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伟险峻的太行山深处,曲折蜿蜒的山径之上,牵招统领乞活军,正在快速的行进。
士卒们队列整齐,步伐坚定,好似汹涌奔腾的急流一般。
阳光倾尽全力,艰难地穿透那茂密枝叶层层叠叠交织而成的天然屏障,洒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碎金般星星点点地映照在士卒们那写满坚毅的面庞之上,以及他们手中闪耀着凛冽寒光的兵器之上,熠熠生辉。
正当众人马不停蹄地赶路之际,前方负责探路的斥候如一阵疾风般飞驰而至,单膝跪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顾不上擦拭,急报:“将军,前方有一人前来,自称史路。”
牵招闻报,连忙吩咐大军暂时歇息。
闻令,原本整齐划一的行军脚步戛然而止。
不少目光如同利箭一般齐刷刷地投向道路前方,眼神中带着警惕与好奇。
片刻之后,只见史路脚步匆匆,略显疲惫的面容上难掩兴奋与激动之色。
翻身下马之后,一路小跑而来,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牵兄,大喜啊!
大将军皇甫嵩已然攻破了冀州军的大营。
此刻那冀州军已然乱成一锅粥,恰似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毫无还手之力。”
闻言,牵招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如此不是说,功劳不多了......
其他乞活军闻言,也是脸色难看。
史路顿时愣住,他不由得左右打量,生怕自己跑错了阵营......可左看右看,就是朝廷的军队啊。
眼前的人,就是牵招啊。
注意到史路的神情,牵招猛然反应过来,当即转头大声道:“众军,此诚乃天赐我等建功立业之绝佳良机。
全军将士听令,加速前进,日夜兼程,直奔邺城!不得有误!违令者,军法处置!”
此令一出,全军上下齐声呐喊,那呐喊声汇聚在一起,声震山谷,惊起无数飞鸟。
士气如虹霓贯日,士卒们的脚步愈发迅疾,每一步落下都恨不得马上再抬起来。
扬起的尘土在阳光的映照下,好似一条黄龙奔腾而起。
“快快快!”太史慈也急了起来,他那原本就急切的眼神中此刻更多了几分焦虑。
没办法,如今这乱世之中,叛军已然为数不多,去晚了若是混不到功劳。
他一边催促着士卒,一边目光如电,在人群中快速扫视。
“咦!”他的目光忽然扫过一个还算雄壮的将领,只见对方面目被火燎的疤痕狰狞,那疤痕纵横交错,透着一股沧桑与勇猛交织的气息。
“这位兄台,看着眼熟啊。”太史慈大声询问道,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些疑惑。
孙坚恰在此时瞥了他一眼,却未作停留,脚步飞快地离去了,似是有什么急事亟待处理,又似是刻意回避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太史慈不由得更加疑惑起来,心中好似被一团迷雾笼罩。
这时,旁边一个士卒看到太史慈的困惑,小声说道:“听说叫做韩当。”
“不对,不对,韩当,我认识啊!”
太史慈下意识地摇摇头,那动作带着几分坚决。
他猛地一拍手掌,声音清脆响亮,“我想起来了!”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与恍然大悟。
“可他为什么要自称韩当呢?”
太史慈猛然醒悟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找牵招。
于是,太史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冲动,转头继续督促自己麾下的士兵加快行进速度。
而此时,孙坚在匆匆离去之后,抬头看向远方。
......
历经日夜不息的艰难跋涉,牵招所率的乞活军终于成功抵达污城。
污城之中,麴义与刘备早已率领部队严阵以待。
原本两人对于韩馥还有些担忧,谁知道就来了一个张合,轻轻松松打跑之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于是两人也就开始练兵,准备找机会反攻韩馥。
而刘备之所以来这边,本就是为牵招铺路,现在牵招大军抵达,三军汇合。
稍作短暂休整后,大军便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向着邺城下汹涌进发。
一时间,尘土漫天飞扬,遮天蔽日,大军转瞬即至邺城下。
而与此同时,在邺城之北,崔烈和张燕已然率部驻扎。
营地绵延数里,营帐密密麻麻,如鱼鳞般排列整齐。
数千奔马来回纵横,已经切断了邺城和巨鹿郡、赵国等地的联系。
严纲和夏侯兰也分别率领那支本来的疑兵,从北部杀到。
士卒们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战前紧张气息,仿佛只要一点火星,便能瞬间引爆这压抑的氛围。
各方军队如众星拱月般齐聚邺城之下,这座古老而又坚固的城池顿时被一片厚重阴沉的战争阴云死死笼罩。
城墙上的守军望着城下如汹涌波涛般层层叠叠涌来的敌军,心中不禁胆寒,他们似乎也明白,为什么州牧韩馥想把印绶送给袁绍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这样的冀州,袁绍还要么?
