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沈浠禾一家启程回夏城。
上午十一点到达馨苑小区。
在外面吃了午饭，回家便收拾屋子。
下午，四人到商场购置年货。
陈墨谦要了具体位置，制造了一场看似偶遇的碰面。
李清云、陈璐和沈铭三人不算太惊讶，反而沈浠禾不太相信地看了他许久。
大概是因为他前一分钟才问了她位置，下一分钟就出现在她面前的缘故。
陈墨谦自然地加入这场购买年货的活动中。
与她一起挑选，说说笑笑，陈璐见她这般开心，结束时也没让她一起回去，只说不要玩得太晚。
三位家长一走，两人不约而同地去牵彼此的手。
碰到的那一刻，不禁都笑了。
“想我了？”她仰头，另只手也挽住他胳膊，整个人更为靠近他。
“嗯。”他笑起来，毫不掩饰对她的思念，“想婉婉了。”
她也笑，声线略显傲娇：“刚问了我位置，下一刻就出现了，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要来商场，提前来等着啦？”
“是。”陈墨谦不太好意思地承认。
她笑意更甚，“也没提前跟我说，想给我一个惊喜啊？”
“嗯。”
“好吧！”沈浠禾说着上一刻见到他时的荒唐想法：“是有点惊喜。你不知道我刚才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你学会瞬移了，就一下从另外一个地方出现在我面前，反应过来才发现，哪有什么瞬移，那都是电视剧里面才有的，你肯定早就到商场了。”
陈墨谦在收到她会去商场的消息后，也跟着出了门，他家离这边更近，比她们先一步到达。
“上午便想来找婉婉，考虑到不能贸然去家里，也就没来。”
若才到家他就来寻她，似乎显得有点急切，她玩笑式地说：“你要真来了，爸妈会不会以为你想抢女儿？”
“有点。”
两人一并笑出声。
“还好你没来。”
“来了婉婉会与我出去吗？”
“会啊，你来我就跟你走。”
她语气肯定，无半分犹豫，他又问：“不担心被我拐走？”
他开玩笑的样子也挺正经的，让人觉得不是在说笑，沈浠禾偏头，一晃一晃地，甚是可爱，“不担心啊，我心甘情愿。”
他一向守礼，这种事情哪能做得出来，她知道他在开玩笑。
陈墨谦宠溺地看着她笑，抬手轻轻摸头，“婉婉真好。”
“是你好，我才愿意跟你走。”
她说着想起一件事，“那日陆离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喜欢你。”
“婉婉如何说的？”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喜欢没有理由，喜欢便是喜欢。”
“现在答案有变化吗？”
“有一点点......”周围人来人往，他们正跟随人流上楼，她压低声音，半捂着嘴向他靠近，陈墨谦见状低头，听她说话。
“现在觉得是因为你很好很好，我喜欢上了一个本身就好的人。”
迈上扶梯，或是身边人太多，前后都是人，沈浠禾说完愣了下，不太自在，陈墨谦低头一笑，喜上眉梢。
两人上了二楼，许久没有回来，商场有不少变化。
她牵着他朝左边走，身后依旧有人，她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没再继续刚才话题，低声说：“我以为我们要明天才能见到呢。”
“提前了一下午。”
“是啊，真开心。”
临近过年，各大店铺人头攒动，两人走走停停，看见有兴趣的便进去逛逛。
可能女生大多都喜欢去精品店，喜欢看陈列的各种小玩意儿，沈浠禾也不例外，拉着陈墨谦去了几家店里。
她习惯性地问他：“这个好不好看？这个喜欢吗？”
他总是耐心回答：“好看，喜欢。”
这种毫无理由的支持与肯定，无疑是最好的逛街陪伴。
不扫兴也不干扰，给予良好的情绪支持。
尽管是某些可爱到极致，男生其实不太能欣赏的物件，只要她觉得好看，他便也会喜欢。
他总会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以她的情绪为先。
沈浠禾在他身边很自在，想说什么都可以说，甚至一些无厘头的话，他也会认真与她分析讨论，不会觉得无聊就敷衍她。
在店里逛得很开心，买了几样小玩意儿，出来后还在讨论刚才的话题。
“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拼拼图，我把图纸弄丢了，也记不清它长什么样子，爷爷说再给我买个新的玩就是，那时候挺倔的，我不让，硬是要把那幅拼好，觉得我一定可以拼出来，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自信。结果在地上坐了几个下午，拼出来一个四不像，奶奶说像猴子，爷爷说像镰刀。”
他听完问：“婉婉拼的是什么？”
“一只小老虎。”
陈墨谦未忍住笑出声。
沈浠禾扶额，声线透出一丝羞愧，“你也觉得挺离谱的哈。”
他收敛笑意，“拼图还在吗？”
“好像还在。”
“下次我和婉婉一起拼。”
她以为是重新拼那幅被她拼毁了的拼图，“拆了重新拼吗？”
那是她耗费时间拼出来的，怎么能轻易拆掉，他不禁好奇，那幅“小老虎”到底是如何模样。
“新买一幅，把婉婉的小镰刀留下。”
“不是小镰刀。”她无奈笑着，摇晃他的手，透出撒娇的意味。
陈墨谦揽了揽她，语气宠溺：“婉婉觉得是什么？”
她抬头思索，将那幅难以辨别的拼图想作一个具体的意象，与他说：“小月亮。”
“好，那就是小月亮。”
她仰头看着他笑，他也扬唇笑起来。
侧前方为一家服装店，不经意瞥见，沈浠禾忽地顿住步子，想起明日见面的事。
陈墨谦见状停下，俯身问：“怎么了婉婉？”
她怔怔地看着店里的衣服，喃喃道：“想到明天要见面，我有点不开心了。”
“紧张吗？”
“有点。”
她回头问他：“爷爷奶奶喜欢哪种风格的？我想想明天怎么打扮。”
陈墨谦正想回答，忽又听到她的声音，边说边演绎着：“是乖巧一点的，还是可爱一点的，或者有气质一点，成熟稳重一点的......”
