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条家卷款跑路之后,羽生穗理遇见了会吃人的“类人怪物”。
硬要说的话……这种怪物的灵魂和肉体都产生了某种奇怪的扭曲,不是被咒力扭曲的,甚至无法复原。
嗯,很奇怪。
被扭曲的怪物食谱会变成人类。
——所以就是因为这种食人的怪物存在,这个世界才会有那么多冤死的灵魂,最终导致了数量上的“灵魂异常”吧?
而且对于食人怪物的恐惧诞生的咒灵……想想居然确实有这种可能?
羽生惊叹。
但惊叹之后又开始觉得诧异。
——不是吧不是吧,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如此紊乱的吗?
咒力一派,这个吃人怪物身体里涌动着的显然是另一派。
她一时之间研究不明白,眼中又实在兴味盎然,所以直接拿着那把小刀对着吃人怪物的脖子来了好几下。
吃人怪物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就连刚刚施展的那种诡异的化成液体的能力也用不出来了。
羽生琢磨了很久。
“emm……有点东西。”
身体的再生能力很强。
她扎了那么多刀,换成普通人早就血流到昏迷了,啊……死了也说不定。
但是这个怪物居然还能自愈。
而且这样飞快的自愈速度……
在六眼的观测下,虽然这样的自愈速度已经随着她的多次补刀而逐渐缓慢,但是对于一个暂时打不开随身空间施展力量,又拿不出自己的太刀和工作手册,所以已经被迫摆烂了快两个月的死神来说——
有意思。
有意思极了!
比造谣五条觉和禅院司有奸情的事情来给自己侧面打造苦情人设,好让自己在五条家肆意妄为还没人凑到耳边叽叽歪歪还要有意思!
“喂,你是怎么诞生的?”
羽生用匕首拍了拍吃人怪物的脸,漫不经心的神色恍若万事万物都不入她眼的神女,怪物恍惚一瞬,好像看见了救世的神主。
可惜他不是被救的凡民。
——他是作恶的、对凡民加诸众多苦难的厉鬼。
少女歪了歪头,神色有些困惑。
“怎么,傻了?”
她嘀嘀咕咕地思索着说:“……难不成被捅了几下刀子,身体上恢复了,心理上却还没?”
她看了看自己血呼啦碴的刀。
又盯着脚下这个吃人怪物已经愈合的浅浅伤口看了几分钟。
那双蓝色眼睛的视线实在是太凌厉,那么短暂的时间,怪物本身却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看透,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突如其来,令他不由得心慌意乱。
想快速的逃离这个地方,想快速的逃离这个女人的身边!
逃!逃跑……
一种颤栗的感觉自背脊升腾而上,像是被什么恐怖的野兽盯上了般,他所有的本能都在叫嚣着逃命。
可是他只能在原地,恐惧让他动弹不得,被碾压般的实力差距也叫他完全不敢把逃跑的心思付诸实践。
羽生轻轻的笑。
熟悉她的人都清楚,当她这么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羽生拿起那把匕首。
“我或许没和你说过,我这人啊,高高在上惯了。”
她并不觉得形容自己“高高在上”有什么不对,毕竟无论是面前的吃人怪物,还是之前遇见的咒灵,她都理所应当是那个猎杀者。
“所以我不能容忍低等的东西把我当成猎物,你能明白吗?哦对,你只是一个满脑子都是食人的低等怪物,那样熟练的样子……你已经用这种方法捕猎了不少人类吧?”
