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容诫上前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南耀将来即便生变,大容与南虞两国也不宜牵涉其中,否则定会引火烧身,难保这把火不会烧到咱们大黎来。因此微臣认为,该派遣使臣,出使两国,让这两国莫要插手南耀国事为好。”
“只怕不是咱们大黎派遣几个使臣,就能劝说得动他们的。”诸葛忆荪说道。
“陛下说的是,臣以为,这南虞尚且不足为虑,昔日与南耀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南虞皇帝卢烨已经逝世,南虞如今是少主登位、国相裴守义先生辅佐国事,裴先生那边倒是好说,此事的难处在于大容,大容王刚愎自用,只怕要两手准备。”
“怎么个两手准备法?”
“一方面派遣邦政台的使臣劝说大容王,对其晓以利弊,一方面,请陛下如同颐承四年那般,吩咐罗双蓉将军、稽顺将军与冉炬将军调集兵马,驻扎在大黎与大容的边境上,若是大容王不肯听劝,非要自不量力、趟这趟浑水,就以武力威吓,大容王畏威不畏德,定会知道其中厉害的。”双鲤说道。
“说的很是,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至于东兴王那边……”
“臣以为,东兴王自知不是南耀的对手,定然不敢轻举妄动,不如请陛下派遣使臣知会东兴王一声,让东兴王早做防范,免得来日南耀国大乱,东兴王手足无措,要受无妄之灾。”
“话虽如此,东兴国因为去岁的洪涝,国力大伤,百姓死伤无数,南耀与东兴国境相邻数千里,南耀的番族与东兴的瑶族还有累世之仇,南耀若是失控,东兴必受其乱,东兴弱小疲敝,如何能防范得了呢?”诸葛忆荪说道。
“此事倒也不难,不如请陛下效仿先帝,”皇甫容诫说道。
“效仿先帝什么?”
“效仿先帝派遣大军进驻在东兴国境,与东兴协防南耀,卖个人情给东兴。毕竟唇亡齿寒,东兴若是生乱,珠墟城也难以独善其身。”
“不好,若此事太过明目张胆,只怕会让南耀生恨,原本不与咱们大黎相干,反倒惹了一身是非。”诸葛忆荪说道。
双鲤思量了片刻,劝说道,“陛下,以臣之见,皇甫大夫的意思不错,只是不能照搬先帝当年的做法,这事不能做的太过明目张胆,不如暗中布防,等陛下吩咐罗双蓉将军调集军马之时,另外派遣一支大军,以守护留在东兴的三公主、三驸马的名义,只多带上些兵器,人数倒不必太多,潜入东兴境内,将这支兵马交由三公主辖制,想必南耀那边即便是知道了,也定会以为是陛下的爱女之心使然,不会疑心什么的。”
“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也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双鲤答应着,回头让通议台的人拟好了文书,交由诸葛忆荪过目,诸葛忆荪看了,也称赞双鲤此事处置得妥当,盖上印,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了罗双蓉等人手上。
在诸葛忆荪与双鲤的一番安排下,与南耀临近的三国——南虞、大容、东兴都暂且按兵不动,只是派兵驻防在几国边境上,观察后效。
神丘城内虽然各方势力暗地里早就已经较上了劲,可因为实力相当,任何一方都不具备将其余诸方一举歼灭的力量,虽然朝廷上的口角纷争不断,可也是打口水仗,没有人敢冒着风险动真刀实枪,也没有人敢冲破禁军的防守,冲入皇宫中看看,他们的皇帝是否还活着,还是如流言所说,早就被皇长子暗中毒死了。
正因如此,神丘城内虽然气氛紧张,也维系着微妙、脆弱的平衡,这样的平衡只维系了短短的五个月,南虞皇帝的皇长子文博暗中与自己的叔叔文熹勾结,并从陆浑、莱康边境暗中调集番族守军入城,彼时正值番族的酬神祭典,京中的皇子、宗室、文臣、武将都暂时放下兵戈、酬神祭天,沉寂了数月的神丘城又再一次出现了热闹欢快的丝竹鼓乐之音,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杀戮正在祭典的掩盖之下正缓缓朝着他们袭来。
一直担心父亲安危的伶魁,这一日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地方给她感觉无比熟悉,可是人烟稀疏,稀疏得有些陌生,她走在那个地方,总觉得自己的双脚踩在沼泽之身,她需要奋力拔腿,才能稍稍往前走动。
就这样艰难跋涉了许久,伶魁始终没有见过几个人,遇到的人也都神情慌张、四散奔逃,任凭她怎么呼喊,那些人都不会停下来理她一理。
伶魁越来越觉得疑惑,可是双脚不听使唤一般,艰难地朝着一个地方跋涉,伶魁只觉得身子疲惫,由着双脚带着自己往前走,终于,走到了一个地方,双腿停下了,伶魁抬头一看,是一个番族建筑样式的大门,门上写着三个字,“神照门”。
“神照门?”伶魁念着那三个字,心想,这不是神丘皇宫的正门吗?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突然之间,一阵风朝着自己吹来,伶魁嗅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伶魁朝着那风吹来的方向一看,正是门外——有一群饥饿的野狗正在撕咬一群穿着朝服的臣子们的尸体,
伶魁觉得害怕,头顶也止不住地冒汗,想要赶紧往回走,可无论如何,双腿都动不了,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腿正踩在无数人的血肉之上,还有一个人朝着自己伸着被砍下来的双手,那手上带着一双玉镯,伶魁认出,那手上的镯子正的自己的养母的……
“啊!”伶魁呀的一声从梦中惊醒,
“夫人?可是又做什么噩梦了?”一旁的东海王拿着披风,给满头是汗、衣衫尽湿的伶魁披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