......
“三军齐聚,听谁的号令,怎么进攻邺城?”
各方书信不断,牵招也是皱起眉头,他深知这种情况其实最容易出问题。“大将军呢?”
刘备嘿嘿一笑,道:“在黎阳!”
牵招听闻刘备之言,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竟有此事?
大将军这一招声东击西,着实高明,不愧为名将啊。”
他心中暗自思忖,皇甫嵩此举无疑打乱了众人的预期,却也为整个战局增添了更多的变数与机会。
刘备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钦佩:“是啊,众人皆以为大将军会乘胜追击,直捣邺城下。
谁能料到他竟有如此深远的谋划,大军虚晃一枪,转而与毋丘毅合力夹攻黎阳的袁绍。
如此一来,袁绍必定首尾难顾,这天下要安定了。”
一旁的麴义皱了皱眉头,接话道:“大将军此举虽出人意料,但也给了我们新的契机。
如今邺城的压力或许会稍有缓解,我们更应把握时机,尽快谋划攻城之策,莫要辜负了这大好局面。”
牵招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麴将军所言极是。
只是这攻城之战,仍需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事。”
说罢,他转身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刘备笑道:“我知道你们忧虑什么,不过,太傅崔烈可是在军中呢,这邺城怎么打,自然由他来调度。”
......
深夜,冀州的各大豪族,在这风云变幻、动荡不安的局势下,心怀忐忑又满是忧虑地齐聚一堂。
宽敞的议事大厅内,气氛凝重得似能让人窒息,众人的面色皆凝重而严肃,眼神中交织着迷茫与决然。
一位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豪族长辈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如今这冀州的局面,大家都看在眼里。
韩馥本就是矫诏而得冀州牧之位,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我们身为冀州的世家大族,世受大汉皇恩,怎能跟随这等叛贼一路走到黑?
这是关乎家族荣辱、生死存亡的抉择时刻,必须慎重考虑。”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像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的豪族忧心忡忡地说道:“韩馥在冀州经营不少时日,虽说是矫诏,但也为冀州带来了些许安定,我们就这样反戈一击,是否太过无情?
且韩馥对我们家族也曾有过不少关照,如此行事,怕是会被人诟病忘恩负义啊。”
另一位年轻气盛的豪族子弟却激动地反驳:“哼!矫诏之罪,罪无可恕。
如今朝廷已有所行动,若我们继续执迷不悟,等朝廷大军攻破城池,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家族的荣耀与传承高于一切,此时不应妇人之仁。”
一时间,大厅内争论不休,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有人主张观望,有人坚决要反,还有人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这时,审配站了起来,他目光坚定,神色沉稳,缓缓说道:“之前因道路阻隔,信息不通,诸多事宜我们难以明辨是非。
但如今朝令已然通达,我等自然要奉大汉的朝令行事。
只是,诸位需想清楚了,一旦决定抓住韩馥,那便意味着大家要彻底与过去割裂,归顺天子。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日后的路或许也充满荆棘。
但我们必须表明立场,我们都是大汉的忠臣,此前只是被韩馥所蒙蔽。”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间,使得大厅内瞬间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心中权衡着利弊。
片刻之后,众人纷纷表态,皆表示愿意追随审配,为大汉尽忠。
审配见此,微微点头,心中稍感宽慰。
他深知,接下来的行动才是关键。于是,他带着几位豪族代表,前往拜访赵浮和程奂。
赵浮和程奂在营帐中听闻审配等人前来,心中已隐隐猜到了来意。
他们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对韩馥的忠诚与不舍,又有对当下局势的无奈与清醒认知。
说实话,他俩也没有想到都老实了一年多的皇甫嵩,忽然之间就雷霆一击。
还真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啊!
审配进入营帐后,没有过多寒暄,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并详细阐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言辞恳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二位将军,如今冀州已陷入绝境,韩馥的所作所为已触怒天子。
若继续执迷不悟,我等皆将成为朝廷的罪人,家族也将遭受灭顶之灾。
但只要我们迷途知返,抓住韩馥,归顺天子,不仅能保全家族,还可为自己挣得一条光明的后路。”
赵浮皱起眉头,满脸纠结地说道:“审公,我等追随韩公,奉其为君。
他待我等不薄,如今要我等反手擒他,实在于心不忍。
且韩公虽为矫诏,可也一直在为冀州的稳定努力,我们这样做,岂不是陷他于不义?”
