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淮崩逝后,太子常修遵照礼制,为元淮发丧举哀、追封元淮为“懿宗皇帝”、率领诸皇子皇孙、宗室诸人为元淮守灵服丧,头七后,又亲自扶棺,让元淮的棺椁入皇陵安葬。
到了第十二日,等一应丧事料理齐整后,终于在诸葛忆荪发布的一道懿旨的首肯之下,才如愿以偿,登基为大黎的第十七位皇帝。
常修登基后的第二日,便改元“硕历”,并让人在仁寿宫挑选出两处宫室作为新皇帝的嫡母——诸葛忆荪、生母——尉迟婧的居所,并下旨尊奉自己的嫡母、生母为太后,两宫并尊。
因为常修为诸葛忆荪择选的宫室名为“显慈殿”,自己的生母尉迟婧虽然已经出居昭宁寺,常修仍旧在仁寿宫择选了一处宫室作为母亲尉迟婧的居所,名为“庄懿殿”。
在圣旨之上又称诸葛忆荪为“显慈太后”,称自己的生母尉迟婧为“庄懿太后”,又吩咐仁寿宫那边为两位太后重修宫室园林,安排伺候太后的一应宫人,好让两位太后早些挪去仁寿宫颐养天年。
常修又下旨册封太子妃冉氏为皇后,入主坤仪宫。
册封良娣王氏为惠妃,入主仙都宫。
册封良娣陶氏为淑妃,入主玉衡宫。
又依照东宫嫔妃品级,依次册封了良媛孟氏、昭训庞氏、昭训郑氏、承徽卫氏,依次入住了天璇宫、馆娃宫、神秀台等处。
诸葛忆荪看了常修所下的这几道旨意,心里对常修的目的也一清二楚,只是如今碍于常修是皇帝,不曾戳破。
第二日,霁川公主便与临淄王妃、彭城王妃一同进宫向诸葛忆荪问安,当着两位王妃的面,霁川公主就不忿地说道,“陛下这几道旨意,妾身怎么看不明白?”
“公主有何处不明白?说出来,让咱们听听,也为公主开解开解。”
诸葛忆荪笑着说道。
“这头一道圣旨妾身就不明白。”霁川公主脸上阴云密布地说道。
“头一道圣旨?”临淄王妃问道。
“姐姐所说的,可是尊奉两位太后,两宫并尊一事?”
彭城王妃看着霁川公主说道。
“正是此事。”
“这样一目了然的事,公主有什么不明白的?”诸葛忆荪问道。
“妾身不明白的,就在这两宫并尊四个字上。”霁川公主说着,喝了半盏茶润了润口,便如同倒豆子一般地说着自己这几日心里的不痛快,
“两宫并尊?何谓两宫并尊?妾身就不明白这两宫如何能并尊!一个是先帝的正宫皇后,一个是先帝的侧宫惠妃,一个皇后,一个惠妃,即便都要尊奉为太后,也自然是您这个嫡母在上,且不说惠妃是大逆罪人的女儿,她即便是皇帝的生母,也自然要矮您一截,先当年我大黎的顺宗皇帝,继位之初只是尊奉自己的生母苗氏为皇太妃,薨逝后才追封苗氏为太后,这尉迟氏能被尊奉为太后已经是逾制太过,哪里还有她能与您平起平坐、并尊并立的道理?!”霁川公主说道。
“是啊,妾身也觉得这旨意实在有些不妥当。”彭城王妃说道。
“还有这尊号也实在不妥,”霁川公主接着说道,“陛下在圣旨上口口声声称您为显慈太后,称他的生母为庄懿太后,如今天下,谁不知先帝的庙号是懿宗皇帝,怎么他生母的尊号中偏偏就带着先帝的庙号,而您这个中宫嫡母却不曾带着先帝的庙号,让外面那些不知事体的糊涂人看了,还以为她尉迟婧是先帝爷的皇后,您是先帝的侧妃呢!这岂不是尊崇自己的生母,却故意贬低您这个嫡母,故意拔高自己的出身吗!口口声声说什么两宫并尊,可这圣旨一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究竟是谁尊谁卑,如此不顾伦常、奉卑贬尊,是哪一国的道理?!”
诸葛忆荪看霁川公主越说越激动,便劝道,“公主慎言,惠妃好歹是皇帝的生母,您直以名字称呼她,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要落下个不敬的罪名,到时候岂不伤了公主的颜面,让陛下难做吗?”
“是啊,公主,且消消气,何必如此肝火旺呢?”临淄王妃说道。
“是,妾身方才失言,不过这番话都是妾身的肺腑之言,陛下刚刚登上大位就敢如此对您,等过几年皇位坐稳了,哪里还有您的容身之地呢!”
“公主多虑了,难道皇帝还会把我们娘儿几个赶出宫去不成?”诸葛忆荪说道。
“怎么不会?先帝的祭礼未过如今就要从宫里开始撵人了,陛下急着册封了自己的妻妾,连将来分派的宫室都安排妥当了,从坤仪宫到神秀台,尽数分给了自己的妻妾们,不就是为了将先帝的皇后嫔妃、皇子公主们从宫里撵出去,好让这后宫与前朝都掌握在自己和自己的妻妾们手中吗?”霁川公主说道。
“皇后娘娘,妾身也觉得不妥,”临淄王妃与彭城王妃一同起身说道。
“是啊,如今先帝几位年幼的皇子,身上连半个爵位都没有呢,此事便急着让先帝的嫔妃们腾挪地方,让这些嫔妃们往哪去呢?总不能投奔自己的娘家去吧。”彭城王妃说道。
“有本宫在,谁敢让先帝的嫔妃们腾挪宫室?”诸葛忆荪说道,“陛下属实是有些发昏了,甘绒。”
“小人在。”甘绒答应着。
“你去乾阳宫候着,等陛下散了朝,请他过来一趟,本宫有事要与他商量。”
“是。”甘绒答应着。
“公主、王妃们快坐,喝口茶消消气吧,此事我自会与陛下说明白的。”诸葛忆荪对几人说道。
“皇后娘娘,”霁川公主又说道,“您能不能与陛下说说,给八皇子另外赐一块封地呢?宁州那里实在太过偏远,我们瑶耕自小就在齐鲁之地长大,身子弱,吃不惯南国的水土,若是嫁到宁州那样远的地方去,只怕身子吃不消,况且若是宁王殿下去了宁州,您又久居深宫,母子二人分隔两地,不能时时相见,到时候岂不要受思亲之苦?”
“姐姐,你这是说什么呢?先帝的五七还没过,您怎么就说起了婚假之事呢?”彭城王妃小声劝道。
“无妨,霁川公主是个直性子,我倒是喜欢与她说话,”诸葛忆荪说道,“只是这封爵之事,乃是先帝所裁定,陛下若是贸然改了,只怕会落人口舌,倒是不妥。”
“娘娘说的也在理。”霁川公主悻悻地说道。
“公主放心,且不说佺儿还小,行事冒失,若是放他到宁州去,我也不放心,因此想让他在我身边多住几年,即便是将来佺儿到了,真到了宁州去,我看公主也是不必有心的,这宁州虽然,倒是个好地方,距离宁州不远的雪川,更是个富庶繁华之地,乃是十都之首,物阜民丰之象,丝毫不输两京,等将来得了空子,我还想回雪川去住段日子呢!公主就不想随我一同去瞧瞧?”
霁川公主口是心非地说,“娘娘好兴致,将来若是得空,娘娘也不嫌弃妾身累赘,妾身定会与娘娘欣然同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