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女巫死亡率太高，想演这么一出来安抚人心？”
“可能吧……但这仪式有什么意义吗？到底是给亡魂做的，还是给现场的女巫们看的？”
“我觉得都没有意义……除非协会内部有人心虚了，怕这些女巫亡魂会找她们寻仇，发生作祟事件什么的，所以借这个场合做一场安魂仪式……”
“有可能啊，海蒂说的有道理。那这未免也太……”
台上，安魂仪式的唱词像是从海底深处发出的呜咽，带着寒风吹过窗框的咯吱声，极为凄凉。
“这都唱的什么鬼东西？”
“刚搞完丰收的献祭就来这么一出，所以她们也很清楚今年根本称不上什么‘丰收’啊，收获节仪式都是强撑着凑出来的。”
“什么东西……真不如不搞。”
伊里斯刚说完，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是啊，确实不如不搞……所以是故意的？）
伊里斯看向卢米，两人视线交汇，立刻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你也觉得是繁星会策划的好戏？”
“嗯，作为黄昏之前的铺垫。这样看来，今天白天还有不少好东西等着看呢。”
“这是好事啊。”
“我也期待着。……这样的话，对繁星会的处理可以稍稍延后一些……”
伊里斯和卢米低声讨论了几句，很快达成共识。
这下伊里斯的心情放松多了，靠到椅背上准备安心看戏，就看见海蒂凑了过来：
“学长，你有没有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啊？……好像，是有点安静……？”
“是吧，有种努力按捺着怒火的感觉。你看前面那人，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或许她有伤心事吧，亲近的人……”
伊里斯这才注意到气氛确实和刚才截然不同。之前的献祭仪式上，众人都是明面上的愤怒，而现在，有许多人都流露出难言的悲伤和痛苦。
“勾起她们的伤心事了啊……因为我没有切身感受，所以没注意到……”
此时此刻，伊里斯甚至想在心里给繁星会叫好，如果这场“安魂仪式”真的是繁星会的人为了引发众怒而特意安排的话——
（这效果简直不要太棒！）
压抑的开端，悲伤的延续。收获的喜悦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有失去的悲痛是真实的。这一次的收获节充满了混乱与矛盾。
“……即便是安魂仪式，这也太……太……”
昆恩那边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伊里斯疑惑地认真听了听仪式唱词，无非是什么祈求神明注目的场面话，歌声如同哭泣，听的人心里难受。
“太什么了？”
“毫无意义！面子工程也一点不遮掩了吗？真的是……毫无意义。”
“……？”
伊里斯求助地看向卡尔，卡尔正拍着昆恩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冲动。遇上伊里斯的眼神，卡尔表情凝重地开口：
“你老师说的对啊，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仪式，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浪费的行为。简直了……”
“没有意义……可是除了献祭仪式以外的仪式，不是都没什么实际意义吗……”
伊里斯小声说出自己的疑惑。一旁的卢米坐不住了：
“谁说的？仪式都是要有实际作用的，不然费那个劲干什么啊。”
“嗯……谁能给我详细讲讲，我真的不明白……”
在伊里斯的印象里，眼前这种“安魂仪式”本质上就是种表演，目的是让观众得到一丝心理安慰，就够了。
经过卢米和卡尔的一通解释，再加上昆恩的最后补充，伊里斯才认识到一件事——
这是个魔法真实存在的异世界，所以仪式必须有用！
换句话说，对神明的祈祷是要求神明必须有所回应的，不然这个神就是个废物，不值得供奉。
（怎么感觉这个有神世界比无神世界更无神论……这是什么实用主义宗教啊！）
“以往每次节日的开幕式都要搞点仪式，那都是有实际作用的啊？我以为纯粹是舞台表演呢……”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啊？”
“…………”
“哦，我、我好像也听出来了，她们的唱词里基本没有提具体要求，只是些宽泛的祈求吧？这样的祈祷是不会起效的吧？”
听过伊里斯和其余几人的对话后，海蒂大彻大悟了。
而伊里斯还沉浸在内心的震惊中，穿越第四年了，这个异世界还在不断给她新的惊喜。
周围的观众群中隐隐传出抽泣声，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更有甚者已经气急而笑，含着泪光的笑脸看上去无比狰狞。
（如果是繁星会安排……这气氛、这情绪、这效果……太厉害了。）
伊里斯对原本轻视的繁星会有所改观，她们的刺杀计划好像也不是那么没脑子。
在奇妙的尴尬中，台上的仪式落幕，演员退场。祭坛前升起了巨型舞台，像是刻意将那座石制祭坛和之前发生过的不堪全都掩盖起来，将现场转换成毕业典礼的舞台。
“……这舞台的布置也是够随便的。”
“那传闻居然是真的？今年的毕业典礼真就在丰收祭坛举行了？”
“天啊，快来个人告诉我这是假的，不去繁星广场就算了，好歹别在刚才那个仪式现场进行啊！一言难尽……”
“……海蒂，你……”
伊里斯听到周围几个毕业生的惊呼，想转头看看海蒂的反应，结果发现海蒂正低头清点着商品清单的内容，根本不在乎毕业典礼的地点。
“……啊？叫我了吗？”
“没事，你这是看什么呢？”
“这不是复习一下我的讲话稿嘛，看看招牌商品还有没有要调整的。”
海蒂一脸阳光灿烂，看上去十分期待，连带着伊里斯的心情也放晴了不少：
“嗯，加油。上台不会紧张吧？”
“当然不会。……之前答辩的时候，在繁星广场都经历过那种场面了，现在这种小场合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海蒂不好意思地笑笑，一旁的卡尔听见了她的豪迈言论，欣慰地越过昆恩拍了拍海蒂的肩：
“就是这个气势！我喜欢！”
“嘿嘿……只不过今天开幕式的气氛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样，所以这个发言稿的情绪，是不是也需要调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