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这么一反问,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到楼家大公子那里了,而楼玉关则是面无表情的表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丢什么贴身之物。更何况你所说的那些地痞无赖,既然都是在京城行走,总有遇见的时候,自然也有可能会遇见。你所说的那样东西说不得是在以前哪次见面的时候他悄悄从我身上拿走的。这并不能当做证据。”
楼家大公子说的好像也对呀。
但红裳却步步紧逼。
“大公子说笑了,你哪次出行不是身边带着丫鬟仆从侍卫?要不就是带着二公子,从来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再者说,您敢让那几个泼皮无赖上殿对峙吗?”
楼家大公子此刻是骑虎难下,于是他直接点了点头。
此刻若是他拒绝,倒显得自己心虚了似的。
景安帝也实在是对楼尚书家里这桩事儿好奇,于是这会儿也答应了红裳的请求,不多时那三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地痞无赖也被押上了殿。说起来对他们根本就无需审问,当发现自己竟然被带到了皇宫之中时,那三个地痞无赖几乎是争先恐后的将自己之前干过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包括这一次是如何接受别人的委托准备往红裳母女住着的院子里放火这件事儿也说了个一干二净。
“陛下,各位贵人们饶命,我们也只是一时贪财,没想过真要闹出人命来。我们本就是准备看着家里没人的时候才放把火,真的没想过要杀人呀。”
“是啊,我们真的没想过……”
“好了,闭嘴!”
元凰揉了揉额角,有些不耐烦。
“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要说多余的话。”
“是是是。”
“你们可知道到底是谁让你们去放火的?”
“这个……”
那三个泼皮无赖彼此对视一眼,还有些犹豫,他们这会儿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掺和进一桩贵人之间的隐私之事里,有些担心自己如果说出来会小命不保,所以言语之间难免有些犹豫。
但是等他们看到元凰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时,顿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说出来他们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活下来。可如果不说,他们现在就是一个死。在市井上生活这么多年的人,别的不说,保命的法子那是有一个算一个,所以这会儿相当识趣的表示。
“今天早上,那位与我们交代任务的贵人,带着斗笠,看不大清楚脸。只不过像我们这种在市井上讨生活的人,就算做了这等事儿也会担心。人家事后会不会把我们给灭口,所以难免有些自保的手段。所以在那位贵人走之前,我们从他身上拿了一样东西。嗯也算当成事后保存自己性命的法子吧。虽然不太光彩,但这也是我们生存的手段。”
“你从那人身上拿了什么?”
那三个泼皮彼此对视眼,最终跪在中间的那个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被手帕包住的东西。因为被包的严严实实,所以一时间也弄不清楚那里面到底包裹着的是什么东西。
这会儿元凰看向了楼家大公子。
“大公子,我们可以看吗?”
楼玉关这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没法子拒绝,只能勉强点了点头。这会儿别人不说楼尚书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毕竟面前这个儿子也是他养了20年的,虽不说了解的特别透彻,但也知道楼玉关在紧张的时候会有什么下意识的举措。就比如说现在他紧紧掐在一起的大拇指和食指。
老大为什么会紧张?难道说这个婢女所指责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楼尚书顿时觉得自己脑袋一阵发晕。但他并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尽管这会儿恨不得晕过去,也还是勉强站直了身子,迫切想要知道后续。
那个手帕被缓缓打开,里面出现的既不是大家想象中的玉佩银子,也不是钗环之类的东西,竟然是一块破布。当然,虽说是一块破烂的布片,但是这布片上金丝银线勾勒而成,极为珍贵特殊。只一眼,众人就认出来,这是江南所特有的‘月光锦’。
这下子所有人的神情都复杂了起来。
这‘月光锦’极为珍贵,不仅在白日里看起来犹如洗炼一般熠熠生辉,在月色里更是如同流动的水波一般。向来备受达官贵人喜爱。因为织法特殊,之前几乎断代。也是从今年起江南织造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月光锦’的后人,重新织出来了十匹。
除去必备给后宫诸人的,也就只剩下三匹被景安帝赏赐给了臣子,好巧不巧,其中有一家正是楼尚书。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很容易了解了。景安帝当即命人去探索那些月光锦的下落。达官贵人家做衣服并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做的,每一样东西都有所记录。当那些侍卫领命下去调查的时候,楼家大公子脸色越发灰败,他竟然败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上。
红裳这会儿轻描淡写的补上一刀。
“不知这位兄弟的那块布是从哪个部位撕下来的?如果是今天早上新得到的任务,那或许罪魁祸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察觉,毕竟这月光锦极为脆弱。”
“这个,是从那位公子的下摆上撕下来的。我动作也不敢太大,所以只撕下来一个指节那么大点儿。毕竟如果是玉佩之类的东西很容易就能发现。如果是衣服碎片,那很有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刮破的。”
这下,还不等别人有所反应,楼尚书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撩开楼玉关的外袍下摆。缺了一小块布的内袍就这么展现在众人面前。
楼尚书当时的脸色就别说了,真叫一个惨白。就连景安帝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自己重视的臣子。这,眼前这场景,就连身为皇帝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楼尚书。
所以楼尚书真的带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整整20年?
景安帝尽量不惹人注意的看了一眼楼夫人,只觉得一阵胆战心惊。他可是听说楼爱卿对自己这个夫人可谓是疼爱至极,没想到她竟如此不知廉耻,竟做出这样的事来。