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完菜，距离吃饭还有十几分钟。
江虎一边擦手一边把李祥和王超叫了过来，然后从舢板上拿了一条小苏扔给李祥。
“感谢这段时间你俩在炊事班的付出！这条烟你俩拿回去分了。”
李祥和王超眨巴着小眼睛。
“虎子，啥意思？”
“不要我俩了？”
江虎笑道：“你俩直接去找艇长，说能力一般水平有限，自己也不想干炊事班，申请回老专业，让艇领导再换人过来。”
王超郁闷道：“果然是觉得咱俩不行啊……”
李祥鞋拔子脸抖了抖，知道江虎是什么意思了。
既然你对炊事班的战士没有包容心，那你安排其他人过来干。
又苦又累的，还不讨好。
谁愿意干似的。
但俩人性格有点怂，不太敢。
江虎直接道：
“你俩年底退伍的人，船又要报废了，艇领导过不了多久就得去学习，你俩怕个屁啊？真有问题我还兜不住？”
俩人顿时信心爆棚！
……
下午配菜的时候，刘超就来到了中甲板。
他十分客气问江虎。
“虎子，咋回事儿？李祥和王超怎么不想干炊事班了？”
江虎笑道：“副长，出力不讨好的事儿谁想干？”
刘超小声问江虎：“他们都听你的，你说句话他俩就留下了，现在找谁谁也不想来干啊。”
江虎无所谓道：“找人不是我的工作啊，我没法安排人过来啊，李祥和王超不想干了，我总不能强迫他们吧？”
虽然不知道具体事儿，但刘超一下子就懂了。
这事儿大差不多就是江虎授意的了。
俩人关系很好，刘超也不藏着掖着了。
“虎子，你有事儿直接给我说就行啊，哪里不满意，我解决不了不还有艇长吗？咱关系都没得说。”
江虎也不想为难刘超，这事儿刘超也就是帮着李乃军跑腿。
“副长，和您确实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事儿我告诉你是这样的……”
江虎把事儿一说，刘超这才明白啥意思。
想到江虎为人太仗义，这事儿确实会让江虎不舒服。
江虎又道：
“作为兄弟，我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全艇没有人干的活儿人家俩人是干了，这不是烟和饮料的事儿，这是艇上对人家态度的事儿，暂且不提我该不该拿炊事班的炒菜勺，人家俩人冲着我来的，我不得对人家好？”
“我缺那点钱？人家买不起烟和饮料？”
“哪个四期到期的老士官能跟李祥似的？哪个年轻气盛的上等兵到期不干了，还有王超这么沉稳？”
江虎没说伙食费的事儿，也没提李乃军把伙食费用在哪里的事儿。
留着面子呢。
刘超心里很清楚，江虎占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此时刘超心里也有些不痛快。
这叫什么事儿？
不该这么干啊。
“明白了，这事儿你们都没错，我去找艇长汇报，就说李祥和王超就是不想干了，其他的我不说。”
江虎点点头，深深看了刘超一眼。
“副长，咱是兄弟，您这边赶紧想办法去轻护（轻型护卫舰）干个二副，过几年调个大副，回头调副团啥的都没问题。”
刘超当然知道江虎说的有道理。
但刘超努了努嘴，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什么。
江虎也想说点什么，却也没有继续张嘴。
李乃军的事儿是江虎给办的，已经确定了下一批李乃军就去学习。
刘超没关系，没人脉，却不好意思给江虎张口。
江虎也想到了周康给自己说的话，说这样的事儿能办，但办事儿的得担责任。
如果是正常选取，这事儿就没问题。
江虎看到了刘超的犹豫，也猜到了刘超的想法。
算了，暂时先别问。
……
李乃军和刘超聊完了之后，刘超按照李乃军的指示去找几个人聊，问一下愿不愿意去炊事班干。
刘超一走，李乃军的愤怒就藏不住了。
这李祥和王超真是不想混了！
到期了就牛逼起来了？
船快报废了就不服从安排了？
不过有件事儿不太对劲儿。
江虎不可能连这俩人都压不住吧？
李乃军当时就判断出来了，那是江虎没想发挥作用。
可是为什么呢？
这么聪明的兄弟，以前这样的事儿早就给大哥提前解决了啊。
没一会儿刘超回来了，告诉李乃军没人愿意干。
李乃军让刘超把人喊过来，艇长亲自问，给点压力。
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乃军气得不轻，当时就怒了。
于是，全体艇员前甲板集合。
一共二十来口子人，全都吊儿郎当站在前甲板。
李乃军一通训斥，说什么“不以艇为家”“没有责任心”“没有付出精神”之类的。
有人在心里就嘀咕了。
让谁付出？
别人都天天玩手机睡大觉，就挑俩人去炊事班累死累活干活，谁愿意当这俩人？
如果全艇都在忙自己的专业，在炊事班干的人也平衡啊。
去炊事班的好处无非就是能抽个烟喝个饮料，但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李祥和王超不想在炊事班的缘故了。
所有人都一致很理解俩人，因为这事儿确实不是那点钱的事儿，就是一个对甘愿付出的人的一丝微弱的关怀。
都知道了，就更没人愿意干了。
李乃军当时就郁闷了。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此时李乃军是担忧的，整个码头上的艇领导都面临着同样的管理困难。
剩下的人不好管，没有了姜东明和刘正晓这一类的人的帮助，他们才发现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
如果因为这样收尾的事儿出了问题，水警区领导谁还会信任这些艇领导的管理能力？
谁还放心把新装备交到他们的手里？
岂不是已经定好的学习机会就要丢了？
此时，李乃军终于又想到了江虎。
在晚饭后，江虎洗了个头就坐在码头上钓鱼了。
李乃军叼着烟溜达过来。
“钓几条了？”
“条数倒是不少，就是小光鱼，熬个汤倒是很鲜美，晚上喝几瓶啤酒睡一觉，舒舒服服。”
江虎说话还和以前一样。
俩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李乃军终于道：
“虎子，你说现在艇上遇到这么一个事儿，没人愿意干炊事班了，吃饭问题可是大事儿啊，咋整？”
江虎笑道：
“伙食费也不是全用在伙食上了啊，二十多口子人一个月伙食费不少，每个月抽出来千儿八百的偷着给干活的炊事员，肯定有人干。”
李乃军一听这话，脸皮子顿时抖了抖。
他什么都懂了。
这样的事儿多少有些尴尬了。
江虎却不知道，李乃军心里此时也生气了。
你是很牛逼，你是帮过我。
但这事儿你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