死神的笑容冷了下来。
吃人怪物抖着身体,面色越发惊恐地看着她。
羽生穗理心情很不爽。
虽然她现在暂时不需要工作,但是工作总是要做的。
就算是摆烂工作也不会消失,只会堆积的越来越多。而这个食人怪物的做法,就是在给未来的她增加工作量。
一想到世界上或许还有不少这样的食人怪物,羽生穗理的脸上就很难带上开心的情绪。
她把手底下的家伙抓起来,用匕首片了一整晚。
阴暗的小巷上空连月亮都没有,漆黑的夜空只有星星零星分布其上,而本该让人感到静谧的夜晚,却在此刻染上了可怖的色彩。
小巷传来规律的哀嚎声。
哀嚎声逐渐由强变弱,后半夜的时候,怪物已经完全叫不出来了。等到天方破晓,羽生站起身,正想着找一家店浅浅休息一下时。
她一转身。
怪物在太阳的照射下化成飞灰。
连个声响都没有。
羽生穗理微微皱眉,轻啧一声,嘴里嘟囔一句:“大意了……怎么就死了,真是不经玩。”
等她离开。
不远处的墙角边上,出现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鸟。
身为尽职尽责的锵鸦,在第一时间发现之前追查的食人鬼的行踪之后,前半夜它就到了。
本想着确认真假然后快速飞回去禀报给主公听,结果没想到……
面前的一幕直接把可怜的锵鸦吓到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它就那样注视着黑发蓝眼、形容昳丽的少女对待那只食人鬼实施了怎样的残暴行径,看她如何自言自语的像个变态一样折磨了食人鬼一整晚。
直到天空破晓,太阳升起。
恶鬼消散世间。
……甚至还带着解脱的微笑。
锵鸦被吓到炸毛。
*
在那之后,羽生穗理又在外面晃荡了几天。
她发现食人怪物总是在夜晚出现,有的弱小不堪一击,有的尚且有点特殊能力,有的居然还会混在人群里伪装人类……
嗯,大部分的食人怪物比咒灵稍微养眼一点。
也比咒灵智能。
就是弱。
弱到哪怕有些花里胡哨像咒术一样的奇妙能力,她还是可以凭借刀术一刀秒掉。
嗯,顺带一提,刀是从一个剑士身上扒的。
那个剑士连头都被吃人怪物啃没了,羽生了结了怪物,然后扒走了他的太刀。
虽然这柄太刀不及自己的趁手,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材料制成,在羽生提着它往吃人怪物的脖颈上劈砍时,居然有奇效。
没等到太阳出来,吃人怪物就自己死了。
就连愈合的能力都没来得及使用出来。
羽生看了看手上的太刀。
看了看已经化成飞灰的怪物身后的战斗痕迹。
后知后觉地,她“哇哦”一声。
这个世界……有点意思啊。
又走了一阵,天已经大亮。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低下,羽生慢悠悠地走过一大段路,要么就是荒无人烟的山林,要么就是阴暗爬行的恶鬼,要么就是一直不停出现在她身边还自以为她没发现的黑色小乌鸦。
好不容易见到些许人烟,但也只是山中三三两两的屋舍,不是什么城镇。
农民三两,于经过的稻田边劳作,羽生穗理走过去喊住正在擦汗的一位老伯,脸上瞬间挂上了无害的笑容。
“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城镇的方向怎么去吗?”
老伯被她的长相实实在在惊艳了一下,随后缓过神来:“姑娘,你一个人?”
“是啊,我去镇上寻亲。”她笑,“但是山路迢迢,一时间记岔了方向。”
此乃谎言。
毕竟羽生穗理最擅长编造谎言。
老伯没看出任何端倪,给她指了方向,又看她孤身一人,还好心多言一句:“请尽快吧,到了晚上……我听闻有食人恶鬼晚间出没,不安全的。”
黑发蓝眼的少女摆摆手。
“好哦。”她说,“谢谢您,我会尽快的。”
顺着老伯给的方向一路走。
天逐渐黑了下来。
一路直走后,羽生穗理远远便看见一座山。六眼的视野里,那座山上有着很奇妙的能量流动,硬要说的……和自己杀过的食人鬼差不多。
但是又要强上很多。
——食人鬼的比较强的那种吗?
就像咒术师祓除的咒灵亦有强弱,但特级和下面的一级二级三级,总归不是一个档次。
这么想着,羽生穗理没选择绕路,而是端详了一下自己从剑士身上扒下来的太刀,心中预估了一下这玩意还能用几次,然后愉快地迈步,打算去山里看看。
但没走几步,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难以忽视却又隐秘弱小的视线。
有点像之前跟着自己的那只小乌鸦。
羽生顿住脚步。
一转头。
对方似乎没意识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她,浑身上下深浅不一的毛发炸了起来,下意识地“啾啾”了两声,羽生才终于辨认出来——
啊,是一只小肥啾。
还挺可爱。
小肥啾很有灵性地一步三回头,羽生穗理福至心灵地跟上了它,不多时,她看见了昏倒在地的黄毛小朋友。
很矮。
就算站起来,她可以轻松看见他的头顶发旋的那种矮。
小肥啾飞到黄毛矮子的身边停下来了,然后用自己毛茸茸的身体蹭了蹭昏迷不醒的黄毛,一边蹭一边“啾啾”,羽生蹲下去,伸出手戳了戳面前这个疑似剑士的矮子身体。
矮子弹射起步,猛地大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开始高分贝地痛苦哀嚎:“那么危险的事情我才不想去做!会死的吧?一定会死的吧!啾太郎我们回去吧!我还没摸到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的手我还不想死啊!!!”
