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米的话语,开始动摇起最近一段时间由风言风语所构筑出来的“完美大师”罗瑟的形象。因为那形象本身就来源于无根无凭的流言,自然动摇起来也极为迅速。
有了卢米这个真实人物的实名叙述,她的说法在可信度上比人云亦云的流言要高上很多。
台下的观众已经开始不约而同地建立起关于罗瑟的一个新形象:一个前期为了自己高尚的事业不惜一切,以至于到了事业中期开始走火入魔,变得偏执易怒,从而最终死于对自己技术的过度自信——
罗瑟的新形象和实际发生过的一连串事件相互佐证,越来越印证卢米的说法有迹可循,是事情真相。
难能可贵的是,在这种程度的不利局势下,处于卢米对立面的温特依然能强装镇定,没有退缩的意思。
伊里斯看着温特仍在用心思考对策,心里不禁想道:
(与其说是不打算退缩……不如说这件事就算没做成,对她们而言也没有太大坏处吧。毕竟她们背后的其实另有其人,就算是最坏的情况,这两个人从协会出去了,桑布应该也能给她们安排森林居住……)
都盘算到我和海蒂头上了,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
伊里斯冷冷一笑,她早就注意到温特一直以来在回避什么,又为什么一再去堵莱顿的嘴。
“那么问题来了,罗瑟大师的作品为什么会落到你们手上?”
“多拉提供的监控视频里,你们提到的‘会使用监控装置’的专家,是从哪找来的?她是不是也是共犯?”
“一向对你们唯唯诺诺、言听计从,被你们职场霸凌的协会成员多拉,为什么你们突然就想把她逐出协会?”
“归根结底,这到底是你们两个小小的协会成员在作妖,还是背后另有其人,就比如你们之前所说的,‘仗着战斗力为所欲为’的某个战斗女巫在作祟……?”
伊里斯一连串如炮仗般的提问问完,又一拳打在了屏幕上,语气愤恨:
“……让罗瑟大师意外死在黑森林这件事,我也始终不能释怀。这件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我同样会追究个清楚。”
……
两极反转。
伊里斯和卢米成功站到了罗瑟一侧,将温特和莱顿置于她们这个庞大群体的对立面。
传说中的黑森林女巫、已经死去的白月光罗瑟大师、罗瑟生前“好友”,工匠女巫卢米、还有被职场霸凌却敢于站出来揭露这一切的协会成员多拉。
最后,还有一个在今年的毕业生中独占鳌头,在见习女巫中间名声大噪的“魔药天才”海蒂。
这样一个豪华团队,可谓在舆论中占尽了所有优势,让温特和莱顿瞬间处于与所有人为敌的孤立局面。如果她们想要摆脱这样的艰难境地,就需要给自己也找来强有力的盟友——
“……莱顿,说话前一定要想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伊里斯眼看着温特身后的莱顿几次三番想要张口说话,又退缩回去;最终好不容易下定了某种决心,刚要上前,又被温特一把拦下。
“可是……”
“那个人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
温特语气开始焦急。她极力压低了音量,但还是被同处于台上的伊里斯、卢米等人听见。见状,卢米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哦?什么人?”
“没有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特下意识地反驳,又赶紧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语气中还是带了一丝颤抖。
“是吗?我倒是听说咱们学院里有个传说中的神秘组织,据说只有每一届的见习女巫中成绩最顶尖、天赋最优秀的那一小批人才会收到邀请,这份邀请需要严格保密,不然会遭遇很严重的后果……”
“很严重的后果吗……呵呵。”
伊里斯自然地接上话茬:
“但是以我黑森林女巫的实力,还是有底气说出那个神秘组织的名号的吧。不知道那位权力通天的组织者,会不会在日后来找我报复呢?”
“在学院,只有经过协会批准的集会才是正规组织,且必须严格遵守协会有关女巫组织的相关规定,否则就是违法乱纪。女巫伊里斯,请您将这个非法组织公之于众,警醒在座的各位见习女巫,切勿受骗上当,掉入非凡组织的陷阱。”
“既然协会成员这么说了,那我就报出我所知道的那个集会的名号——”
伊里斯往台下扫视一圈,没看见桑布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台上的温特和莱顿,向卢米用眼神询问,得到了卢米轻轻摇头的回复。
(这俩人身上倒是没装监控啊……无所谓,反正桑布马上就会通过其它渠道知道这件事的。)
伊里斯直视台下的众多观众,朗声宣布:
“那个秘密集会名叫‘星光家乡会’,正如女巫卢米所说,只有少数学生会在私下收到来自该组织的邀请信,并在信中要求严格保密。但这些学生很难想到,在加入该集会之后,她们就会在集会组织者的操作下,一步步变成这个集会的傀儡。”
——
整个会场安静了一秒,转而沸腾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伊里斯首先透过台上耀眼的灯光,看到台下老师昆恩惊讶而担忧的目光。
(……抱歉,老师。即便背上把事情越闹越大的风险,我也绝对不能忍耐海蒂和我的身上发生这种事情——)
是的,伊里斯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为此,第一次就要让对方长足记性。
是谁先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的?
是谁先以十足的恶意挑起争端,将她和海蒂卷入风波中心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伊里斯的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狠厉,这种狠厉不会出自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而是出自一个经历过风风雨雨,历经难过、悲伤、绝望、麻木的中年人。
所有被强加到伊里斯、海蒂、多拉、卢米身上的,伊里斯都将十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