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的书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月光透过窗户洒下来,照在图坦卡蒙身上。
他端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面容凝重地注视着面前的侍卫。
“陛下,猎场以及周边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那野牛也是围场内一直在的一条年轻公牛。”
“公牛.......能让公牛发疯的东西。”图坦卡蒙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扫向了挂在墙壁上的那把装饰精美的弓。
今日那野牛直冲着莫莉和自己而来,想必,是有什么吸引着它,而那把弓箭,似乎也与平日里不太一样。
那是他狩猎常用的武器,平日里就存放在这行宫书房之中。只是由于临时起意,所以他才让塔比特返回行宫临时取了回来。
图坦卡蒙起身,向他的弓箭走去。
这把精美的弓箭,在月光和烛火的映照下,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光亮。那上面镶嵌宝石的缝隙和雕刻的线条显然被人精心打理过,竟然连一丝污垢都没有。
图坦卡蒙回头,对着侍卫问道:
“是谁在整理书房?”
“应是行宫中的仆人。”
“叫纳古过来。”
“是。”
行宫的总管纳古是一个年纪较长的侍者,此时已是后半夜,法老还没有歇息,他也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趴在桌上打着盹儿。
被法老的御前侍卫叫醒,纳古睡意全无,慌慌张张就跟着侍卫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纳古“扑通”跪在法老面前:“主人......”
“是谁,在整理书房?”
“回......陛下,在这之前,都是,都是我在整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自从行宫中来了女侍者之后,我就,我就交给她们了。”
“侍女?”
行宫中向来没有侍女,只是因为莫莉住了进来,所以临时从宫中安排了几名侍女前来伺候,当然,人是经过乌姆精心挑选的,而乌姆是......图坦卡蒙的目光看向了塔比特。
乌姆是塔比特的心仪之人,也是宫中较有资历的宫女。他们自小在宫中长大,坠入爱河也是人尽皆知。
“陛下,不可能是乌姆,她......没有理由!”塔比特单膝跪地,向法老陈述。
“塔比特,去把乌姆叫过来。”
“是。”塔比特闻言立即起身,他是绝不相信乌姆会傻到加害法老。
虽然图坦卡蒙也不相信那个做事稳重可靠的乌姆会乱动他书房的东西,但有些事,还是要弄清楚。
不一会儿,乌姆也来到了书房。
她先是双膝跪地向法老行了一个跪拜礼,随后冷静地说道:“陛下,纳古确实是有和我说过,帮忙整理您的书房。不过,我还并未有时间整理。但是......”乌姆说到后面,有些犹犹豫豫。
“但是什么?”图坦卡蒙的语气冰冷。
站在乌姆身旁的塔比特也赶紧轻声咳嗽了一声。
“但是,这批来到行宫的侍女中,有一个新入宫不久的宫女,我看她也算伶俐,相貌也可人,想着新人也好调教,于是,就带她来到了行宫。当然,我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她擅作主张,来到了您的书房。”
“是谁?”
“芙拉。”
“叫她过来。”
“是。”
芙拉此刻正在法老的卧室外守夜,替莫莉守夜,法老和莫莉在半夜回来,回来时,莫莉已经睡着了,虽然自己从自己的卧室匆匆而来,但还是错过了见到法老的机会。
她此刻打着精神,想着法老还在书房,他一定很累了吧。自己一定不能再打盹,一定要等到法老回来,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
而此时,乌姆却神色凝重地来到她的面前:
“芙拉,跟我走。”
“去......哪儿?”芙拉疑惑地看着乌姆。
“法老的书房。”
“法老的......书房?”芙拉的心砰砰地跳着,法老,注意到自己了吗?自己早上将法老的书房仔细地整理了,他桌上的摆件,他墙壁上的装饰,还有他的武器,她都精心地擦拭了一遍。
芙拉小跑着跟着乌姆来到图坦卡蒙的书房,低着头走了进去,跪倒在图坦卡蒙的面前,向他行了一个跪拜礼:
“尊贵的陛下。”
“你......就是芙拉?”图坦卡蒙的声音平淡。
“是。”
“是你,动了书房里的东西?”
果然是因为这个,芙拉心里想着,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陛下,我见书房的灰尘比较重了,所以......今天早上,对他们进行了整理和擦拭。”
“是谁让你进来的。”
“回.....回陛下的话,是,是我听到了纳古管家和乌姆的对话,所以,想替他们分担。”
“抬起头来。”
芙拉闻言,缓缓地抬起了她的头。她年纪约摸十六七,脸蛋也很精致,那淡蓝色的双眸乍一看,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而她白皙的皮肤和金色的发色,无一不在昭示着,她,并非纯正的埃及人。
图坦卡蒙向塔比特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将长弓取下来。图坦卡蒙接过长弓后,仔细地端详了一遍手里的弓箭,徐徐说道:
“的确干净如新。”
芙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下一秒,法老的话语,却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
“只是......擦去了岁月的沉淀。”
“说......你在这上面,涂了什么东西? ”图坦卡蒙走到芙拉的面前,徐徐说道,语气中冰冷到极致。
芙拉惊恐地抬头,对上法老那冰冷的双眸时,立即又低下了头:
“陛下,我,我只是用干净的绒布进行了擦拭,并没有涂什么。”
“绒布?”
埃及盛产亚麻布,王室打扫卫生也是用的干净的亚麻布。
但是,像丝绸、绒布这些布料,基本都是贸易商人从西亚那边传过来的,当然,价值不菲。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塔比特从芙拉的房间里,找出了那块精致柔软的绒布。
绒布材质柔软,比亚麻布要厚实,擦东西不会造成一丝划痕,更重要的是,用来擦金贵的器皿后,会让金属器皿显示出更光亮的色泽。
塔比特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那块绒布,又放在鼻尖嗅了嗅,俯首向图坦卡蒙说道:
“似乎......有一种动物皮毛的味道。”
图坦卡蒙闻言,大概也猜到了野牛发疯的缘由。
公牛突然发疯,排除了受到威胁、受伤,那么只可能是,发情。
而那块绒布,显然是经过特殊的处理,让它沾染着母牛发情才会散发出来的味道。
“芙拉,这块绒布,是从哪儿来的?”
“是......是从,是从宫中,带过来的,也是刚刚进宫不久的宫女,送给我的。”
“那个宫女,是谁?”
“陛下,我,我也不认识她,我被乌姆姐姐选中后,她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说是,这是个稀罕的东西,用它做事,一定,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芙拉战战兢兢地回答着,似乎已经觉察着自己惹上了大事。
图坦卡蒙湛蓝色的眸子中的冰冷依旧,他脑海中思索着谁会是主谋。
王宫?朝廷?还是......敌国?
不管如何,王后安克珊娜蒙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心思单纯,绝无理由加害自己。而太后,还需要自己这个法老来维持自己的地位,当然,是在没有下一任继承人的前提下。
那么,只可能是朝廷的官员,或是......敌国。
图坦卡蒙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芙拉,她的金发在烛火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将她放进宫中,同样也是引人注目般的存在。
他在内心低语着:看起来,已经有老鼠,窜进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