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几点了,您可别白霍了,狗又没丢,恁么没完没了的!”口干舌燥的大波一屁股坐在院子里马扎上,气哼哼的说。
“这倒霉孩子,你拿我打嚓吗!我求你跑我这来了吗!狗刚回来,你院门都不关,再让人弄走了,恁么办!你拿嘛赔我!”胡三更生气,穿着大红裤衩,叉腰站在院子里。
今天早上,听到村口大喇叭广播疫苗的事儿,大波一上午心神不宁。
他去河边收渔网时,就忘了关院子门,让胡三从下午骂到晚上。
疫苗出来按说是好事儿,但他一下子想起上一次,他打完疫苗那天的事儿。
上一世,他邻居大娘和大爷十分恩爱,疫苗出来后,一支疫苗老俩口推了半天。
直到最后,考虑到男人出门找吃的更安全,大爷这才决定自己先打第一批。
那天阳光可好了,大波打完疫苗心情愉快,和大爷溜溜达达的往回走。吉祥的日子,大爷特地穿了大红裤衩。
在门口,他俩一边聊天一边脱防护服,大爷防护服的裤腿还没脱完,大娘就从屋里扑出来了。
就在大波还寻思是不是他们夫妻在沟通感情的时候,大娘一口就咬掉了大爷的传家宝。
那拉着血丝儿的一幕,让他至今想起来还要捂着裤裆呲牙。
所以听到疫苗的消息,大波十分紧张,忘了关院门,把刚找回狗的胡三惹急了。
前些日子,在一个暴雨交加的夜晚,三叔丢的俩狗不仅自己找回家来,还又带了两条。
三叔感动坏了,抱着那条草地笨在雨里嚎啕大哭,导致村长打电话询问,是不是胖子没了。
结果今天三叔一睡醒,发现门没关,吓得他数了好几遍狗,加上鹦鹉祖宗又骂了三叔几句,老头气坏了,嚷着要将他俩都赶出去。
就这样,俩人从天亮吵到天黑,终于,三叔累了,狗也该喂了。
胡三怒气冲冲的瞪了大波一眼,准备去拿狗盆。
大波看着他鲜艳的大红裤衩,想到了邻居大爷的红裤衩,他又捂着裤裆呲了呲牙。
然后,他终于开口道:“三叔,你这会精神正常着吗?我有事跟你说。”
……
一个小时后,三叔的狗盆还拿在手里,他已经好半天没说话了。
“三叔,三叔。”大波在他眼睛前挥挥手。“完了,刺激猛了,cpu烧了……”胖子一拍大腿叹道。
“你说嘛呢!”三叔猛地来一句。
“三叔,我刚才说的,你懂了吗?”大波指指自己的脑袋。
“哐当!”三叔手里的狗盆一下子拍到胖子脑袋上,“不就是死人活了吗,丧尸来了,世界毁灭了嘛,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多大事儿啊,多存点吃的不就得了吗……”
说着,三叔不屑一顾的要走,胖子一把拉住了他。
“你拉我干嘛,狗饿了,我得喂狗啊!”三叔扒拉胖子的手。
“不是,三叔……你拉我一把,我屁股卡马扎上了……”
……
“啊,还疼,脖子疼……”吴姮皱着眉坐在餐桌前,敖登站在后面给她揉着。
“谁让你大半夜自己去沙发上睡,落枕了吧!”敖登嗔怪着。
“敖登姨,你别揉了,我带着针呢,给她扎几下就行。”说着,苏远把一个深蓝色的布包在餐桌摊开,里面几十个不同长短、粗细的针灸针。
“不行不行,我还能忍。”吴姮一看针,连忙拒绝,可她一动,又哎呦呦的叫了起来。
“哎呀,你忍一下,让你哥哥扎几针,他扎的可好了,一下子就管用。”张芬往桌子上放了一摞大饼,劝说道。
“不行不行,忍不了一点,我不扎!哎呦……”吴姮揉着脖子,又疼又急。
巴音带着乐乐和恩和在院子玩,自从他俩回来,院子的玻璃顶就打开了,敖登也不怕有人翻墙了。
看到吴姮的痛苦样儿,苏远推走敖登,站到吴姮身后,他的手刚一搭上吴姮肩,她又喊了起来,“你干嘛,你别动我,我不扎!”
“我没拿针,我就摸摸,看看你有没有肿的筋。”说着,苏远温柔的揉着她肩膀,他的手有点凉,吴姮觉得很舒服。
突然,吴姮只觉脑袋里有个弦嘣的一声,好像电流过了一下。
刚刚苏远趁她不注意,麻利的转了一下她脑袋,“啊!你干嘛啊!不是说了别动我吗!”吴姮气的跳起来要打。
苏远架住她的胳膊,笑着说,“你转转,还疼吗?”
