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百荣拉下季宏昌的手“小叶冷静冷静,今天我给你做主,以后和老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报案对你不好”陶百荣也有私心,瓦子村出了这事,他也担一份责,在内部解决还好,捅到县里,老季得不了好,他也得跟着吃挂落。
叶婉芝也知道季宏昌是村长,胳膊拧不过大腿,她还得在瓦子村待两年,把季宏昌得罪死,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季宏昌太嚣张了,明摆着他家不占理,还那么横。
“陶支书,我相信你是个公正的人,但是季村长闺女要杀我,有季村长帮着假公济私,躲过了这次,躲不开下次”叶婉芝哭诉道,谁还不会哭啊,以前不哭,是没人看,现在哭是想让大家看看她被欺负成啥样了。
“我不介意一天去两趟公安局,瓦子村村长的所作所为,恕我不能认同”谢柏戚眉头皱起,整个瓦子村领导班子,明显偏向村长闺女,叶知青的命在他们眼里不值钱。
陶百荣很尴尬“今晚生产队学习,让季宏昌做检讨,记他大过”看看低头不语的叶婉芝,“父亲对女儿爱护是天性,季村长有情可原,但他闺女应该受到惩罚,当然也少不了对叶知青的补偿”叶婉芝抬头看一眼陶百荣。
陶百荣心里有谱了“叶知青受委屈了,身体还病着,老季你家赔叶知青两百块钱”季宏昌瞠目结舌,两百块钱是他们一大家子一年的收入。
“我的命就值两百块钱吗?”叶婉芝哽咽道。季宏昌猛地看向叶婉芝,这还不知足,刚要张嘴,陶百荣接口道:“把今年向晴的工分移给你,到时候分粮你也能多得些,多吃点,好好养身体。”
叶婉芝思索了两秒“我不要她今年的工分,我要她当着大家伙的面给我道歉,还有年前每月她替我顶一半的岗。”她这身体太瘦了,应该休养休养,吃食方面她可以自己想办法,但地里劳作太辛苦了,正好趁此机会分出去些。
“就按叶知青说的来吧”陶百荣不给季宏昌说话的机会,直接拍板。“来,喝水,大家喝水,小宋给谢营长倒水。”
“不用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谢柏戚摆摆手,看向叶婉芝。
“今天麻烦谢营长了,我送您出去”叶婉芝眨眨困乏的眼睛,“陶支书,我身体乏的很,送完谢营长,我便不回来了,直接回知青点,你看行吗?”
“成,事情定了,就先这么办,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吧,别聚在大队了”陶百荣率先站了起来,其他人鱼贯而出。
“今天多亏了谢营长,不然我会很惨”叶婉芝和谢柏戚走在林间小道上,“你也看出来了,到最后季村长都还不服气,换个证人,还不知道怎么压人呢”扯根牛筋草,叶婉芝烦躁的抽着路边野草。今天算是把季村长一家得罪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是不介意去公安局给你当证人,但如果季向晴坐牢了,你以后在瓦子村就没法待了,不但季家人不会放过你,其他乡亲也会排斥你”谢柏戚停下来看着叶婉芝。
叶婉芝恹恹的回道“嗯,我知道,人家的地盘上,不忍也得忍,谢营长是回家探亲吗?准备什么时候走?”
“嗯,平时比较忙,我有三年没回来了,准备10月27号走,走之前,你要有困难,可以来台合村找我”谢柏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对叶知青的事,有一种额外的重视和不放心。“就送到这里吧,你脸色不太好,早点回去休息”
“好,那我不多送了,你慢走”事情告一段落,叶婉芝浑身没劲儿,有点撑不住了。
另一边
季宏昌生气的对陶百荣说:“老陶,你怎么回事,处处帮着叶婉芝那丫头。”
陶百荣百般忍耐,把骂人的话咽下,“我啥时候帮叶婉芝了,我那是在帮你,老季,你才六十多,就老糊涂了吗?你家闺女那是杀人,去了派出所,不但她得坐牢,凭你后续做的这些破事,也得被撸职。”
“凭啥——”
“凭谢柏戚这个证人,你还想耍横,他不但是个军人,还是个营长,你能压着他改口吗?老季你能不能别犟了,出了瓦子村你算啥?我算啥?啪——”一本《公民权利保障法》拍在了季宏昌面前,“现在是新社会了,你还想搞民国那些手段,得看看国家答不答应,自己想死就继续闹,别拉着我,我还没活够”
陶百荣拿起桌子上的‘大生产烟’,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季宏昌呆呆的坐在桌前,拿出烟斗,点上,深吸一口,烟丝是老婆子在自家院里种的,味道够重。抽完一斗,打开抽屉,拿出红格纸,执笔写下‘检讨’俩字。
谢柏戚回到家,饿的厉害,走进厨房想看看有什么吃的。
“娘,你在家啊”谢柏戚揭开锅盖,拿起一块红薯。
“不在家去哪?”谢母斜眸了一眼儿子,见儿子大口吃红薯,眼珠子动了下“没在外边吃点?”
“去哪儿吃?除了自己老母,谁还会给我做饭”
“你未来媳妇,我儿媳会给你做饭,啪——”把盆放案板上,谢母紧盯儿子“你准备啥时候娶媳妇,隔壁柏盛只比你大两月,儿子都生俩了,老大三岁,二小子一岁”
“我的亲娘哎,吓我一跳,盆摔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偷着瞧了瞧生闷气的母亲,“我没说不娶媳妇,这不没遇到合适的吗”
“我看今天来找你的那姑娘就挺合适”
“哪个?”谢柏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啃着红薯,面露思索。
“大眼睛,高鼻梁那个,长得挺俊,个儿也高”谢母做凳子上,捶捶腰,老了,身体不行了,“我死之前,能不能抱上孙子,就看你努力不努力了。”
“娘,你说的是叶知青吧,你这不是乱弹鸳鸯普吗,我俩今天刚认识”谢柏戚哭笑不得,他老娘想儿媳想疯了。
“柏盛和他媳妇,从见面到结婚就俩月,人家办事怎么那么利落,你怎么那么差劲儿,磨磨蹭蹭的,你就是个磨鬼”谢母一下子站起来,用手点点儿子,恨铁不成钢。
“娘,还有没有吃的,光吃红薯,吃不饱”啃了三个红薯,肚子还是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