羽生:“……”
羽生笑容微微僵住。
“音浪……攻击?”
她有些迟疑,感觉脑子都被如此高分贝的叫声吵到有些嗡鸣,就连六眼带来的负担也在一瞬间加剧了。
脑海一白,她就如此猝不及防的……直面了这该死的精神污染。
等等,这黄毛矮子看起来这么小一个,到底是怎么发出这种恐怖的声音的?
羽生恍惚了一瞬,竟然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
被称之为“啾太郎”的小麻雀开始急促地叫起来,黄毛矮子疑似能听懂麻雀讲话,竟然真的在一声声“啾啾”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不好意思黄毛矮子,你现在恢复了冷静,可以听我讲话了吗?”羽生微笑。
我妻善逸、也就是黄毛矮子本人 ,循着声音侧过脸,直直地对上了羽生穗理的表情。
羽生穗理长相出挑,乌发雪肤,眼角下一颗泪痣。最重要的是——这张眉目本就优越的脸上,还有一双如天空般湛蓝无垠的蓝色眼睛。
羽生穗理眼睁睁看着这个黄毛矮子脸红地跟之前她片成片的食人鬼留下的血一样,好像下一秒他就得昏过去。
对方结结巴巴地嗫嚅着唇说了好半天,羽生愣是没有在其中听到什么有意义的词汇。
她有些迟疑地想:难不成这黄毛矮子被咒灵……或者是食人鬼弄坏了脑子?
黄毛矮子脸红着讷讷:“那个,这位美丽的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羽生穗理:“……”
羽生穗理:“你是剑士吧?”
她的眼神微妙的一瞬,可莫名其妙热气上头的我妻善逸没看出来,只是突然振作起来,用超级大的声音说:“是的!这位小姐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是不小心走到这里来的吧?这、这里很危险,我带你离开吧!”
计划通!
又能和美丽的小姐同行,又能离开这种会死人的任务。
小肥啾察觉到他的意图,开始狂乱地“啾啾”。
我妻善逸目移一瞬。
“啊、啊这……”他委屈起来,心不甘情不愿,“有炭治郎他们就够了吧……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要是去了,真的会死啊啾太郎!!!”
啾太郎:“啾啾啾,啾啾……”
“就算是这样也不行!”我妻善逸连连摆手,泪水差点就要当着羽生穗理的面飙出来,“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羽生就看着这个神奇的黄毛矮子和那只小麻雀聊了很久,直到最后,黄毛矮子肩膀一塌,终于说:“好、好吧,那先送小姐离开,再进去找炭治郎……”
但不妙的是,羽生穗理慢慢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旁边的密林说:“我想进去。”
我妻善逸:“好哦,我一定会帮……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进去啊。”
进到那片密林里去,看看有意思的东西。
“诶——为什么?!!”我妻善逸惊恐万状。
“寻亲。”顿了顿,为了让自己的谎言更有说服力,她又补上了几句,“我家人尽数失去踪迹,想去镇上投奔亲人,却突然得知消息,或许他们正在这处林子里。”
我妻善逸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
当他再一次看向羽生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好可怜的小姐啊……
我妻善逸默默想到。
他看了看密林,又看了看面前的小姐。
随后深吸一口气。
心中做下了某个决定。
为了未来的幸福!
黄毛矮子终于鼓起勇气,抱着剑大义凌然的说:“小姐,里面太危险了,你放心、我、我会把你的家人找到的,请你在这里等我出来,拜托了!”
羽生穗理很想告诉他不必如此。
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看起来这黄毛矮子好像当了真。
她看了一眼天色。
“我还是和你一道进去吧。”她只是想知道里面有什么而已,“能告诉我里面有什么吗?”
她挥了挥身旁一直带着的刀,随即微笑:“请放心,我尚且有些实力。”
我妻善逸看见这柄刀后这才后知后觉:“小姐居然也是鬼杀队的队员吗?你没穿队服我一时间都没认出来哈哈……”
鬼杀队?
将这个名词记在心底后,羽生毫不心虚地应下了这个身份。
“是啊,所以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
羽生跟着这个明显知道点什么的黄毛一道进入了山中密林。
然后……
真他妈遇见了随口胡诌的“寻亲”中的“亲”。
她记得她是看见了一个少年模样的白发食人鬼来着。
他会使用蛛丝,一路上和我妻善逸路过的诸多树枝上挂着的、被蛛丝捆绑的玩意全都出自他手。
在那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交战的地点。
惨烈确实是惨烈。
但是和想象中的惨烈有点不一样。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弱!”还没见到人,羽生就已经先一步听见了这个熟悉的声音。
浑身上下顿时一僵。
扒开草丛之后,果不其然。
一个身受重伤身着绿格纹的剑士少年躺在一边的地上喘着气,但是站得艰难,身边还跪坐着一个……是食人鬼少女吧?应该是食人鬼少女吧?!