他被她的模样逗笑，抬手抚去她刚才做动作时飘散的发丝，“婉婉现在就很好。”
沈浠禾轻抬眼睫，撞上他满是欢喜的目光，笑说：“你对我有滤镜，评价不够准确。”
“滤镜？”
“嗯！”她点头，“就是我无论哪种样子，你都会说好看，可是见长辈，不能随意，必须得很重视，很重视才行。”
他有些赞同她的话，确实无论她如何模样，他都会觉得好看。
“那婉婉准备怎么打扮呢？”
“我还没想好穿哪件衣服......”她问起他来：“你明天穿什么衣服呢？我跟着你来搭配，显得我们般配一点。”
他似乎知道她心里有安排，又将问题问了回去：“婉婉心中想的是什么？”
“大衣？”既像在问他，也像在与他确认。
他应道：“那我也穿大衣。”
沈浠禾听他语气肯定，不禁笑出声：“不是我在问你吗？怎么又按照我说的来做了？”
他也跟着笑，“婉婉既然已经有了安排，按照心中所想去做便好。而且......”
“而且什么？”她仰头追问。
他说：“婉婉这般好看，随意打扮都不会出错。”
她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真诚，侧头看向他的眼睛，笑盈盈道：“我在你眼里真的有滤镜诶。”
陈墨谦认真回她：“不是滤镜，是真的好看。”
他的眸光过于诚恳，沈浠禾一时竟承受不住，她眼神躲闪，低低呢喃：“我不信，你分明对我有滤镜。”
“我很客观的。”他看出她的害羞。
“是吗？”她故作正经地问：“那我现在脸上的妆若是花了，你也觉得好看吗？”
“好看。”陈墨谦语气依旧。
沈浠禾见他如此认真，一时没绷住笑，“你骗人。”
“这些都是表象，让我长久喜欢的，是婉婉的内在。家人之间相处，也是内在本质的相互作用。”
他牵着她到最里侧椅子上坐下，缓缓说：“我知道明天是婉婉第一次和爷爷奶奶见面，会有些紧张，想给爷爷奶奶留下一个好印象。加之明天也是我们两家人第一次正式碰面，紧张便又多了一方面。这次没有其他因素，至亲家人因我们之事而聚，我虽见过婉婉家人，但说实话，我也有些紧张。”
他说他也紧张？
沈浠禾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片刻后恢复平静。
“你紧张什么呀？奶奶和爸妈都很满意你，不会不同意的。”
或许是因为她早已习惯处事沉着冷静的他，无论遇见什么，他都能泰然自若的应对，因此，忽听他说他也紧张，沈浠禾竟有些不适应。
“婉婉紧张什么，我便在紧张什么。”
她低头，玩起他的手指，嘟囔说：“我紧张得可多了，我怕我表现不好，怕说错话，怕做错事，怕爷爷奶奶不高兴，也怕他们不喜欢我......”
