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小厮们面面相觑,虽然这个怂恿他们少爷的人也跟着过去了,可是他们总觉得有股不妙的预感萦上心头。
以前抢占民女的事做了不少,人命也是沾了的,但是有老爷兜着都不是事。
可是这次是要打断一个读书人的右手,那可是右手啊,这穷极之下万一闹上府衙怎么办,这里又不是县城,不是他们的地盘,出啥事老爷也兜不住。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还是先给老爷送封信吧,要是有啥事,老爷也好赶过来收场不是?”
“可是老爷在县城啊,这么点时间,恐怕老爷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那怎么办?”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就算那人闹事应该也出不了大问题,我们老爷之前可是给知府大人送过礼的,看在老爷的份上应该会给我们少爷几分面子。”
“但愿吧。”
“别说了,我们还是快赶过去吧!”
*
“轻点,轻点,这可是我娘给我做的衣服耶,扯坏了怎么办。”
冬青将女子带到宿记门口后,就开始心疼自己的衣服了,这身衣服可是娘亲手用素锦做的,一针一线都是娘的心意,而且贵的嘞!要是损坏了一点他都心疼死了。
他都说出门不能穿这么好的,三哥非不听,说什么衣服是男人出行的面子,现在被这个女子扯的都快心疼死他了,钱,都是钱呐。
“你……你还扯?松开吧姑娘。”很无奈的语气。
冬青的眼睛都快粘在上面了,要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他非得……非得好好拿张凳子给她坐,应该就能放开他衣服了吧。
江月看着他心疼的样子不禁撇撇嘴,倏地松开了手。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衣服是素锦做的,她的库房里也放着好几匹素锦布料呢,也就刚才那群人不知道罢了,看这小子的目光像是在看穷小子。
哼,要不是看到他穿着这一身,她还不敢过来求救呢,毕竟普通的人家也拦不住刚才那群人,至于她的身份决不能暴露,不然会给江家蒙羞。
她暗自嘀咕:“怎么这次翡翠还没有找过来呢,也太慢了……”
“什么太慢了?”
冬青听了个尾语。
江月狠狠踩上一脚:“关你屁事,要你管!好好摸你的衣服吧你!”刚才竟然敢拉她的手,登徒子。
“嘶!”
冬青抱着脚跳了几下,简直要潸然泪下了。
这女子实在太粗俗,粗俗!比村里的姑娘还粗俗!果然书里写的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除了姐姐,娘,大嫂,大侄女……)。
他只能一跛一跛的去敲门,有气无力道:“快开门啊,我回来了。”
外面的女子,他是管不了了。
“他们在那呢!”
不远处传来喊声,是金霄他们找了过来。
冬青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找到这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只能狂敲门,希望里面的小二赶紧出来。
很快,铺子里的小二听到动静出来开门了,见到着急的四爷跟他身后的女子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在看见不远处有一大批气势汹汹的男人过来后,想也没想就将四爷拉了进来:“快进来,我去通知东家。”
冬青:“我跟你一块去吧。”
“那我呢?”江月不高兴地指着自己,他们是不是把她忘了。
小二面带困惑:“这位是?”
这时,金霄已经带着人出现在铺子门口了,看见他们想躲进去,嘲讽道:“好啊你们,原来打着这个鬼主意,以为躲到铺子里就行了吗?要是不交出那个女人信不信我带人抄家伙进去。”
突然,他身后的小厮却发现之前带他们来的那个人不见了,顿感不妙。
糟了,那个人不见了,这该不会真是圈套吧?
“少爷,那人不见了……”
“什么人?不用管他。”
金霄直接拦住了小厮接下来的话,完全没想过小厮说的是刚才那个怂恿他的人,反正他找到带走他女人的人就行了。
小厮只能干着急,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小二也没时间去搬救兵了,赶紧挡在四爷的面前:“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宿记,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都快宵禁了你们要还不走被官兵抓到有你们好受的。”
原以为说出宿记跟官兵能让对面的人收敛些。
谁知道对面为首的人一点都不在乎什么宿记不宿记的,一个铺子而已有什么 了不起的,只是听着有些耳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至于宵禁?等他解决完眼前的人自然会离去。
“去,将他们都抓起来,特别是那个书生打扮的人直接给我打断右手!”
后面的小厮总觉得宿记有些耳熟,但又觉得不可能,这可是府城,宿记应该不会把生意做到这来的,应该是同名吧。
冬青神情微变。
什么,打断他的右手?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吧,这毁人前途的事他也敢!
“这里可是府城,你就不怕被知府大人知道吗?”
金霄冷笑道:“知道又如何。”
收过他爹的礼物,想来不会太为难他的。
小二面露慌色:“不,你们不能这么做!四爷的手还要留着科考的,东家!东家!东家!你听到没有,你快来啊!”
他想呼唤东家过来,却被打手们死死按住肩膀不能动弹,只能不断嚷喊,希望有人能救救四爷,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敢来救他们。
他的脸色一下子发白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今天中午东家高兴开了一桌,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就连东家都喝了不少,想必现在都醉着呢,都怪他,怎么不劝着点呢,如今四爷可怎么办……
江月也很着急,她知道右手对一个读书人的重要性,绝不能被毁了,事情是因她而起,要是救他的公子被打断了右手,她一辈子都会恨自己的!
瞪紧那个胖子:“有什么事冲我来!不关他的事,你不就是想抓我吗?那你现在抓走我好了。”
金霄摸摸下巴,突然笑了起来,本来就小的眼睛在肥肉的压迫下更看不见了:“我不光要你,我还要他断手,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挥挥手,大批打手们就冲过去抓住两人。
冬青原本有两下子闪躲不是问题,可是看见江月被抓的时候赶去帮忙,好了,两人都被抓住了。
眼见着那个公子的右手被那胖子踩住,那胖子还准备亲自操棍动手,江月眼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生平觉得自己太可恨了,都是她的错,是她连累这个公子了。
只能苦苦祈求:“求你了,不要打断他的手,要打就打断我的手吧。”
她的右手不用科考,拿她的换吧。
她真的知错了。
冬青奋力挣扎,可是怎么也挣扎不出后面打手的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霄举着棍棒渐渐朝他的右手砸去,眼里布满了绝望,四周飘散出黑暗的气息。
难道他今日就要毁于此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老天为什么要这么耍他,他明明很努力了,可是老天却给他开了个玩笑。
绝望的泪水在他心中流淌。
姐,师傅,我恐怕要辜负你们的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