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凤轻轻就病了。她身体本来很好,但这次她本就是刚刚小产,再加上伤了心,一时间竟病的十分严重。偏偏凤轻轻不仅不喝药,连太医也不看。为了彻底断绝上官朗华来找她的可能,凤轻轻甚至自请封了凤栖宫。等上官朗华接到消息的时候,凤轻轻早已烧的意识不轻了。
这一天,凤轻轻醒来觉得昏沉了几天的脑子此刻清醒无比。她不顾宫女的劝阻,执意打开了窗。看着窗外繁茂的梧桐树,凤轻轻自嘲的笑了。以前觉得无比幸福的事,现在看来却可笑至极。几个月来,她第一次踏出房门,让人打开了凤栖宫的门。但她不是要见上官朗华,他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她想见的是她的儿子。
看着只有十一岁的上官晨曦,凤轻轻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曦儿,如果以后母后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管以后你当不当皇帝,都要记住,做不到的事永远都不要轻易承诺。知道吗?”
上官晨曦不解的看着凤轻轻,他不明白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凤轻轻见了,只是笑了笑,轻声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等送走了上官晨曦,凤轻轻把人都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桌前铺纸研墨。
“小墨,你说我是不是太心软了,他都已经这么心狠了,为什么我还是恨不起来呢?”凤轻轻问小墨。她今天特地做了小墨最爱吃的红烧鲫鱼,就怕小墨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早已开了灵智的小墨对那碗香喷喷的红烧鲫鱼碰都不碰一下,她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猫眼哀凄的看着凤轻轻。
“喵呜。”
凤轻轻笑了:“都说黑猫最有灵性,今天你连最爱吃的红烧鲫鱼都不吃了,莫非真是因为知道我要死了?你活了这么大,说不定真能成精也不一定。你如果真的能成精,就留在这里帮我看着曦儿、还有他吧。好嘛?”
小墨怔怔的看着凤轻轻的这个笑容,有多久,凤轻轻没这么笑过了?
凤轻轻就挂着这样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上官朗华是在上朝的时候接到凤轻轻的死讯的,他在和大臣们商量对付北蛮的事。听到这个消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就向着凤栖宫跑去。身后的大臣们面面相觑。
上官朗华见到凤轻轻的时候,凤轻轻已经安详的躺在床上了,她的嘴角还挂了一抹上官朗华许久未见的笑容。他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握住凤轻轻的手:“轻轻。我错了。你起来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行吗?”
“喵。”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猫叫。上官朗华握着凤轻轻的那只手多了一道深深的抓痕。
“护驾。”
老太监一声大喊,好几个侍卫冲了进来。
上官朗华一皱眉:“出去。”
他冷冷的开口。侍卫们犹豫了一下,但到底还是出去了。
上官朗华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老太监一眼:“你想死?”
声音毫无起伏,但眼神冷的吓人。老太监一个激灵,立刻退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没了其他人,上官朗华蹲了下来。他看着死死盯着他的小墨,苦涩的道:“连你也觉得我不是东西是不是?”说着,他自嘲的笑了。
小墨跳上桌子,把凤轻轻写的东西叼了下来。上官朗华看着这张重如千钧的纸,颤抖着手接了过来。上面是凤轻轻不算好看的字迹:
“君乃天子,事事以国家为重。但轻轻一届女子,恕不能与君之气度比肩,故此先走一步,望君宽宥。愿君念吾与汝夫妻数十载情分,。多多包容晨曦,妾只求晨曦平安到老。此生有幸与君相识轻轻不悔。但若有来生,愿与君在不复相见。”
寥寥几笔,道尽了一个女人一生的痛苦和期望。
上官朗华泪流满面,堂堂一国天子,蹲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他,终究弄丢了他的小姑娘。
健元八年十月初三,皇后凤氏病故于凤栖宫,帝大哀,辍朝三日。。同年凤氏被葬入帝陵,嗜好忆安。这一年,凤轻轻三十二岁。
后世对她的评价不一而足,武将们认为忆安皇后身为女子,辅助一代帝王成就大业,值得被人人敬仰。文官们则普遍认为忆安皇后做事太过狠辣,且女子出将拜相有伤风化,不值得被推崇。百年来对忆安皇后的争论从未停止,但这与当时的人来说却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