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龙公司的年会在热闹喧嚣中落下了帷幕。
从现在开始,再上两周班员工们就放假了,开年过了初十才上班。
今年是1月25号过年,这个年代出远门不容易,更别提从京城到香港。
不是人人都能坐得起飞机,香港同胞也是如此。
所以放假的时间长一点,给员工们留出足够时间,也能让他们跟家里人团聚的时间更多一点。
但王大山已经没事了。
公司董事长的职责是修正公司的发展方向,而不是事事操心什么都管。只要公司运转正常,没有原则性问题,他就不会插手管理。
所以,他提前放假了。
放假之后的王大山,先是让李德宝召集前山货行的股东们聚了聚,把股份退给了大家,然后又把上一年度最后一次的分红发了,还请大家喝了顿大酒。
不管以后还是不是合伙人,朋友兄弟之间的情谊还是在的。邓国锋他们与王大山约定,以后必须每年都聚一次。
这没什么问题,毕竟大家相识于微末,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些山货行的前股东们退股,没有一个人表现的不情不愿。相反,他们都很体谅王大山的难处,很痛快的就退了。
退股之后,连带分红,张大江三人总共分得了将近200万。李援朝、李红军和许建国三人,一人也分了六十来万。
王大山最夸张,一个人分了1000万出头。
由此可见,大白山商行是多么的暴利。
这件事情办完之后,王大山彻底放松了下来,他甚至都有时间早起跟着王正风做早课了。
自从王正风来到京城,王大山又开始做起了早课,爷俩早上5点起床,在经室里诵经,有时候袁奶奶也会来参与。
至于王士昌,他工作太晚,早上是起不来的。
诵完经再吃完早饭,天色已经大亮,王大山会带着王正风出去转转,带他体验一下京城的风俗民情。
有时候王士昌也会跟着去。
还有时候,王士昌去乡下铲地皮,匀荒货,王大山也带着王正风跟他他一块去见识见识。
总之,不用去公司坐班,王大山的日子过得是十分的痛快。
这天上午,王士昌刚吃过早饭,推着自行车就要出门。
王大山好奇问了一嘴:“爷,您这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嗨,昨天接到一个掮做的电话,说房山那边有个老宅子有好东西,我过去看看去。”
掮做,是古玩行的行话,指的是专门做古董中介的人。这种人消息灵通,又与一些地头蛇土夫子相熟,哪里有什么关于古玩的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然后他们再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带着人上门购买,最终如果成交了就收取一定比例的佣金。
王士昌作为古玩行里的大拿,必然认识很多这样的掮做。
王大山见他走得急,急忙说道:“爷,您别骑着了,我跟着您一块去,咱们开车过去。要不然咱们这儿离房山四五十多公里,您骑自行车骑到什么时候去了?”
王士昌想想也对,就答应了。
王大山叫上崔明和姚跃进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载着王士昌就走了。
今天要去的地方叫举人村,这是一个古村落,明清时代,由于门头沟、房山附近的采煤业很发达,也把附近的一些村子给带旺了,举人村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村子明清两朝一共出了四位举人,很是了不得。
京城虽然是明清两朝的首都,但要论起文风昌盛,自然是比不上江南的。所以一个村子能出四位举人,已经是一件极其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个村子王士昌曾经去过,还收过一个黄花梨五屏风式凤纹镜台,修复之后,现在还摆在房间里给袁奶奶当梳妆台使。
五屏风式凤纹镜台
一路上由王士昌指路,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到了村口,王大山下车一看,好家伙,这个村子保存的真是完好。
村子建的整整齐齐,暗合着五行八卦之道。背山面水,利于藏风聚气,具有负阴抱阳的风水格局。
从村口一路往村子里走的路上,王士昌跟王大山介绍了一下具体情况。
说是村子里有兄弟二人,姓果,一听这姓就知道是个旗人。这兄弟二人的祖上曾经出过一位举人,家里很是有钱。
新中国成立后,这家人因为成分不好,被批斗的挺惨,家里的院子都被政府收了,家中自然就败落了。
好在大运动结束了,政府发还了他的院子,但院子早已破烂不堪。
但毕竟院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能就这么毁了,所以一咬牙,果家兄弟俩拿出了仅有的一点积蓄修缮院子。
谁知道这兄弟俩走了狗屎运,在堂屋正房修地板的时候,一个锤子从桌子上掉了下去,砸碎了一个地砖,露出了一块石板。
打开石板一看,里面有一个箱子的古董宝贝,还有一些袁大头。
两兄弟大喜过望,于是把宅子里的地板全都砸了,果真又发现了一口大箱子,装的也是一些古董字画。
可这些东西,在懂行的人眼里是宝贝,在不懂行人的眼里,不能吃也不能喝。就算是那一坛子袁大头,其实也不值多少钱。
于是两兄弟一商量,决定把这些玩意儿都卖了。
想当然的,兄弟俩觉得袁大头最值钱,所以背了一包袁大头就去了琉璃厂。结果他们的袁大头根本没有店家愿意收。
路边摆地摊的也嫌数量太多,收一两个行,但一下收几十上百个,根本就收不起。
就在这时候,兄弟俩被认识王士昌的那个掮做看到了。掮做看到两人有这么多袁大头,心里清楚一定是从地下挖出来的,就跟他俩套话。
这一问,结果还真给他问出来了。
于是乎,他就跟着兄弟俩去了举人村,看了果家兄弟的宝贝。
这掮做有心想把宝贝都低价收了,但价格低了兄弟俩不同意。价格高了,他自己又没有那么多钱。
索性就跟兄弟俩商量,他带人过来买,要是买成了,兄弟俩给他一成五的利。
兄弟俩想了想,觉得不损失什么就同意了。
所以这位掮做回到京城就打电话通知了王士昌。不但如此,他肯定还通知了其他人,至于都有谁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掮做告诉王士昌的经过,具体是不是这样,谁也不清楚。
古玩这行水太深,只要是搞收藏的,都上过当受过骗,就连王士昌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