吴姮试着轻轻动了下,“欸,不疼了,你小子,有点东西啊!”她又开心的扭了扭。
正说着,巴音带着恩和走进来,吴姮和他对视了一眼。
她昨晚想了一夜,是的,巴音是唯一能为恩和付出生命的人。
想到这些天的混乱,和即将迎来的末世,她决定接受巴音她们继续生活在一起。
不是原谅巴音,只是接纳人性。
至于那个女人,她不会去特意寻找,但如果那个关玲再敢出现在她面前,她绝不会放过。
男人可以送给你,但家人的安全不能退让半分。
“我看这天,好像要下雨,要不咱们明天就走吧!我怕路上,万一遇到什么…”巴音对吴姮说。
今早,吴姮跟苏远商量后,已经告诉敖登和张芬,要带着一家人去盘山。
在城里这么多天,两个老人都很赞成,不过她们并不知道,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到这个家里了。
听到这个决定后,敖登和张芬就在厨房里忙了起来,一早上,她们已经烙了几十张饼,又炸了不少的带鱼。
冰箱里还有不少肉,张芬害怕冰箱的肉坏了,准备全都做成卤肉。“咱们把肉卤好,能放两三天呢,万一路上有什么事,也不怕坏了。虽说两小时就能到,但现在这情况,咱也说不好。”张芬念叨着。
吴姮真的很想说,我有空间,用不到,但想了想还是忍了,时候未到啊……
“那就明天出发吧!能打包的带一点,不用太多,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再回来拿。”苏远接过巴音的话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吴姮一眼。
吴姮没注意他的眼神,这时她正忙着回韩宇的信息。
韩宇发信息说:‘我等会去看看央央,你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带给她?’
想着下午疫苗就能生效,她决定和韩宇一起去。
‘你等等我吧,下午我和你一起去。’
过了半天,韩宇才回了一个好字。
吃过早饭,敖登他们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
苏远和巴音来的时候,开的是巴音的SUV,他们计划开两辆车走。
吴姮趁忙乱将空间里自己的车放到了地下室,停在了巴音车旁边。
他们一边收拾,巴音和苏远一边把行李往车上放。
巴音的车里除了苏远带来的两大箱药,还有两大袋子风干的牛肉干,得有个二百多斤。
敖登的东西越收拾越多,吴姮只能趁没人注意,把好几个大包裹进空间。
即使这样,车装好的时候,两辆车只剩下勉强坐人的地方,连车顶都塞得满满的。
东西搬完,敖登感叹道,“我就说东西不多吧,车里肯定能放下!”
吴姮在一旁默默不做声。
……
韩宇并没有听吴姮的话,回完短信,他就自己开了一辆车直奔央央家。
昨天他到央央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央央说,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一个多星期了,她的小弟弟也感染了好几天了。
可是按照t病毒的传播速度,央央和她弟弟早就应该病发身亡。
而且昨天,他在送婴儿去焚尸的路上,明明已经死了的婴儿,却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把当时正开车的小战士吓了个半死。
但死而复活的婴儿很快又咳出了黑血,没几分钟,便又没了呼吸。
小战士吓得全身抖如筛糠,韩宇看了他一眼喝道:“有什么好害怕的,军人就这点胆量吗!”
在等了一个小时,确定婴儿真的没有了呼吸,韩宇才将他送去火化。
回去后,韩宇百思不得其解,他决定再去看一下央央。
“超人哥哥!”央央欢快地给他打开了门。
眼前的小女孩,已不似昨日的羸弱,红润的小脸,平稳的呼吸,显示这个孩子身体十分健康。
韩宇十分诧异,他蹲下来摸摸央央的头,没有一点发烧的迹象。
“哥哥,央央昨天吃了哥哥给的棒棒糖,病就好了,哥哥是不是在里面施了魔法,哥哥,你还有没有棒棒糖,我去拿给弟弟,他也一定能好起来!”央央穿着吴姮给她的小裙子,十分可爱。
韩宇一脸不可思议,他拉起央央反复检查。
“央央,你没有再咳嗽,再吐黑血吗?”
“昨晚吐了很多黑血,我以为自己要死去了,就去冰箱找姐姐给的冰淇淋吃,然后就再也没有吐黑血了。”央央认真地说。
韩宇缓缓起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央央忽闪的大眼睛,他思虑良久,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
吴姮和家人整理完东西,已近黄昏。
想起央央,她给韩宇发了信息。
‘你忙吗?我现在去找你,一起去看看央央吧!’
过了几分钟,韩宇回过信息。
‘央央已经走了。你不要难过,央央穿着你给的裙子,她走的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