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之主诞生于荒芜之地,祂是第一粒的种子,万物起始……”
众人齐唱的宏伟歌声之中,半死不活的大树焕发生机,光芒萦绕,枝头冒出新芽。
带着泥土气息的清风拂过,卷走地上的几片残叶,歌声愈发坚定有力,不断重复着那句预言:
“森林之主诞生于荒芜之地,祂是第一粒的种子,万物起始——”
…………
“……愿它为你带去新生与希望。”
布兰为每个信徒派发一根来自“新生之树”的树枝。从树上折下的树枝仍然生机勃勃,在信徒手中发出微微亮光,不知何时,树枝上已经悄然冒出不少花苞。
“…………呼。”
仪式结束,众人带着树枝离去,留下布兰一人在树干下仰望着重获新生的树冠,久久不肯离去。
阳光照耀下的树枝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像是有规律的呼吸。
布兰眼中情绪复杂,或许连自己都不明白她对这棵树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她只知道一点,就是当自己看到这棵树,就会自然而然地感到安心和依恋。
“……我记得小时候从来没去过教堂礼拜……对神学知识也丝毫不感兴趣。现在才终于有点明白那些虔诚的信徒……所谓信仰的力量……”
布兰靠在树干上,喃喃自语。
盛夏时节已经快要过去,但午后的阳光依旧毒辣。新生的树冠不算茂密,从枝叶间漏下许多道炽热的日光,照在布兰脸上。
突然,布兰身后的树干微微颤动,一股奇妙的力量顺着树干一路传递到每一根树枝和叶片中,树干内部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直到那颤动越来越明显,响声逐渐形成了清晰的字句:
“……布兰?能听见吗?”
“伊里斯!”
布兰欣喜若狂地将手贴在树干上,仿佛那样就能感受到来自伊里斯的联系。
“布兰?布兰?好像能听到了……画面还有点奇怪,调整一下……”
另一边的黑森林里,伊里斯同样站在树下,用手扶着树干,闭眼摸索。
“为什么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不应该啊……好像能隐约看到点什么,应该不是我眼花,有什么东西在动……”
黑暗的视野里,伊里斯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大片黑影,要不是偶尔有几束光漏进来,她肯定会以为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见。
“等一下啊布兰,我再检查一下树的情况……对了,你那边的人都已经走了吧?”
“嗯,只剩我自己在这里。”
“那就好,不然让信徒看见这么没本事的神也够丢人的……”
伊里斯睁开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面前的树干,虽然枝叶稀疏了点,魔力也比从前整体弱了不少,但基本的功能不该存在故障——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
“布兰。”
“什么事?”
“你那边的树,有没有,就是那种……可能会挡住摄像头的遮挡物?”
伊里斯说完,自己都觉得荒谬。
遮挡物?
这么一大棵树,理论上每个部位都能获得视野,有什么东西能把这一整棵树的“摄像头”全部挡住的?
“这个,好像……”
“哎?等一下……能看见了!怎么回事啊?”
“能看见了?”
布兰绕着树干走了一圈,没看见什么杂物,回到原位却听见伊里斯惊喜的声音,于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刚才,把手放在树干上了……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不会。……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
“…………好像也没有其它变化了。”
“…………”
伊里斯反应过来,大概是由于布兰同为森林系女巫,体内的魔力和新生之树的魔力产生冲突,于是造成了类似于“摄像头被黑”的效果……
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大概就是真相。
(这也太弱了……)
伊里斯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感慨自己的魔力削弱。
即便已经从恶魔口中得知自己要从第二节预言开始“从头再来”,伊里斯还是感觉相当不适应。
“那,那我以后注意一点,也提醒其它人不要轻易触碰到树干……”
布兰看上去有点慌,似乎对于伊里斯的挫折,她比伊里斯本人还要着急和痛心。
“嗯,那就麻烦你了……还好,现在的视野和声音都挺清晰的,至少说明新生之树之间的魔力联系足够强。”
“……伊里斯…………”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啊,又看不到了。”
布兰情不自禁地贴上树干,让伊里斯的视野再次中断,对此伊里斯有些哭笑不得。
“对不起……这么多天过去了,我有时候夜里还是会心有余悸,想到收获节当天的场景……那时候我真的差点晕过去,新生之树突然间没了气息……”
“是啊,确实是死里逃生,之后一直在休养,好不容易到现在恢复了一些。”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只是想着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如果我就这么没了意识,她们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后来我只能先安抚她们,假装你没事,正好乌姆闯进来说了学院的事情,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
“…………多亏有你们在。”
伊里斯不禁唏嘘。
“伊里斯,我们能见一面吗?我真的很想亲眼见到你,不然我总是心慌……”
“可以啊,那你直接过来吧,正好试试看新生之树的传送能力……呃,不过,如果你害怕的话……”
“可以吗?!现在,我去黑森林?”
“可以,你过来吧。传送或者飞过来都行……其实我也想去你那边看看,不过我还是不敢自己传送……”
“好,你等一下!”
布兰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在树干前站好,等待树干像从前一样张开一张大口,把她吞入肚中。
(差点忘了,这个需要我操作一下……)
布兰不是敌人,要用新生之树传送自然需要伊里斯本人操作。
伊里斯闭上眼睛,再三确认两棵新生之树之间的魔力连接,才最终下达指令,于是树干从中间裂开,内部发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