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雒阳到黎阳,其间相隔的距离,在后世约有五百里之遥。
然于汉代之时,按照当时的计量标准则为六百里。
这一路途,在交通不便的古时,可谓是不近的行程。
快马加鞭者,凭借骏马的脚力与骑手的果敢,一日之内或许能够抵达。
而精锐的骑卒,虽速度稍逊,然其耐力与纪律性却可保证日行三百里,如此算来,至多两日也便能抵达目的地。
皇甫嵩领大军围困黎阳,已连攻十余日之久。
攻城过程中,老将皇甫嵩施尽浑身解数,除了常规的箭挡、云梯,还有土山、土球、井阑、地道等策略。
堆积的土坡在士兵们日夜不息的劳作下,已然高高隆起,甚至已经触碰到了黎阳城的城墙边缘。
这本是破城有望的关键时刻,然袁绍所部早有准备,他们早就拆除了城内的闾里,以那些砖石木料,在城内迅速兴建起了一座新的城墙。
如此一来,皇甫嵩大军之前的努力近乎付诸东流,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黯然撤退下来。
但皇甫嵩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深知士气不可轻易低落,于是在短暂的休整之后,便再次召集众将打气。
这种战争,粮食充足的情况下,耗的便是士气和决心。
皇甫嵩站在营帐之中,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目光坚定地扫视着诸位将领,大声地为众人打气,言明无论前路如何艰难,都必须准备继续强攻,定要将黎阳城拿下,以报天子与百姓。
正当此时,营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与喧嚣声,紧接着有人匆忙来报,虎贲中郎将张辽和羽林中郎将皇甫郦已然来到营前。
此二人虽官职相较于大将军皇甫嵩而言远为低下,然他们此刻代表的乃是天子,身份地位自是不可小觑。
而且突然赶来,定是有事情发生,皇甫嵩闻报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率领众人出营迎接。
只见一列威风凛凛的骑卒率先踏入大营,他们个个身姿矫健,神情肃穆,马匹的鬃毛随风飘动,更显英姿飒爽。
紧接着,在张辽和皇甫郦的带领之下,无数身着华丽服饰、训练有素的虎贲和羽林簇拥而来。
那场面,仿若一片钢铁的洪流涌入营中,甲胄的碰撞声与整齐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震人心魄。
皇甫嵩目睹此景,心中不禁猛地一跳,他征战多年,经验丰富,似是已然猜到了什么。
但此刻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引领着众人进入大帐之中。
随后,那些羽林和虎贲迅速散开,将大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那严密的阵势,仿佛连一只苍蝇也难以飞进。
这个时候,贾诩才面色沉重地缓缓走出,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敬畏与凝重,高声道:“天子圣驾!”
声音在营帐之中回荡,众人心中皆为之一震。
皇甫嵩身边有几位机灵的将领,其实早已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然此刻也都随着其他人一般,纷纷表现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在皇甫嵩的带领下,齐齐叩首。
“大将军臣嵩,叩见陛下。”皇甫嵩拜道。
其余众人也皆依照礼制,依次报出各自的名号,那声音在营帐内此起彼伏,彰显着对天子的尊崇。
皇甫嵩自然不是那曾经在细柳营中令汉文帝也需遵循军礼的周亚夫。
他深知自己面对的是当今天子,心中虽有对未能迅速破城的愧疚,然更多的是对天子亲临的惊讶。
只见一名少年,身着特制的玄色甲胄,那甲胄之上的纹路精致而威严,隐隐散发着皇家的气息。
他快步而来,竟是直接伸手抓着皇甫嵩的胳膊,朗声道:“大将军快快请起!”
