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眼里含着热泪,满身的黄沙,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
谁会想逃?
没有粮草。
他们就吃嫩芽,敌人总不能把草也给全拔走。
朱温算准了他们必死无疑,现在正在西北军里面快活。
张之江岂肯如了他的意。
“走,跟本副尉走,哪怕死,我们也要做一个饱死鬼。”
他站起身,挺直了胸膛,拿出自己一直不舍得穿的副尉服,看向远方,听说王爷被流放,他们怎么样也要找到王爷,哪怕死,也要死在王爷面前!
他带着九百军士走出山洞,走了约五百米的地方,在一处挡风的石岩下停了下来。
石岩下有许多嫩绿的草根。
“这就是咱们的美食,吃吧,兄弟们,吃饱了咱们一块上路,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张之江俯下身子,拈起一根嫩草根,也管上面是不是还有泥巴,直接送嘴里,大喊一声,“他娘的这是烧鸡,好吃,老子爱吃!”
说完,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儿滑过。
很快却被黄沙覆盖。
他揉了揉眼睛。
泪水却流淌得更厉害了。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抓起嫩草根就往嘴里放。
“这个是烧鹅,我爱吃!”
“这个是我娘做的饼,我娘做的饼最好吃了。”
“别跟我抢,这是我媳妇做的大肉,她知道我最喜欢吃。”
“大馒头,好吃.....”
恍惚中。
张之江的眼前出现江屿白的身影。
“之江,你怎么又在吃馒头。来,我这里有肉,拿去,本王爷不爱吃肉。”
王爷音容相貌,一幕幕地出现在他眼前!
他擦干泪水,朝着天空喊道,“王爷......我们去找您!之江不会让您失望。”
年纪最小的兵哭得最厉害。
他今年才十二岁。
王爷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他告诉王爷,以后打了胜仗,想回去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可是他还没长大,就要死了。
他低声呜咽着。
泪水在脸上流淌成河。
“王爷,您答应了给俺娶媳妇。王爷,您在哪里啊........?”
他无比的渴望王爷像天神一样降临,可以拯救他们。
在王豆子心里,王爷就是他心底的神!
一刻钟后。
张之江抽出佩刀,面带悲痛地大声问道:“将士们,儿郎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们要杀出去,消灭敌人,找到王爷!”
根据探子的回报,只有最高的悬崖那边还有一线生机。
其他的地方都被敌人包围。
他要带着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就只有朝那能摔死人的悬崖边冲去,哪怕掉入悬崖,也比死在敌人手里,被敌人羞辱和折磨来的强。
“我们不怕死!”
“我们要去杀敌!”
“张副尉......让我们去杀死他们!”
最后的战役,他们要拿命来搏!
命算什么,将军身边没有人用才可怕,按照狗皇帝恶毒的心思,不除掉王爷他们那群狼心狗肺的坏蛋怎么可能甘心!
他把队伍做了做调整。
最精锐的队伍在最里面。
告诉自己的心腹,让他们一定要让精锐都活下来,好好活着,去找王爷,让他们在王爷身后好好效力,告诉王爷,反了他狗皇帝。
有朝一日。
王爷荣登大宝。
给他张之江在坟前烧一炷香,再给他弄些他爱吃的烧鸡,再来一杯薄酒。
哪怕在九泉之下,他张之江也能闭眼了。
精锐的军士一共有三百人。
听到张副尉的话,众人都忍不住哭出声,但是很快他们就止住了眼泪,他们要带着副尉的话好好的活到王爷跟前,要亲眼看见王爷如何推翻狗皇帝!
马车上。
江屿白的心越来越不安。
沈云舟也是一样。
他在军营里面是属于江屿白一派,被其他人视作眼中钉,就连二弟现在也不知道去向,西北军又面临困境,现在去不知道还赶不赶得及?
“莫要担心,肯定来得及!”
江屿白只带了暗二和暗三,季清浅没让雪她们跟着,加上沈云舟一共也就四人而已,但是却打算从敌军手中救出上千人。
困难有多大,可想而知。
有了季清浅的安慰,江屿白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些,他知道浅浅的师父很厉害,那么浅浅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其实他也想明白了。
如果真救不回亲信,他便和他们一起去死。
只是。
苦了浅浅。
一路上,他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季清浅,好像每一次对视都是最后一次相遇,他的心很疼,却没有其他办法,绝龙岭以前死了多少人,他心里很清楚。
那就是一个死局。
根本无法挣脱。
按照匈奴人的尿性,肯定是先断西北军的粮草,逼得张之江等人没有了力气,想出去和敌军拼命,便可以一网打尽。
光是想想。
江屿白心里都难受的紧。
一路上季清浅都在不停的换马。
就没有停过。
希望能在三日之内到达绝龙岭。
.....
随着角号声的响起。
只吃了草根的将士们却要和吃肉喝奶的匈奴兵大战!
张之江带着九百将士冲到了绝龙岭的悬崖中间。
匈奴兵们一个个骑着马,指着他们哈哈大笑,“你们可真蠢,你们的皇帝也很蠢,你们的主帅也很蠢,居然白白送功劳给我们,今天不要你们的命,都对不起我们大人花的银子,啊哈哈哈!!!”
“知道吗,仅仅三千两白银,你们的主帅便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了我们。
啧啧啧,你们的命真是不值钱啊!!!”
对方将士的大声嘲笑,如同一把把刀子插入张之江等大商将士的心底,心像是破了一个洞,涓涓流血,三千两,区区三千两?
就买了他们三千人的命吗?
“兄弟们,给我上,杀了他们!”
在张之江一声悲壮的叫喊声中。
双方开始了殊死搏斗!
血。
大片大片的血。
染红了黄沙。
风一吹。
却又被黄沙掩盖。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风再一出。
露出的黄沙下的已经风化的白骨。
张之江拼着最后一把力气,双手握紧长刀,一刀一个,一刀又是一个,可是敌人真多啊,越来越多,突然,他被人偷袭,脑袋上挨了一刀。
鲜血从头顶慢慢流下来,糊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