他感觉到手上的痒意，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地垂眼看着她，“那婉婉的紧张多余了，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婉婉。”
她不太相信，随口应着：“你又说好听的话哄我，见都还没见过，怎么就喜欢我了呢。”
长发垂落，陈墨谦看不太清她的表情，轻声解释：“见面虽未曾和婉婉见过，但婉婉以前的照片，奶奶看过许多遍，也知道婉婉很多事，了解得多了，对婉婉的喜欢就逐渐加深了。”
“以前的照片？”沈浠禾闻声抬头，眼里满是疑惑。
她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奶奶偶尔会问他要他们的照片，有时候拍了合照，他会询问她的意见，若她愿意，他便会发给奶奶，也会分享一些他们的日常。
“高中的。”
“高中？”
他说：“奶奶知道我和婉婉的事后，一直很关注。经常浏览学校公众号和官网，若看见有我们的照片，便会保存下来，长此以往，就积累了许多照片。”
“啊？”她皱眉，不禁思考会是哪些照片，迷茫地望向他，“我不知道诶，你好像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他与她解释：“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奶奶换了新手机，让我把数据导过去，我打开相册时看见的。”
“那......”她紧张地问：“有没有丑照啊？”
“没有，都很好看。”
“你确定？”
他扬唇浅笑，拿出手机，递在她面前，“我传了一份，婉婉看看。”
沈浠禾松开他的手，接过直接打开相册，点开一张开始浏览。
屏幕上的手指逐渐加快，看着她以前的照片，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羞耻感。
大多都是学校举行活动时所拍。在台上表演、主持的照片还能勉强看过去。但她在跑道上奔跑、拔河、跳绳......每张上的表情都有些难以入目，沈浠禾看得直摇头，抬手扶额，遮去他的目光。
后边浏览到她与张星凝站在一起的照片，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傻乎乎地愣在原地笑，突然觉得那时候好傻，眼里透着清澈可见地愚笨。
以前的拍摄角度也很独特，似乎更喜欢俯拍，照片里的人儿头大身体小，比例十分奇怪，也许在以前流行吧，现在看来着实别扭。
庆幸地是像素不高，每张照片都是不同程度地糊，除开能看清是她之外，五官都不太清晰。
她看完苦笑，“我现在觉得打扮已经不重要了。”
奶奶既然知道她以前的事，也看过她那么多照片，各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黑历史”都看了，那她现在是如何模样，奶奶都是清楚的。
陈墨谦语气温柔，安慰道：“对于婉婉来说，明天是第一次见爷爷奶奶，但对于爷爷奶奶来说，他们已经很熟悉婉婉，心里早已把婉婉当作了亲孙女看待，所以无论婉婉怎么打扮，他们都会很喜欢婉婉。”
“好嘛，我知道了。”沈浠禾向他贴近，将头靠在他肩上。
“嗯，不用太担心。”
临近六点，商场三层的美食店热闹起来。
他低头问：“饿不饿？”
她摇头，发丝蹭在他脖子上，隐隐传来痒意。
“晚饭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和我一起？”
“想跟你一起吃，但是......”
他接着她的话，“但是今天刚回来，在家吃会更好。”
“是的呢。”她边点头边望着他笑。
陈墨谦一时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她觉得痒往他怀里躲。
他收回手，下意识地揽住她，将她圈在怀里。
两人沉迷在二人世界中，似乎忘了他们目前正身处商场。
周围人群熙攘，来来往往，不停有人经过。
好在他们坐得位置是在两家未营业的店铺中间，人不算太多，但也有经过的人投来目光。
沈浠禾依稀感觉到注视，不太自在地抬头，从他怀里直起身子，陈墨谦缓缓松开她，也注意到往来之人隐约投来的目光。
“没事婉婉。”他抬手轻抚她的背。
她低低“嗯”了声。
沈浠禾忽然意识到......她和他待在一起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以前会觉得紧张，现在似乎不会了，只觉得是很自然的行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难道是恋爱后的心态变化？
“我送婉婉回去。”
耳边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抬起头，“好。”
他牵着她下楼，经过一家奶茶店，是她平常喜欢的，陈墨谦开口问：“喝奶茶吗婉婉？”
“不喝。”她以为他想喝，又补充说：“你喝吗？喝的话我跟你一起。”
“我还好，只是看到这是婉婉喜欢的店，便想问问。”
“哦，现在不渴，不想喝。”
“不开心吗？”她情绪看着还是有点低沉。
“没有啊。”她摇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在想......”她忽地抬头，说出她细细琢磨的答案，“我们好像都更喜欢对方了！”
“嗯？”陈墨谦一时没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沈浠禾续道：“就是很多事情，慢慢地都在发生变化。比如最开始，我连和你牵手走在街上都会紧张，后来习惯了牵手，只要我们走在一起，便会习惯性地牵起对方的手。而现在，似乎又近了许多，无意中会做出更亲密之事......”
他点头认同：“我们在慢慢适应对方，习惯对方。”
“是啊，我们逐渐习惯了彼此在身边。”
“怎么想到这个了，因为刚才的事吗？”
“嗯！”她忽地凑近他耳边，悄声说：“好像在外面，我也有勇气自然地拥抱你了。”
“就像这样。”说完后似证明般，松开他的手，两手环住他的腰身，只几秒便迅速松开。
周围人甚至都没留意到她的举动。
陈墨谦有感觉到她手上的力气，只是很快消失，并未过多停留。
他眉眼间透出笑意，抬手轻揽在身边女孩的腰际，“谢谢婉婉的信任和依赖。”
沈浠禾抿唇笑起来，“你呢？”
“自然与婉婉一样。”环在她腰上的手微缩，与她更为贴近。
有棉服隔绝，对于他的触碰，她感受到的并不多。
她没有挣开，任由他揽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