其声音清脆却不失威严,透着一股少年天子的英气与果敢。
不知为何,闻言皇甫嵩眼角一酸,竟是有些湿润,当即哽咽道:“臣未能为陛下破黎阳,使陛下操心,皆是臣之过错。”
“甲胄在身,不宜如此,诸位速速起身。” 那少年自然便是刘辩,他手上微微发力。
皇甫嵩不敢违抗天子旨意,急忙爬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
一时之间,刘辩竟亲手扶皇甫嵩坐于主位,自己则谦逊地坐在侧边。
这般天子厚爱之举,实是出乎众人意料。
皇甫嵩虽久在官场,历经风雨,然此刻也只觉心中激荡,感恩与忠诚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恨不得割了自己脑袋以表忠心。
对于皇甫嵩没能快速地攻下黎阳,刘辩虽不说早有预料,但也并非太过意外。
袁绍,在后世虽然被诸多史书和演义小说诋毁,然其才华与功绩实则不容小觑,可谓是瑕不掩瑜。
不可否认的是,其从渤海一郡之地起家,凭借着卓越的政治谋略与军事才能,纵横捭阖于乱世之中,最终拥有黄河以北的四州之地,这般成就,岂是那徒有其表的无能之辈所能企及?
尤其是当他面对以公孙瓒为首的边军时,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逆风能力。
只不过因为小弟曹操最终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笑到了最后,为了彰显自身的正统与伟大,自然要对袁绍的事迹进行一定的虚化与贬低。
实际上,袁绍也并非是被曹操轻易打败的。
官渡之战,袁绍虽然损兵折将,但也是一直占据主动地位,打的曹操几次想撤退。
只不过后来出了个二五仔许攸,然后曹操绝地反击,逆风翻盘。
这种属于小概率事件。
即便如此,官渡之败,只是让他从战略进攻被迫转换为战略防御,其根基与实力并未被彻底摧毁。
只不过,命运弄人,袁绍随后因病离世,这才使得他的霸业未能继续,否则的话,这天下大势,谁输谁赢,当真还说不定呢。
袁神可不是随便叫的,其在当时的影响力与能力,足以令各方诸侯忌惮。
当然了,如今在黎阳城中,还有一个大神 —— 臧洪。
这个家伙堪称是个类似张巡的狠人。
在历史上,他反叛袁绍之时,仅凭东武阳一个孤城,便坚守了一年多之久。
袁绍倾尽全力,就是攻不下来。
最后,一城百姓和士卒在那漫长的坚守过程中基本都饿死了,然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叛逃。
或许也可以说,在臧洪的操作下,义气洗脑,以身作则,再加以......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令人惊叹的能力。
......
此刻大帐之中,人才济济,群星荟萃。
皇甫嵩、朱儁、马腾、陶谦、张辽、皇甫郦、牵招、刘备、秦谊、黄忠、关羽、张飞、乐进、吕布、臧霸、张燕、严纲、夏侯兰、马超、阎行......
当然,帐外的乞活军中,还有太史慈、典韦,改头换面的孙坚等人。
仔细听完这十余日的进攻策略之后,刘辩也不由得不感慨,这几乎变成了诸葛亮进攻郝昭的陈仓之战,双方都打出了教科书级别的水平。
所谓见招拆招。
最终,皇甫嵩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臣请亲自督战明日攻城之事。
臣已细细思索之前的攻城策略,也深知城中守军的顽强,但臣有信心,只要调配得当,指挥有方,明日必破黎阳城。
臣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成功,臣甘愿受罚。”
皇甫嵩的眼神中透着决然,他征战多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求胜欲,此次在天子面前,更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为汉室立下不世之功。
刘辩微微沉吟,随后轻轻摇头,说道:“大将军且先莫急。
朕知将军忠心耿耿,且军事才能卓越,然战争并非只有强攻一途。
袁绍如今虽负隅顽抗,但朕念及他袁氏一门,也曾对汉室有过功绩,且城中百姓无辜,若能再劝降一次,使其归降,免去这一场兵戎之灾,方为上策。
朕欲以仁德感化之,或许袁绍能迷途知返。”
众将听闻刘辩之言,皆面面相觑,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敢多言。
皇甫嵩眉头微皱,欲言又止,他虽认为袁绍此时归降的可能性极小,但天子旨意已下,也只能遵从。
......
