“大!”
……
青瑶是当天晚上被带走的,说是认识一下要新伺候的主子——清澜姑娘。
刚进到房间,青瑶就发现这里的装饰比她早上去的那间好看多了,更加精致,就连房中的香都好闻。
在进来之前,春桃有跟她说过,这个清澜姑娘是翠玉轩的头牌,但是脾气不好,很多婢子不愿意伺候,或者伺候着就伺候出了阴影。
所以就导致,轩里的婢子宁愿干粗活,也不愿意去碰这个霉头。
后来不知道谁想了个主意,让新来的婢子去伺候。
最后的结果就是,新来的婢子被搞抑郁了好几个,然后有些宁愿一辈子干点脏活累活。
青瑶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脾气,能逼那么多姑娘成这样。
她倒是要看看。
不过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她惊了,这个头牌真的好看,真就一举一动都是媚态万千。
只见那个叫清澜的姑娘,穿着一身紫色的纱裙,香肩也半露,正倚在榻上吃葡萄。
许是听到有人进来了,轻轻抬起眼皮,看着正东张西望进来的人儿,舌头舔了舔刚刚沾染上葡萄汁纤长的手指,嘴角勾起,“这是新来的婢子?”
“是。”青瑶没有行礼,只是盯着清澜的动作,内心像炸了烟花,太好看了!
清澜的美不像云娘,清澜的美中带着些许英气,但是这种英气和身上的媚恰好结合在一起。
斩不斩男,青瑶不知道,但是一定很斩她。
梦中情女。
“哟,还是个没有规矩的?”清澜看着盯着自己的人,掩唇轻笑,“看来是规矩没有教好,还得本姑娘亲自动手。”
说罢,就拿起一旁装着热茶水的水杯,往青瑶身上扔去。
但清澜并没有听到预想中想要听到的声音。
青瑶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茶杯,杯里的水也没有洒出来。
“这是美人姐姐赏我的茶么?”青瑶眯眼对着清澜笑道,“多谢漂亮的清澜姐姐赐茶了。”
说完仰头,一口喝完茶,拿着茶杯走到清澜面前,伸手指着茶杯眨了眨眼问,“姐姐,你这是什么茶?怪甜的。”
清澜被这样的举动给整得有点愣,掩唇突然轻笑出声,“这个是花茶,你要是喜欢得伺候好我,这样我可以再赏些给你。”
“要不,就现在给我吧,我姐姐没喝过呢?”青瑶挠了挠头,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语气是平淡,“我也没有钱,这样吧。姐姐,你把茶分点给我,我给你介绍我姐姐。”
“你姐姐?”清澜挑眉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姑娘,“你姐姐是谁?”
“明珠,她今天才来。”
“明珠?”清澜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但很快就消失了,“『但教南海明珠在,不必青天皎月生。』里的明珠?”
“嗯,对的。”青瑶点头。
“你叫什么?”
“小云。”
“破晓的晓?”清澜再次从盘里拿了个葡萄,放入口中,不经意地问。
“不是,大小的小,天上的云。”青瑶指了指天。
“你父母挺偏心,大女儿的名字起得不错,你这个名字实属一般。”清澜这次没有看青瑶,声音恹恹地,“明珠。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嗯?”青瑶见人在念着诗句,随即凑近,笑吟吟地盯着清澜,“漂亮姐姐似乎很喜欢明珠这个名字,要不我让我姐姐改个名,以后你叫明珠,我姐叫清澜吧。”
“没事,姐姐那么宠我一定会同意的。”说到这里,青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证,“你那么好看,用明珠这个名字也合适,以后就叫个昵称,叫猪猪。”
“珠珠?”听到这话的清澜回眸,就对上了青瑶含笑的眼睛。
“对呀,你不喜欢?那小名还是叫澜澜吧,这样可爱。”青瑶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没有了笑意,觉得可能这样的叠词她不喜欢,“要不就叫晓珠吧。”
“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青瑶挠了挠头,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反应,估摸着是不喜欢,“那水晶?还是说你喜欢叫长对盘?”