而战场最中心,她借口“寻亲”但其实一点也不想见到的那两个人……
一个白色长发随风飘扬,蓝白色的羽织衣角海浪翻涌。他只是站在那里,蓝眸中的恣肆便叫任何人都自惭形秽。
另一个站在他身边,还是熟悉的黑发绿眸黑羽织,神情似乎有些无奈。
禅院司看着好友,扶了扶额,说:“阿觉,这么喜欢玩弄猎物……到底是如何养成的习惯啊。”
满地都是他的咒力残秽,但是偏偏这个似咒灵非咒灵的家伙,五条觉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没有祓除。
五条觉“切”了一声,自觉没趣地摆摆手:“那你来收尾吧。”
在幽幽的月光照射下,禅院司伸出了双手,比出一个奇妙的手影。
他身边的影子涌动起来。
“【玉犬】还有【鵺】。”
一黑一白的两只大犬头顶三角图案从影子中出现。
两只大犬之后,是一只长相可怖的人面鸟。
羽生穗理感叹:“这就是十种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这是什么血鬼术他们是鬼吗居然这么强我们不会没命了吧救命啊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好害怕啊啊啊!!!”
感叹还未落下尾音,身边的黄毛矮子第二次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这一次比刚刚在密林外叫得还要大声,甚至可以看出来黄毛矮子这次都要害怕到翻白眼了。
羽生穗理实在不理解,这么胆小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做剑士。
全场都被这种音浪狠狠震了一下。
前方那两人转过头来。
五条觉:“我听到了,你这黄毛矮子,说谁是鬼呢?”
禅院司则关注到了一边:“……穗理小姐?”
站在羽生穗理身边的我妻善逸一对上两名“恶鬼”的视线,还被看起来漂亮到明显不是人样的白发恶鬼言语恐吓,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倒在地上,“咚”地一声十分响亮。
小麻雀啾太郎又开始狂乱地“啾啾”个不停。
五条觉:“……”
禅院司:“……”
羽生穗理:“……”
死神小姐缓缓转眼看了看没出息被自己的脑补吓晕的我妻善逸。
她觉得应该撇清楚自己的关系。
指着地上晕倒的我妻善逸,羽生穗理坚定不移地说:“我和这个黄毛矮子不熟悉,我今天才刚刚遇见他。”
此乃死神小姐难得的真话。
远处的恶鬼被五条觉遛狗似地打了几回后,在禅院司三个式神的围攻下,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他终于奄奄一息之时,羽生穗理想到自己造的谣,终于在心虚之中想到了个补救的方法。
“用这柄刀砍掉他的头就可以了。”
她说着,递上了自己拿着的这把材质特殊的刀。
禅院司面色温和地接过,还相当礼貌的道了谢,一套动作尽显大家族贵公子的礼节。
“谢谢穗理小姐。”他说着,接过那把刀,划断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恶鬼的脖颈。
恶鬼化作烟尘消散世间,在场众人在恍惚之间,隐隐看见一些来自恶鬼记忆。
累……想要家人。
想要家人啊。
但恶鬼的苦衷不会勾起在场清醒者的怜悯心。
身后脚步声轻缓有力。
树后出现一个人影。
虽然在咒术师的眼中依旧不够看,但是……
“你比那个绿格子和那个黄毛矮子厉害点。”五条觉兴味盎然,“所以,你是谁?”
来者面无表情地报了自己的名字:“富冈义勇。”
“主公很想见你们一面。”顿了顿,他补充一句,“是感激。”
禅院司欣然点头:“当然,我们此番游历,也确实是因为这些从前闻所未闻的食人恶鬼。”
“不过在此之前……”他转过头,对上羽生穗理的视线,态度依旧是温和而知礼的,“穗理小姐,家族此前几番来信催促我回本家同你成婚。”
羽生穗理身形微顿。
“我也收到了信。”五条觉说,“老头子们叫我赶紧回去,说要参加你们的大婚……还就定在下月,什么时候这么着急了?”
“还有,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出现在了这里?”
——小剧场——
羽生穗理:因为一场造谣,我造的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