黎阳城内,气氛凝重而压抑。袁绍于议事大厅之中,紧急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应对之策。
臧洪匆匆步入大厅,他的战甲之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
虽今日成功抵御了敌军的凶猛进攻,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然而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之色。
“主公,今日之战,我军虽侥幸获胜,然敌军攻势之猛烈,实乃前所未见。
观其阵仗,人头滚滚,烟尘漫天,显然又有大量援兵赶到。
如此一来,敌我双方兵力悬殊愈发巨大,我军士气也略显低沉。” 臧洪抱拳行礼后,面色沉重地说道。
袁绍微微点头,他目光扫过众人,只见诸将皆面露忧色。
颜良沉声道:“主公,敌军援兵既至,其攻城之势必将更为凶猛。我军虽有新筑城墙可依,但长久坚守,物资与兵力皆消耗巨大,实非长久之计。”
“是啊,主公,且我军士卒连续作战,身心俱疲,若敌军持续强攻,恐难以支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着对当前局势的担忧。
袁绍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诸位所言,本初皆已知晓。
然我等既已坚守至今,断无退缩之理。敌军援兵虽多,我军亦有必死之决心。”
随后,袁绍站起身来,踱步片刻后,果断下令:“传令下去,加强防备。
城中所有士卒即刻休整,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敌军下一轮的进攻。
民夫全力协助加固城防,搬运石块、木料,修补城墙与防御工事。
粮草物资统一调配,务必确保供应充足。同时,派出多支斥候小队,密切监视敌军动向,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诸将齐声领命,各自散去执行任务。
臧洪则主动请缨:“主公,我愿率一队精锐,于城中四处巡查,以防敌军有奸细潜入或突袭之举。”
袁绍点头应允:“有劳臧洪将军了,你办事,我放心。”
于是,黎阳城内顿时忙碌起来。
士卒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城中寻找合适的地方休整,他们相互依靠,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民夫们则在军官的指挥下,喊着号子,将一块块巨石搬运至城墙之上,将一桶桶水、一袋袋粮食运往储备之处。
工匠们挥舞着工具,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修补着城墙的破损之处,加固着城门与防御设施。
而臧洪则率领着精锐小队,穿梭于大街小巷,他们眼神警惕,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如同一群守护巢穴的猎鹰,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可能的危险。
......
第二日,晨曦微露,黎阳城郊外已是一片喧嚣。
只见漫山遍野的士卒如潮水般涌出阵营,他们身着鲜亮的战甲,手持锋利的兵器,在城北的广阔平原上迅速列阵。
队列纵横整齐,如棋盘格般规整,每一名士兵都身姿挺拔,神情肃穆,仿佛是一尊尊等待检阅的雕像。
阵前,各色旌旗随风飘扬,旗面上的图案在风中猎猎作响。
袁绍与臧洪等人登上城楼,极目远眺,望着眼前这壮观的景象,不由得满心疑惑。
臧洪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奇怪,敌军此举甚是反常。
看这阵仗,他们今日好像并非是来攻城,倒像是专门来显露军容,耀武扬威一般。”
袁绍亦是一脸沉思,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敌军阵营,试图从中探寻出一些端倪。“皇甫嵩向来用兵谨慎,此等举动定有深意。他是想以此来震慑我军,还是另有图谋?”
就在此时,只见敌军阵中缓缓驶出一骑,白马银鞍,骑士身姿矫健,手持一面令旗。
他在阵前驰骋一周后,勒马停住,高声喊道:“城中袁绍听着,今日我大军在此列阵,并非为攻城之战,乃是奉天子之命,向尔等展示天威。
天子仁慈,不愿见生灵涂炭,仍希望袁公能迷途知返,归降朝廷。
若袁公执迷不悟,待大军攻城之日,便是城破之时,到时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袁绍闻听此言,心中微微一动,但瞬间又恢复了坚定。
他冷笑一声,回应道:“哼!皇甫嵩休要在此故弄玄虚。
我袁绍一心只为天下太平,为士人谋福祉,何错之有?