“呵。”清澜被彻底逗乐了,一开始以为这是个胆大的,没有想到还是个胆大不懂规矩的。
突然被呵的青瑶有点摸不着脑袋,在她没有想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头牌姐姐发出一声冷笑时。
一条黑色的皮鞭就已经往她身上抽来。
出于正当防卫,青瑶当场表演了个大于90的下腰,躲过皮鞭。
鞭子抽了个空。
在鞭子抽空后,青瑶一个起身,用脚踢了皮鞭,皮鞭一时间飞上了空中,青瑶瞬时伸手接住,拿到自己身前,轻快道,“诶,这个鞭子不错,打人一定很痛。”
而一旁的清澜则是皱眉,伸手揉着手腕,刚刚青瑶这一踢可是震得她的手腕发酸。
“姐姐,你那么好看,耍鞭子不好。”青瑶眯眼,“要不要试试玩乐器,那个打人好看。”
清澜被气笑了,从榻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青瑶,“帮我梳妆。”
青瑶原本的气势,被站起来的清澜给搞得有点愣,好高这个姐姐,就她那身高比师伯矮一点,但是比她高了一个头。
现在的人都喜欢个子高的?
“怎么?不乐意?”清澜见人发愣,回眸冷笑,“你要是不乐意,就滚出去。”
没有办法,清澜发现这个小云似乎会武功,还不怕事,她打不过。
“美人姐姐,怎么会不乐意呢?”青瑶跟上,“必须一百个乐意。”
青瑶走到清澜坐下的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给清澜梳头打扮。
就梳妆打扮这种事情,对于青瑶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她在宗门也经常干。
等青瑶吭哧吭哧地给清澜梳妆完后,满意地拍了拍手,“搞定,好看吧,美人姐姐?”
清澜看着镜子里扎着双螺髻的自己,额前的青筋正突突地跳,珠钗插得乱七八糟,什么颜色的都有。
“你是要在我的头发上摆个百花宴么?”清澜的声音冰冷,如果仔细听,能听得到,她在压抑着怒气。
“不好看么?”青瑶看着镜子里的清澜,“花花绿绿的,这不挺好看。”
?
啪叽一下,清澜脑子里的某条线彻底断了,伸手指着门,“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美人姐姐,生气会不好看的。”青瑶连忙安慰,“要不你梳一次?我这不早上刚来,不熟悉业务,这属于赶鸭子上架了。”
?
清澜瞪着青瑶,真得被气笑了,这人怎么那么理直气壮。
“我说的是实话嘛。”青瑶似乎是猜到了清澜内心所想,“我才从乡下出来,没有见过其他的样式,美人姐姐不要介意,我会学的。”
清澜从镜子内看着小姑娘的表情,抿了抿唇,“我就教一次。”
这个小姑娘再走了的话,那么今晚就没有人伺候她了。
“好的。”
于是青瑶看着清澜把头上的珠钗都拆下,重新梳头。
等到清澜都梳妆好后。
老鸨已然是在外等候多时了。
“这次是几大世家的少爷,小祖宗,你怎么能让那些少爷等那么久?”老鸨的语气里带着职责,“去吧,好好陪那些少爷说说话。”
不过她也不敢说太过,清澜的脾气大,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毕竟是能说不干就不干的人,何况那些公子哥就喜欢清澜的性子。
“你跟着清澜姑娘。”老鸨指了指一旁的春桃,“小云今天才来,不懂的事情太多,你先跟着教会小云。”
这下真的是赶鸭子上架了。
清澜的脾气还是比较随性,看谁不顺眼,都会拿鞭子去抽,或者不断挑刺。
薛妈妈也不知道这个小云能受不受得住,如果心理素质不太行,那就得再物色个女娃伺候她了。
毕竟清澜真的出现过打死婢子的情况。
自从出现那个事情后,越来越少的人愿意接近清澜,清澜也似是找到了发泄的乐趣,就喜欢对婢子用鞭子进行抽打。
现在是楼里的人,上至婢子下至其他姑娘,都是惧怕她。
可偏偏公子哥都喜欢清澜。
青瑶跟着清澜,穿过回廊,然后从楼梯走上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姑娘,请进。”门口的小厮低头。
开门的是守在门口的小厮,小厮穿的不是楼里的服饰,但是料子看上去不错,理应是某些世家公子带出来鹅家丁了。
青瑶扫过几人,看着那些家丁眼中并没有很明显的惊艳神色,可以猜得到,应该是常客了。
等跟着清澜进去,青瑶便见到屋内灯火通明,四周都点着蜡烛,而在屋顶出吊着几夜明珠。
屋内有舞姬在跳舞,有乐师在伴奏,每个都穿着单薄,肩上披着一层透明的纱衣。
而在舞姬的四面坐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他们或斜倚在地上,身旁有姑娘斟茶递水果,或者正痴迷地盯着舞姬的腿,眼神在舞姬的腰和腿上流连。
“看来我来得不巧。”清澜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时,周围的乐师停止了奏乐,只有舞姬还在不停跳着。
“没有想到公子们已经在看其他姐妹的舞姿了,看来清澜是不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