程奂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审君,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
审配见状,长叹一声,继续劝说道:“二位将军,我又何尝不知你们的难处。
但如今这是大势所趋,朝廷的威严不可冒犯。
韩馥的罪行迟早会被清算,若我们能在此时顺应天意,还能为自己和家族求得生机。
你们想想,若是因一时的妇人之仁,而导致家族覆灭,你们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更何况,韩馥他配做你们的君么?
你们在前线忘生的战斗,他却谋划着把冀州让给袁绍!”
赵浮和程奂听后,沉默良久。
他们深知审配所言不虚,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赵浮在营帐内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迟缓,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巨大的压力。
程奂则坐在一旁,双手抱头,眉头紧锁。
“这不是为了你们我们,是为了整个大汉的百姓啊,天子有中兴之象,四海安定在及......”
......
最终,在审配的反复劝说下,两人长叹一声,缓缓点头,同意反正。
他们站起身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与决然:“罢了,为了家族,为了冀州的百姓,我们愿与诸位一同行动。”
事不宜迟,两人当即就集合了精锐士卒一千人,气势汹汹的杀奔冀州州牧府邸。
州牧府邸内的韩馥,还在为冀州的未来忧心忡忡,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
而耿武和闵纯等人还在想着办法,劝说韩馥。
当外面传来喊杀声时,他才惊觉大事不妙。
韩馥的其他从事们,听到动静,吓得脸色苍白,纷纷奔走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们在府邸内四处乱窜,场面一片混乱。
唯有耿武和闵纯两人,他们忠心耿耿,视死如归。
他们迅速带领着自己的侍从,组成一道防线,准备以死护主。
“今日,便是我等尽忠之时,绝不能让叛贼得逞!”
耿武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言罢,耿武手提长刀,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逐渐逼近的敌人。
闵纯则手持盾牌,紧紧护卫在耿武身旁,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然而,审配等人带来的皆是精锐之师,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
随着一声令下,一时间箭如雨下,利箭如飞蝗般朝着耿武和闵纯等人呼啸而来。
耿武挥舞长刀,试图拨开那些致命的箭矢,但箭雨太过密集,他虽奋力抵挡,却难以完全护住自身与身后之人。
闵纯则将盾牌高高举起,拼尽全力为耿武和周围的侍从遮挡箭雨,可那盾牌在如潮水般的箭矢攻击下,也渐渐布满了箭簇,摇摇欲坠。
侍从们虽个个英勇无畏,但在这凶猛的箭雨面前,也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他们的惨叫声在府邸内回荡,令人心碎。
耿武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侍从一个个倒下,心中悲痛万分,却也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怒吼一声,不顾箭雨的威胁,朝着敌人冲了过去,试图近身搏斗,为众人杀出一条血路。
但他刚迈出几步,便被数支利箭射中,身体摇晃了几下,却依然倔强地挺立着,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闵纯见状,大喝一声,扔掉已经不堪重负的盾牌,也朝着敌人冲去。
他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与冲上来的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可敌人实在太多,他渐渐陷入重围。
尽管他左突右杀,砍倒了数名敌人,但最终还是被敌人的刀剑刺中。
他缓缓倒下,眼神中依然透着不屈,望着耿武的方向。
“哼,冥顽不灵!”
审配阴沉着脸,带领众人杀入内院。
“住手!”
就在这时,斜刺里杀出一彪人马,正是骑都尉沮授。
他看着一张张血腥的脸庞,挺身而出,挡在众人面前,大声喝止:“韩冀州乃是朝廷大员,虽有罪责,但也只有皇帝才能处置,你们不能乱杀无辜!
否则,便是违抗皇命,罪加一等!”
他的声音在府邸内回荡,令一些冲动的士卒微微一怔。
然而,审配等人的决心已定,他们并未因沮授的喝止而停下脚步。
沮授见此,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他深知自己无力回天,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他长叹一声,亲手将自己绑了起来。
审配等人见状,迅速上前,将韩馥及家眷全部绑了起来,准备献给天子。
韩馥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悔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审配等人望着被绑的韩馥,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们明白,这是他们为了家族、为了冀州、为了大汉做出的选择,无论对错,都已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