天子若真有仁慈之心,当明辨是非,铲除奸佞,而非助纣为虐,来逼迫我等忠臣义士。”
忽然,许攸纵马缓缓出阵,他身着一袭青衫,在这满是甲胄鲜明的战场上显得颇为突兀。
只见他来到城墙之下,他微微仰头,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高声喊道:“袁绍,你且听好。
如今这天下大势,已非你所能抗衡。
汝南黄巾以及青州、兖州、徐州等地的黄巾贼寇,尽数都被朝廷收编,朝廷大军如虎添翼,兵强马壮。
你若再不投降,待城破之日,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你又何苦连累这城中无辜百姓与众多将士?”
臧洪在城楼上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满脸涨得通红,大声骂道:“许攸,你这背主求荣之辈,昔日与主公同出一门,如今却为虎作伥,来劝降主公。
你以为几句恫吓之词,就能让我们屈服?简直是痴心妄想!”
臧洪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手中紧紧握着兵器,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下城来与许攸决一死战。
许攸却仿若未闻臧洪的怒骂,他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声说道:“曹操,曹阿瞒,你还等什么呢?此时不向天子表明忠心,更待何时?难道要与袁绍陪葬?”
曹操万万没想到许攸会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他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心中又惊又怒,大骂道:“许攸,你莫要血口喷人!
我曹操岂是你这等卑鄙小人,你这般挑拨离间,究竟是何居心?”
曹操的眼神中透着愤怒。
他深知此刻自己已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无论如何辩解,许攸的这一句话都已在他与袁绍之间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袁绍听闻许攸之言,心中亦是一惊,他下意识地看向曹操,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与疑虑。
但他很快意识到此刻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强压心中的疑虑,转头对曹操说道:“孟德,我自是信你。
许攸此贼,妄图扰乱我军军心,休要中了他的奸计。”
袁绍的话语虽看似安抚,然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却已悄然在心底蔓延。
曹操心中明白,袁绍的这一安抚之词不过是场面话,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然出现了裂痕。
他抱拳向袁绍行礼,说道:“主公明鉴,操愿以死证清白。只是许攸此举,实在是阴险狡诈,不可不防。”
就在这时,城外缇骑奔腾。
如汹涌的黑色浪潮席卷而来,马蹄踏地之声仿若雷鸣,震得人耳鼓生疼。
紧接着,羽林虎贲队列整齐,簇拥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少年缓缓靠近。
那少年身姿挺拔,虽面容尚显稚嫩,然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
城楼上的袁绍、曹操等人远远望见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
袁绍心中一紧,暗自思忖:“天子竟然亲自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深知天子亲临,意味着朝廷对攻克黎阳的决心已达极致,这场战事的严重性远超他的想象。
曹操亦是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安,他意识到,天子的到来将彻底改变当前的局势,而他自己也将面临更为严峻的考验与抉择。
臧洪在一旁咬牙切齿道:“天子此举,是想以天威震慑我等,让我们不战而降。
主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袁绍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说道:“子源,莫要慌乱。
天子亲临又如何?我等为的是心中大义,为的是天下公道,并非与天子为敌,而是要让天子知晓这世间真相,还天下一个清明。”
然而,尽管袁绍言语坚定,可他的内心却十分纠结。
他明白,一旦天子亲来,他的士气无论怎么打,都会低落。
而他,也将背负千古骂名。
于是,袁绍略作思索后,决然下令打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似袁绍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带着曹操与颜良,骑马向着城外走去。
曹操紧跟在袁绍身后,他的眼神中虽仍有一丝忧虑。
颜良则手持兵器,身姿魁梧,犹如一座巍峨的小山,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他们渐行渐近,终于来到了天子刘辩的面前不远处。
袁绍翻身下马,率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朗声道:“臣袁绍,拜见陛下。
陛下亲临,臣不胜惶恐。”
曹操随后也恭敬地行礼:“臣曹操,叩见陛下。愿陛下圣安。”
刘辩端坐在马上,俯视着他们,微微点头:“袁卿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么?”
袁绍一愣,疑惑道:“臣不知。”
刘辩看向旁边的秘书郎王粲,道:“我听说当初董卓宴请百官,在宴席之上讨论先帝恶毒,我乃是遗毒。
满座不敢辩,唯有本初拔刀,说我剑也未尝不利。
是故心向往之,拜袁卿为大将军,可是大将军为何要把印绶挂在门上,弃我而去呢?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只为袁卿这一次拔剑,便是再负朕,朕也不愿意负卿。”
“臣......”袁绍默然。
刘辩继续说道:“即便今日,亦是如此。
如今袁氏尽灭,本初不再受制于家族,只要本初愿意放下刀兵,我亦愿赦免。”
闻言,袁绍站起身来,直视着刘辩的眼睛,缓缓说道:“陛下,臣本无忤逆之心。
只是这天下如今奸佞当道,臣等所为,不过是想为陛下肃清朝堂,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臣等守在黎阳,并非与陛下为敌,而是在等待陛下能够明察秋毫,做出正确抉择。
今日所见,陛下哪里有一丝凉薄。
是臣心思太多。
今日既然知道陛下心意,我袁绍羞愧得无地自容。”
袁绍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甘,亦有释然。
言罢,袁绍转过身,动作毅然决然。
刹那间,铿锵一声,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那寒光在阳光下闪烁,刺痛着众人的眼睛。
他手臂高高举起,佩剑直指黎阳方向,大声说道:“今日所见,天子圣明,并无暴君之实,必不会滥杀无辜。
我欲率领汝等归降,然则哪里有这样不要脸的臣子呢?
关东群雄的叛逆,乃我袁绍眼不明,心不清,错怪天子,祸害百姓。今日,但以此身,不求恕罪,只求各位安好!”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曹操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呼喊些什么,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颜良则面露悲戚之色,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却因这凝重的气氛而动弹不得。
刘辩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暗叫不好,他本能地想要出声制止,可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袁绍决绝无比,横刀在脖子上猛地一抹,鲜血如泉涌般喷出,他的身躯缓缓倒下,重重地摔落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一时间,整个天地仿佛都陷入了死寂。
风,停止了吹拂;鸟,停止了鸣叫;在场众人的呼吸声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
曹操率先回过神来,他扑到袁绍的尸体旁,双膝跪地,双手颤抖地捧着袁绍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本初兄,你为何如此决绝啊!”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颜良也缓缓走上前,他单膝跪地,低头默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他的心中满是哀伤,袁绍于他而言,既是主公,亦是兄长般的存在,如今却这般惨然离世,让他如何能不悲痛欲绝。
刘辩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虽为天子,可此刻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袁绍的死,让他意识到这场战争背后所隐藏的复杂情感与无奈现实。
是啊,他愿意赦免袁绍,但袁绍自己还有节操,还要脸呢......
“主公!”
城门楼上,臧洪大叫一声,从城门楼上一跃而下。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在落地的瞬间,仿若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袁绍倒下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主公啊!”
城楼上的其他人见状,皆痛哭流涕。
有的士兵捶胸顿足,有的将领掩面而泣,那悲痛的哭声在黎阳城上空回荡,仿佛是一曲为袁绍奏响的挽歌。
曹操缓缓站起身来,他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决然。
他深知此刻局势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袁绍已死,再坚守下去已毫无意义。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向刘辩下跪投降。
看到这一幕,许攸大喜过望。
他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掐着胡子,脸上露出一副自鸣得意的神情,说道:“若非我的计谋,这黎阳哪里就能下。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一把利刃,刺痛着每一个曾经追随袁绍之人的心。
旁边的颜良原本就因袁绍之死而悲痛万分,又听到许攸这般无耻的言语,顿时气愤交加。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怒目圆睁,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狮。
只见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刀,大喝一声:“许攸,你这卑鄙小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言罢,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许攸,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仇恨,狠狠地向许攸劈去。
许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颜良会突然对他动手。
此刻想要躲避,却因慌乱而脚下发软,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长刀落下,瞬间血溅当场,许攸瞪大着眼睛,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缓缓倒下,至死都未能闭上双眼。
颜良杀了许攸后,仿佛仍不解恨。
他手持染血的长刀,站在许攸的尸体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